墨北走到包廂附近的時候,正好看到靳瑋急匆匆地出來向着走廊另一個方向走去,墨北下意識地腳步一頓,看到靳瑋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包廂門口後推門而入。墨北心中納悶,若有所覺地回頭,只見“許文強”似乎正盯着靳瑋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發現墨北迴頭,便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
回到包廂裡,墨北發現劇組的人基本都已經喝高了,鄭華仁和道具師搭着肩膀頭挨着頭不知道在說什麼,兩張臉都紅得跟關公似的;安琪則被幾個年輕人包圍着玩骰子,輸的人喝酒,贏的人也跟着喝,反正只要有酒喝他們看起來就很開心;Nick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慢慢地喝着酒,臉色青白如鬼,看起來這幾天他休息得很不好。墨北又看了一圈,沒有找到妮娜和傑克。
“Honey!”安琪熱情洋溢地跑過來,把墨北拉去她們那夥人裡,“來一起玩嘛。少年人不要皺着眉頭,會長白頭髮的!”
“……”原來皺眉跟少白頭是因果關係嗎?
高弘把骰盅推到一邊,拿出撲克來,笑道:“換個花樣玩,來個簡單粗暴的。抽牌比大小,點數最大的贏家可以問點數最小的輸家一個問題,輸家要麼如實回答,要麼就喝杯酒。OK?”
衆人紛紛點頭,還有人說:“不管什麼問題都行嗎?那我要問安琪的初夜是和誰。”
安琪大笑:“不用你贏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男人們都露出興奮的表情,安琪在衆多灼灼目光中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說:“就是——和我男朋友啦。”
“嘁!”衆人發出失望的聲音。
這和後來流行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差不多,只是少了“大冒險”的環節。鬼牌和人頭牌被抽出來,規定老A是最大的牌,其它數字牌則按牌面點數算大小,最小2點,最大10點,花色按大小順序則是黑桃、紅桃、草花、方塊。高弘展示了一下華麗的洗牌手法,賺得一片驚歎聲,隨即按順時針的順序每人發了一張牌。
墨北忍不住微笑了一下,看得出來高弘是懂些千術的,剛纔在洗牌的時候他就已經編輯好了牌序,現在最大的黑桃A就在他手裡,而最小的2則被髮到了安琪手中。
等到大家把牌掀開,果然是墨北猜測的那樣,安琪又驚訝又好笑地叫起來:“搞什麼啊,爲什麼是我?”
衆人起鬨:“願賭服輸嘍。阿弘快問快問。”接着七嘴八舌地建議他問什麼,純潔的如“現在有沒有拍拖”,邪惡的如“最近一次做春夢是什麼樣子的”。
直拖到安琪都有些不安了,高弘才壞笑着問:“你今天穿的內褲是什麼顏色?”
安琪伸手去抓酒杯,被旁邊一個人快手地拿走,衆人鬨笑:“說說嘛,不要玩不起。”
安琪撇了撇嘴,故意把裙襬向上拉了起來,頓時衆狼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大腿上,裙襬將將停留在欲露未露的那個邊緣位置,隨即被安琪手一拂,裙襬落下去遮住了大腿。頓時一片失望的嘆息聲。
安琪得意地笑起來:“白色的啦。”
接着又玩了幾把,高弘幾乎每次都把最小的牌發給安琪,而把數字大的牌輪番發給其他人,結果問題越問越下流,弄得安琪滿面通紅。看這樣子,她要麼是被問得“□”,要麼就是被灌個酩酊大醉。
因爲中間也有別人當輸家的情況,所以安琪雖然懷疑是高弘做了手腳,可也沒有證據,只能嬌嗔不斷。
墨北對安琪的觀感不錯,看她窘得不行,就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安琪眼睛一亮。等到高弘再次發牌,發到她這裡的時候,安琪叫停:“等等,這次我要自己抽牌。”
高弘愣了一下。
安琪挑眉:“不敢嗎?”
衆人起鬨:“讓她抽,今天她運氣好低啦。”
高弘聳聳肩,把手中的那撂牌向前一遞:“喏,這回要是再抽到小牌,可不要怨我哦。”
安琪嫣然一笑,拍拍墨北的肩膀,“他替我抽。”
墨北笑了笑,伸手過去在上面那張牌上點了點,飛快地抽出了最下面的那張牌,高弘頓時瞳孔一縮。
安琪一看到那張老A就大叫起來:“耶!翻身啦!”她興奮地在墨北臉頰上用力親了一口。
等到下一局的時候,安琪乾脆把牌要過來讓墨北洗牌發牌,於是安琪翻身做女王,把衆人狠狠地報復了回來。按照墨北的提示,她也不問問題,而是提議“大冒險”,讓輸的人當場做俯臥撐,或是跟身邊的人接吻,或是跑去鄭華仁面前大叫“我想踢你屁股”。
不管是墨北發牌,還是在他洗完牌後衆人自己抽牌,或是由某人再洗一次牌、多切幾次牌,但只要安琪的牌是由墨北抽取,安琪就總是贏家。到最後,一連輸了五局的高弘不得不求饒:“我錯啦,安琪大美女,放過我吧。”
安琪摟着墨北,得意地笑:“一山還有一山高哦,弘哥。”
“是是是。”高弘神色複雜地看着墨北。
前世墨北在老山羊那裡學過扒竊,後來從羅驛那裡又學過千術,重生後這些技能並沒有被遺忘,在一個人覺得無聊的時候,他就會練習這些技巧。
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墨北的手,就會發現他的手指非常柔軟靈活,而手指和掌心還有許多細微的縱橫交錯的舊傷疤,這些都是在練習中留下的痕跡。
其實,按正常人的邏輯來說,既然墨北並不打算再去當扒手或是改行當老千,那麼練習這些技術是沒什麼必要的。
不會有人知道,在這種練習過程中,墨北很奇妙地得到了一種安全感,甚至是技巧越純熟,安全感就越強。
除此之外,當他晨跑、練拳或是讓自己吃下有營養的食物而非對付過一餐的時候,這種對於身體健康的鍛鍊和維護,同樣也能給他安全感。他會覺得自己正在一點一點長大,逐漸變得強壯有力。
有經濟後盾,有強健的身體,有靈活的身手,有實力強大的盟友,那麼,即使再有意想不到的災難降臨,他也能夠保護好自己吧?一定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吧?
直到飯局快結束的時候,靳瑋纔回來,神情自若,但眼神深處壓抑着煩躁。Nick放下酒杯衝靳瑋走了過去,似乎是想跟他說什麼,但靳瑋卻像沒看到一樣,一頭扎進高弘那夥人裡去,吆五喝六地玩了起來。Nick愣了一會兒,轉身走了,靳瑋這纔像是不經意似地向他投去一縷目光。
墨北觀察了一會兒就默默移開了視線,反正不關他的事,明天就能回深圳見到夏多了。
曲終人散,鄭華仁早就醉得神智不清,被傑克拖上車去送回家。安琪拒絕了那些要送她的男人,摟着墨北嘻嘻地笑個不停:“妮娜沒影了,我送你回酒店啊。”說着伸出食指從墨北額頭一路滑下去,在他嘴脣上點了點。
這是被調戲了?墨北挑了挑眉。
“安琪!”說曹操,曹操到,妮娜從後面撲過來摟住安琪,一開口也是酒氣熏天,“親愛的!說好了去我家睡的嘛。”
安琪怔了怔,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聲音也冷了下來,“總得有人送北緯回酒店吧?”
妮娜輕笑:“送完他,再去我家。很熱鬧的。”
墨北不動聲色地從她倆身邊退開,一邊伸手招出租車,一邊不在意地笑道:“哪能勞動女士們呢,我自己打車就可以,又不遠。”
妮娜抱着安琪不撒手,笑道:“那也好,明天我送你過關。”
墨北點頭:“好,要是玩得太晚,就多睡一會兒,我自己過關也沒關係。”說着揮了揮手,坐上了出租車。
車子開走的時候,墨北透過車窗看到妮娜貼着安琪的耳朵不知道在說什麼,安琪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而Nick正從她們身後走過來,臉色好像比之前更加青白了。
回到酒店,墨北先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後看看時間實在是已經很晚了,但是想念夏多的那種感覺卻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猶豫了半天還是給夏多打了個電話。
“北北,纔回酒店嗎?”夏多的聲音很清醒,看來還沒有睡。
墨北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嗯,剛纔先去洗了個澡,身上都是酒味兒煙味兒。”
夏多輕輕地笑起來:“我身上也有酒味兒呢。今晚上和楠哥、汪汪哥一起喝的酒,汪汪哥喝多了,非要給楠哥跳脫衣舞。你沒看到楠哥那臉色,哈哈,他一定超級後悔帶着我這個電燈泡。”
墨北腦補了一下,邪惡地笑了:“那現在隔壁房間裡是不是有點吵啊?”
夏多跟着壞笑起來,“楠哥家的房子隔音是很好,不過——有些情況下,還是會聽到一些的。”夏多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沉,多了些魅惑的磁性,“北北,我想看你跳脫衣舞。”
彷彿夏多的鼻息透過話筒吹拂到了墨北耳邊,墨北覺得臉上一熱,笑道:“這怎麼辦,我也想看你跳呢。”
“那說好了,我先跳給你看,然後,你也要跳給我看。”
“什麼就說好了。前半句我同意,後半句我要再考慮。”
“沒關係,你要是不會跳的話,我教你啊。手把手地教你,好不好?”
夏多低低地笑了幾聲,墨北覺得臉上都要燒起來了,真是糟糕,小壞蛋調情的手段越來越讓他受不了了。
氣氛正旖旎着,門鈴突然被按響,墨北一怔,電話那頭的夏多也聽到了聲音:“北北,這麼晚了還有人找你?”
墨北說:“我去看看。”
夏多提醒他:“看清楚人再開門,電話別掛斷,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