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東的山裡,不同於南方的四季常綠。
一到秋天山裡,樹木該紅的紅了,該黃的黃了,夾雜着那些常綠的,像是塗上油彩的畫布,便分出了層次。
在不同光線之下,一座座山顯得光怪陸離、變幻莫測,看得久了彷彿整個人都能陷進去。
可以說一年四季,秋季是山裡最美的時候。
傍晚時分,晚霞升起,將山川大地塗抹上了一層金紅色,讓大山更美了幾分。
王小敏站在張學兵家天台上,晚風輕拂她的長髮,夕陽爲她雪白肌膚鍍上了一層淡金,彷彿下凡的仙子一般出塵脫俗。
她早已被眼前景色迷住,輕輕發出了一聲讚歎。
“哎,好美,要是能在這裡住一輩子多好!”
“你想住一輩子還不容易,嫁過來就是咯!”正在串羊肉串的實習記者趙潔捂嘴輕笑道。
王小敏俏臉上飛起一抹紅霞,狠狠瞪了她一眼,“有吃的還堵不住你嘴!”
天台之上,支起了燒烤架,冉冉的煙火中,她幾個同事正在忙碌的準備進山以來第一頓晚餐。
有什麼能比一頓野趣盎然的燒烤配啤酒,更能適合這絕美的山間秋色呢?
張學兵給大家準備的食材都是山中野生、村裡散養的,純天然無污染,極其新鮮美味。
生火、穿串都是大家自己動手,盡顯山野情趣。
攝像師王師傅,打着赤膊,拼命的呼扇一把芭蕉扇,扇的爐火忽明忽暗,飛起的菸灰把他染成了黑炭頭。
他抹着臉上的黑灰說道,“要是在山林裡,更有意思,興許還能見到野生動物呢!”
張學兵正抱着一箱冰鎮啤酒上來,聽到這話急忙說道。
“可不敢在山裡生火,現在秋高幹燥,稍有不慎就引起大火,再說了這深山裡野獸可不少,去年還有一隻狼跑到村裡偷雞呢!”
李導放下手中穿滿羊排的鐵籤子,驚詫道,“我還以爲這邊離着公路近,沒有多少野生動物呢!”
張學兵放下啤酒,隨手拿起一瓶打開,小口品着說道。
“這一大片山,南連沂蒙,北接岱嶽,野生動物多了去了,指不定那會兒跑出一隻來,不稀奇!”
王師傅一邊搖着扇子,扭頭說道,“要是能拍攝到野生動物就太棒了,明兒你可得帶咱們進山看看!”
李導也連連說道,“對,秋高林密,再加上幾隻野生動物,絕對有意境!”
他們兩個都是攝影愛好者,遇到美景,就如同老饕見到美食,色狼看到美女一樣。
說實話,張學兵真不想帶他們進深山。
危險不說,他們都走慣了平地,未必能受得了爬山涉水的苦累。
另外,外人進山總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老輩人說山裡有山神,只會保佑本地人,對外人就會放出那些山魈、野獸、水鬼、水猴子奪取他們的性命。
當然這都是封建迷信的說法,不過張學兵能感覺到,冥冥中有某種禁忌似的。
可是既然他們開了口,自己總不好拒絕,明天只好多帶村民和狼狗,做好了完全的防護措施。
否則他們隨便誰出了問題都不好交代。
“您這樣木炭燒光了也沒法烤東西!”張學兵接過來王師傅的芭蕉扇,幾下就把爐火扇了起來,只等着明火落下後開始烤東西了。
他把扇子扔回王師傅手裡,“您要壓着火苗扇!”
王師傅連連點頭說,“懂了,看來專業的事,就得專業人士來做!”
張學兵看了一眼滿懷期盼的李導說道,“想進深山也行,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李導興奮的搓着手掌上的油漬說道,“你說,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張學兵嚴肅的說道,“沒別的,進山之後,任何事都得聽我的,千萬別自作主張,否則我立馬帶人回來!”
李導急忙說道,“那是自然,我們人生地不熟的,瘋了也不會亂跑瞎逛啊,你們聽好了,明天什麼都要聽學兵的,要不然可別怪我翻臉罵娘!”
衆人都紛紛答應,唯獨司機小劉,和另外一個年輕男記者相視一眼嘴角露出了輕蔑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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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串兒銀鈴似的笑聲響起。
王小敏被趙潔追逐着跑到張學兵身前,圍着張學兵繞起了圈圈。
王小敏跑到張學兵身後,抓住他衣襟,嬌嗔道,“她欺負我!”
趙潔隔着張學兵笑罵道,“好啊,好啊,都知道找家長告狀了是吧,哼,以後懶得理你!”
王小敏越過張學兵,向她吐了吐舌頭,俏皮的樣子,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這一切被男記者看在眼裡,輕輕啐了一口,小聲嘀咕道,“一個老杆子,什麼了不起,還拿着當了寶了,瞎眼!”
司機小王聽在耳中,輕笑道。
“小高啊,人家這是覺得新鮮,平時看管了你們這些油頭粉面,來點粗糧換換口!”
小高拉了一把小王,走到天台邊緣處,摸出一盒軟華子,遞了一根過去,壓低聲音說道。
“王哥,我聽說你還沒編制呢是吧?”
小王聽了這話,接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臉色不快的說道,“老弟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是吧!”
小高堆笑着,摸出都彭朗聲打火機,給他點燃香菸,“哪裡話,我的意思是,王哥你忙活這麼多年,爲臺裡做出了這麼多貢獻,早就該給你一個編制了,要不咱們回去後,我給我爸說一聲?”
小王臉上立刻陰轉晴,接着就是一片陽光燦爛,“那,那感情好,這可麻煩高哥了,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只要我能辦到......”
小高微微扭頭瞥了一眼王小敏他們的位置,語氣森冷的說道。
“這次進山,王哥幫我一把......”
小王一驚,臉上露出了難色,“高哥,你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吧,李導可是都在呢,他們眼裡揉不得沙子!”
小高冷笑道,“你放心,我還不至於犯渾,就是想教訓他們一下!”
小王鬆了口氣,既然是搞惡作劇,就沒問題,當即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燒烤爐上新鮮肉串滲出的滴滴油脂落在木炭上,發出一陣陣刺啦聲,一簇簇的火苗瞬間躥起,濃郁的油煙裹挾着肉香瀰漫開來。
“能吃了吧?”趙潔蹲在張學兵身旁,嗅着肉香,忍不住問道。
張學兵微笑着,撒上了最後一把辣椒麪,忽然高聲叫道。
“香香的,辣辣的,孜然面大大的,羊肉串烤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