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的第三天清早,也就是蘇心漓撞破慕容雨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去程鵬書房的第三天,天才剛亮沒多久,都還有些暗‘蒙’‘蒙’的,蘇心漓才洗漱好,早餐都還沒吃呢,水兒神‘色’焦灼的從外面跑了進來,這個時辰,水兒一般都是在廚房找吃的,那裡距離蘇心漓夜裡休息的地方不近,水兒一路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話都不連貫了。
“小——小姐,不——不好了!”
蘇心漓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神‘色’淡然的很,這段時日,她消瘦了許多,那張巴掌大的臉,少了幾分紅潤,有幾許不健康的蒼白,看起來憔悴的很,襯得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越發的大,水靈靈的,她的眉眼間也有一股淡淡的愁‘色’憂‘色’,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一旁伺候蘇心漓的流朱給水兒倒了杯茶,水兒接過,卻沒有喝,之前流朱去倒水的時候,她就一直不停的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氣息,她用力的嚥了咽口水,然後用一種帶着粗重口氣的聲音道:“有一大批人闖進了定國公府,說要搜府。”
水兒一跑進來,累的說話都說不完整了,蘇心漓就猜測到肯定是出事了,水兒的身手和功夫,她是知道的,就算廚房距離這裡不近,但她一路跑過來,也不至於如此上氣不接下氣,她是心裡着急趕着回來纔會如此。
蘇心漓聽了這樣的話,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她挑了挑眉,嘴角上翹,動作還真是快,也對,在定國公府屹立不倒的這數百年,有多少人千方百計絞盡腦汁,就是想要置他們於萬劫不復之地,這其中,自然有大金這樣野心勃勃的國家,還有不少想要取外公他們而代之的琉璃官員,便是皇室的那些人,對於定國公府,也是想盡辦法想要打壓的。
流朱聽水兒這樣說,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聽過有人敢闖定國公府的,她下意識的覺得這次的事情很不簡單,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是在蘇心漓的身邊伺候照顧,慕容雨的事情,她雖然不像水兒流雲知道的那麼清楚,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她這會一想到慕容雨,心裡那不好的預感就更深更重了,她扭頭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的神‘色’淡然,目光也坦然的很,沒有絲毫的慌‘亂’,心裡頭多少平靜了一些。
小姐她這麼鎮定,應該是沒什麼事的吧。
對,肯定不會有事的,慕容雨的事情,小姐一早就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應該都是在小姐的預料掌控之中的。
“我們去看看。”
蘇心漓說完,率先走在了前面,水兒和流朱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沒有任何的猶豫,快步跟在了蘇心漓的後面。
蘇心漓才一出院子,就看到原本寧靜祥和的定國公府四周都被士兵把守着,他們的腰間別着刀,手上拿着的長槍抵在地面上,在晨曦的陽光下,說不出的英武,而定國公府的那些下人‘門’則被這羣人圍着,他們的臉上流‘露’出的是驚恐,慌‘亂’,還有不安的情緒,那雙眼睛滿滿的都是疑‘惑’不解,不過就算是如此,他們卻沒有和別的抄府的下人那樣,失聲尖叫。
排場真大,果真是煞費苦心!
那些下人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原本灰暗的眸光突然亮了起來,他們盯着蘇心漓,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求救,蘇心漓對着他們溫和一笑,給了他們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後走到那羣士兵跟前,厲聲質問:“你們在做什麼?”
她說話時,眉梢上挑,那原本秀氣的眉眼瞬間流‘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凌厲氣勢,內斂有張揚,明明是一張年輕到了極致的臉,但是同聲上下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內心服從的威嚴。
那羣士兵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微微吃了一驚,蘇心漓的名號,下至三歲孩童,上至六十歲的老人,但凡是琉璃的,可以說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些士兵自然也是聽說過的,其中有不少還受過她的恩惠,不過他們多數人都是沒有見過蘇心漓的,但是在蘇心漓在他們面前站定的那一瞬,他們每個人都覺得,這應該就是那個人了,他們‘私’下一直談論着的,琉璃唯一的‘女’丞相。
身爲士兵,定國公府在他們心目中有極高的極爲,蘇心漓也是,他們當中有許多人並非心甘情願來執行這次任務,只是上級下了命令,他們唯有執行,而且臨行前,他們還有一次動員大會,動員他們的人說,定國公府勾敵叛國,他們這次就是去尋找證據的,如果能找到證據的話,他們就是爲琉璃除了一大禍害,而且他們肯定也能因此升官發財,當然,他們心裡是相信定國公府的清白的,不過就算什麼都沒找到,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不管你們是執行誰下的命令,在沒找出切實的證據前,那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在此之前,你們誰要是膽敢傷害定國公府一人,我絕對輕饒!”
蘇心漓眉心微蹙,清亮的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與其說不出威脅,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在陳述事實,就皇上對蘇心漓的信任,他們絕對相信她有那個本事。
“你們不必驚慌,在這裡呆着。”
蘇心漓走到那羣下人面前,柔聲安慰了一句,從他們的身邊經過,朝正廳的方向走去。
從院子出來後,水兒已經將此次事情大概的狀況告訴了她,這次領人前來搜家的是方有懷,方有懷的兒子方靖安,還有蘇博然那糊塗蛋,想到蘇博然,蘇心漓就覺得好笑,他就那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定國公府倒黴嗎?居然來湊這樣的熱鬧,不過這可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放着好好的丞相不安心做,非要往刀口上撞的。
對能走到今日的方家,蘇心漓一直都很懷疑,覺得他們背後必定是有什麼人,從他這樣迅速的動作來看,他十有*和軒轅律‘私’底下有來往,說不定就是軒轅律安‘插’在琉璃的棋子,她不動聲‘色’,除了想給慕容雨最後一次回頭是岸棄暗投明的機會,更多的她還是想要知道軒轅律在琉璃到底埋了哪些棋子,她要趁着這次的機會,將他埋在琉璃的暗樁,一個個全部拔除乾淨了,永除後患。
蘇心漓去的並非雲氏的院子,而是大廳,在外人眼裡,外婆現在正生着重病呢,方有懷這時候闖來已經不該,肯定是不敢一來就搜的,在沒有定罪前,就定國公府的地位和聲望,完全是應該先禮後兵的。
前院的大堂距離大‘門’並不是很遠,蘇心漓路過的時候,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極爲喧鬧的聲音,有大廳裡面的,還有一些是從外面傳來的聲音,蘇心漓走到大堂‘門’口的時候,隱約聽到了方有懷那一方和外公這一方爭論的聲音,她擡‘腿’正想進去,林景從外面衝了進來,看向蘇心漓道:“小姐,現在大‘門’外面全部被方家帶來的人把守了,後‘門’還有其他‘門’都是,他們只允許人進來不讓人出去,大‘門’口和後‘門’現在擠滿了百姓,方家的人說,定國公府通敵叛國,他們是奉命前來尋找證據的。”
林景的眉頭蹙起,神‘色’和聲音聽起來都有些焦灼,剛剛水兒去找蘇心漓的時候,他就去查看情況了,他所看到的情形,讓他覺得形勢很不樂觀。
一直以來,那些百姓都得到了定國公府衆人的保護,而且從去年到現在,他們多數人都得到了蘇心漓的恩惠,自然是不相信方靖安等人的鬼話的,不過方有懷和方靖安兩個人都出動了,而且這麼大的陣仗,林景總有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他感覺,這所有的一切,好像有人在暗中安排好了一般。
林景的話剛說完沒多久,蘇心漓正要轉身進去的時候,進入大堂院落的‘門’口,忽然多出了一道紫‘色’的飄逸身影。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天空下的世界,明媚又溫暖,那樣明亮的‘色’彩,落在那個好似會發光的人身上,她感覺他微微有些着急的呼吸,與他滿是擔憂還有憐愛的目光相對,蘇心漓的一顆心,莫名的溫暖,就好像被和煦的‘春’風拂過,舒坦到不行。
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沒見,蘭翊舒他似乎和自己一樣,都消瘦了許多,不過,還是那麼的乾淨,那麼的讓她心安。
蘇心漓看着他被輕風吹拂起來的髮絲,微微一笑,然後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近,他的步子稍稍的有些快,衣襬隨着他的步子舞動,腳下生風,卻依舊步步如蓮,優雅尊貴。
“你怎麼來了?”蘇心漓歪着腦袋問他,那神情,並沒有因爲定國公府的現狀,流‘露’出任何的緊張和不安來。
蘭翊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整理着她稍稍被風吹的有些凌‘亂’的髮絲,雖然已經是夏天了,不過這樣的早上,她的臉,卻是冰冰涼涼的,有些冷手,但是這樣的冰冷,卻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許久未見,這會,他終於可以再次撫‘摸’她的臉了。
“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蘭翊舒的回答,簡單到了極致,定國公府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就算知道蘇心漓聰慧睿智,但便是她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控,他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蘇心漓笑,“那你與我一道進去,等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聲,放心,我不會讓自己,讓外公他們有事的。”
蘭翊舒點點頭,恩了一聲,“我相信你。”
蘇心漓看着蘭翊舒的那張臉,忽然心裡生出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熟悉,那是骨子裡的而熟悉,他們雖然才認識一年多,但是卻有一半多的時間是朝夕相對,甚至是同‘牀’共枕,而陌生,似乎是因爲他們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面了,其實也沒有多久,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但是她心裡卻覺得好久好久了,有好像有數十年一般,她想,這世上,應該真的是有那麼一種思念想念存在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蘭翊舒和蘇心漓一同進了大堂,林景和水兒擔心等會會有衝突,也緊跟着,流朱擔心自己可能會給蘇心漓添麻煩,沒有一起,而是去雲氏的院子幫着流雲一起照顧生病昏‘迷’的雲氏了。
偌大的廳堂,滿滿的都是人,方纔她站在‘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裡面的爭論,這會進來,越加的喧譁了。
大廳的人很多,定國公府的男丁,除了還在路上,一直都沒有趕回來的程子落,其餘的都在,除了他們,還有方有懷,方靖安,蘇博然,還有其他一些朝堂上的大臣,蘇心漓之前有見過,不過也只是點頭之‘交’,根本就不熟,她連他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除了這些人,慕容雨和鄭氏,還有張氏和許氏,總是,定國公府的成員,全部都在。
屋子裡,程鵬在主位上坐着,神‘色’嚴肅又凝重,他蹙着眉頭,一動不動的模樣,極有威嚴,而程邵廷程紹偉等人則在他的兩邊站着,方有懷蘇博然等人則在下面的位置上坐着,大堂內,氣氛嚴肅又冷凝,蘇心漓猜想,在自己進來之前,屋子裡應該已經有一番爭論了,所以兩方的臉‘色’都不好。
蘇心漓一進來,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程鵬那一邊,是滿懷希冀,除了慕容雨,程鵬最是鎮定,程紹偉還好,而知道一些內情的都有些不安,尤其是程邵廷,他總覺得今日的事情蹊蹺的很,定國公府滿‘門’忠烈,不少姓程的人都喪生在大金的人手中,他們就算是死也是不會背叛琉璃的,辱沒了列祖列宗的威名和清譽,更不要說與大金他們勾結了,那和與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在一起有什麼區別!
程邵廷心裡忐忑不安啊,他擔心定國公府的內賊真的將那些所謂的證據藏進來了啊,那樣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思及這些,程邵廷用眼角瞥了慕容雨一眼,見她垂着腦袋,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看她,心寒如冰,痛心疾首,對她更是絕望至極。
漓兒說的不錯,她已經病入膏肓,走火入魔了,他們一絲絲的心軟和縱容,無異於是給自己還有家人挖掘墳墓。
“漓兒,你來了!”
程子風見蘇心漓進來了,眼睛一亮,快步朝着她的方向跑了過去,他慌‘亂’的眼神看向蘇心漓,都還沒開口呢,蘇心漓就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然後用一貫淡然的聲音道:“我已經知道了。”
蘇心漓說完,鬆開程子風的手,走到了程鵬跟前,朝着程鵬等人微微的點了點頭,“外公,舅舅。”
站在蘇心漓身後的蘭翊舒也禮貌又客套的點頭致意,跟着蘇心漓叫了聲:“外公,舅舅。”
她的樣子平靜,看不出一絲焦灼,雖然蘇心漓只是晚輩,而且並不姓程,不過衆人見她這個樣子,都放心了不少。
蘇博然見狀,心裡頭當然是極其不樂意的,甚至是生氣,蘇心漓從離開相府後,就沒回去過,之前陳氏說身子不適,讓她去‘侍’疾,她也說自己身子不適,若是前往的話,說不定會將自己的病氣過給陳氏,導致她病情更重,現在雲氏生病了,她就寸步不離的守着,蘇博然覺得蘇心漓之前說身子不適,分明就是推脫之詞,她就是想撇清和相府的關係,沒良心的東西,才取得點成績就忘本了,要沒有他蘇博然,她根本就不會來到這個世上,能有今日嗎?
進來到現在,就算從她的身邊經過,連個眼神都沒給,直接就給她外公問好了,她不就是現在看不上他相爺的身份了嗎?看燈會搜出了證據,她還怎麼護着程鵬那老傢伙!蘇博然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她現在是恨不得定國公他們立馬就倒黴,然後蘇心漓跪着求他。不過轉念一想,蘇心漓這態度也沒什麼不好,她和通敵賣國的罪臣這麼親近,肯定會被一起定罪,她這時候與他疏遠,他剛好可以撇清關係。
方有懷見蘇心漓來了,心頭先是一驚,方靜怡和蘇妙雪還有蘇志安蘇志明他們變成今日這樣子,還有他之前與蘇心漓幾次‘交’手都是慘敗而歸,對蘇心漓,他心中是有很深的忌憚的,她這一來,他自然就擔心再生出什麼事故。
不會的,這次肯定不會有問題的,程鵬他們怎麼會想到站在他身旁的那些人,其中就有他們的內賊呢?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的,他此次行動,完全就是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肯定是不會有萬一的狀況存在的。
想到自己的‘女’兒,外孫,尤其是自己被廢的愛孫還有那些他‘花’費了大代價才勘探到了煤礦銅礦,方有懷就痛心疾首,恨不得當場將蘇心漓大卸八塊。
蘇心漓走到程鵬的身邊後,和其他人不一樣,她並沒有在他的身後站着,而是站在他的身前,清冷犀利的目光掃向了方有懷和蘇博然等人,那眼神,壓迫力十足。
方有懷方靖安等人已經下定決心這次整垮定國公府了,他們覺得要沒了定國公府做支撐,要‘弄’死蘇心漓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要把握好這次的機會,就可以消滅到自己所有的敵人,他們怎麼可能會錯過呢?
“通敵賣國,方大人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有什麼證據?誰允許你們進府搜查的?”
蘇心漓的聲音輕柔,卻和她的眼神一般犀利,讓人心顫。
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方有懷自然是不會告訴蘇心漓的,至於證據——
“定國公手握重權,又身份尊貴,若是和敵國勾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若定國公心懷坦‘蕩’,就該讓我們搜查,若是你什麼都沒做,我們自當還你清白!”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滿是不屑,“你們當定國公府是什麼地方,街道買賣的市場嗎?定國公滿‘門’忠烈,祠堂供奉着的多是爲國捐軀的先烈,豈容你們這些污穢之人‘騷’擾,而且方有懷,你是什麼身份,就憑你,連定國公府的大‘門’我都不會讓你進,你有什麼資格搜查?”
當着衆人的面,蘇心漓半點面子都不給方有懷,直呼他的大名,被這樣一個小輩直呼名字,而且是這樣不客氣甚至是有些輕蔑的口氣,方有懷是草寇出身,他爲官多年,因爲這身份,還是被朝中的許多官員,尤其是他想要巴結的勳貴瞧不起,也因此,他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拿這個說事,蘇心漓不但說了,而且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方有懷頓怒火中燒,同時又覺得顏面掃地,臉瞬間變成了鐵青‘色’,難看的很。
“就微臣等人的身份,就連右相都不敢得罪,更遑論定國公了,我等是奉命行事!”
方靖安見自己的父親受氣,心裡就想要替他討回公道,可一看到微抿着‘脣’的蘇心漓,頓時就沒了那心思,蘇心漓聰慧伶俐,伶牙俐齒,翻遍琉璃估計都沒有能和她匹敵的,他們和她爭辯,只是自討苦吃,到最後只會什麼事都辦不成,一肚子氣。
“奉誰的命令?”方靖安話說完,蘇心漓立馬就問道。
“自然是皇上的。”方靖安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間透着股說不出的得意,尤其是在看到蘇心漓眉眼間一閃而過的驚訝時,更覺得心頭說不出的恣意暢快。
皇上的?蘇心漓回頭看了程鵬一眼,他們並沒有任何的驚訝,想來是方纔已經知情了,蘇心漓又看蘭翊舒,蘭翊舒也看向蘇心漓,他先是疑‘惑’,而後眉眼間閃過濃濃的厲‘色’和憤怒,就連垂放在兩邊的手都握緊了,對文帝的這個決定,他是不知道的,蘭翊舒事先肯定不會知情,要不然的話,一定不會讓文帝這樣做的,但是文帝爲什麼要這樣做呢?他是不相信定國公府的忠誠嗎?應該不會是這樣纔對。
文帝心目中繼承大統的人是蘭翊舒,他不相信外公他們,也沒理由會這樣做,因爲她肯定會站在蘭翊舒那一邊的,就算是爲了她,外公他們也會幫忙站在蘭翊舒的陣營,這一點,蘇心漓完全可以肯定,上輩子,外公那麼不待見顏司明,都幫他登上那個位置,如果換成蘭翊舒,他們更不會拒絕那樣做。
慕容雨的事情,蘇心漓除了明確告訴過程鵬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程子風和程子軒那是自己意識到的,至於程邵廷,他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對於定國公府的狀況,文帝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是方有懷如果膽敢告到文帝那裡,文帝心中就應該清楚他是有幾分把握的,既如此,他還是允了方有懷,那說明了什麼?文帝也有想要打壓定國公府的心思。
帝王心,海底針,蘇心漓相信,文帝這樣說,有他身爲帝王的考慮和衡量,不過蘇心漓還是覺得心寒不舒服,爲了護住他們顏家人的江山,他們程家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戰場,他們所擁有的一切,是一輩輩用自己的鮮血乃至生命換來的,到最後,卻被他們一心守護維護的人如此質疑。
“現在可以去搜了嗎?”
方有懷揮了揮手,很快有一批人就要出去搜查,蘇心漓向前一步,冷聲道:“當然不可以!”
蘇博然安靜的坐着,看戲,蘇心漓越是維護程鵬那些老傢伙,他就越是想要看到他們倒黴,方有懷‘陰’冷的笑了笑,“右相是要抗旨不尊嗎?”
最好是抗旨不尊,那樣的話——
“漓兒,抗旨不尊,可是死罪。”不單單是自己死,還很有可能滅‘門’。
蘇博然那口氣聽起來像是在勸,但是在旁人看來,怎麼都有種幸災樂禍,火上添油的意味。
“方有懷,是你去皇上跟前高密的吧?”蘇心漓冷着臉,那口氣有些咄咄‘逼’人。
“是又怎麼樣?要是定國公真的清清白白,問心無愧,爲什麼不讓我們搜?我看你們分明就是做賊心虛!右相,看你的樣子,也是知情的吧?”
方有懷現在千方百計的就是想要將蘇心漓也拖進這次的事情。
“方有懷,你個老賊,少血口噴人!”程子風氣不過,站出來罵道,程子軒等人也站了出來,一人一句,都指責方有懷和方靖安他們,方有懷他們也罵,繼續指責程鵬心虛,雙方又和之前一樣,又進入了對峙,而且兩邊的人,都是面紅耳赤的。
“都給我住嘴!”一直在主位上坐着的程鵬突然怒斥了一聲,他雖然老了,不過聲音卻很大,而且中氣十足,此刻的他,渾身冰冷,殺氣騰騰的,讓人害怕,雙方的人愣了愣,喧鬧的大堂一下安靜了下來。
“定國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們同僚數十年,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等爲難的。”
這個時候,一直垂着腦袋,靜靜站在人羣中的慕容雨忽然擡起了頭,她朝着程鵬的方向走了幾步,蘇心漓就站在程鵬的身邊,她輕輕的扯了扯蘇心漓的衣裳,然後看向得意洋洋的方有懷等人,緩緩的開口道:“漓兒,母親還病着呢,繼續吵下去,會驚擾了母親的,她若是醒來,知道現在的狀況,怎麼能承受得住?這樣下去也不是回事,他們要搜就讓他們搜吧,要什麼東西都沒搜到,他們自然就會離開的,到時候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而且還能證明父親他們的清白,難道你還不相信你外公的爲人嗎?”
就算到現在這一刻,慕容雨扮着的也是個識大體的好媳‘婦’角‘色’。
方有懷先是一愣,而後笑了,程子風等人的臉‘色’卻在瞬間卻的難看起來,尤其是程邵廷,他們都有一種預感,慕容雨肯定做了些什麼,做了讓方有懷不虛此行,讓他對定國公府的‘陰’謀得逞的事情,因爲她這樣一說,要是他們不同意方有懷搜查的話,那就是違抗皇命,同時還是不相信程鵬的爲人,他們這些人都不相信的話,那就表明,程鵬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皇室,對不起琉璃的事情,到最後,慕容雨還在倒戈,不動聲‘色’,卻有那麼的明顯,想要置他們於死地。
通敵賣國,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死罪。
蘇心漓回頭,看了慕容雨一眼,只是一眼,卻讓慕容雨有一種渾身發寒的感覺,那雙漂亮的媚眼兒除了冰冷,還有一種名爲嘲諷的情緒,但是卻極爲的明亮,就好像是一面鏡子,一面乾淨的可以照進她心底的面子,慕容雨心咯噔一下,跳的有些失衡,因爲她忽然覺得,蘇心漓好像什麼都知道,那嘲諷,就好像是在笑她不自量力。
慕容雨發愣的時候,蘇心漓已經甩開了她的手,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局面,她想,舅舅對慕容雨最後那一絲感情應該也沒有了,如果說一定有什麼感情的話,那到這次的事情結束爲止,應該會是厭惡還有憎恨吧,其他人,更是如此,所以她再不需要逢場作戲,因爲那和虛無縹緲沒什麼兩樣的感情手下留情了。
慕容雨,恭喜你,一次又一次,終於敗光了我們所有人對你的二十多年的感情。
“我還是那句話,定國公府不是街道買賣的市場,不是你們想搜就可以搜的!”蘇心漓的態度依舊強硬,而且半分不肯讓步。
蘭翊舒是跟在蘇心漓的身後,而水兒和林景兩個人則站在‘門’口,他們聽蘇心漓這樣說,直接走到了中間,攔住了那些想要去搜查的人的去路,林景已經‘抽’出了刀,而水兒也是一臉煞氣,原本明亮的眼睛都變了‘色’,通紅一片,一副要將那羣人撕了生吃入腹的架勢。
“右相這是要與皇上作對了!”方有懷又給蘇心漓扣了頂大帽子。
“方有懷,誰不知道你仇恨我外公,覺得他攔了你的道,你們之間有仇怨,你在背後捅他一刀有什麼稀奇的?你說我外公通敵叛國,我看這分明就是你想要除掉我外公的冤枉之詞,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外公爲人公正不阿,得罪了不少宵小之輩,這次,我若是讓你搜了,那今後若是有人效仿,定國公府豈不是要變‘成’人人都可進入的市場了嗎?”
蘇心漓一再詆譭,方有懷火大的很,也想要教訓幾句,不過一看到她身後站着的蘭翊舒,還是將火氣吞下去了,蘭翊舒之前得罪了長公主,而且還多次得罪了好幾個皇子,皇上都沒有懲罰,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方有懷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你想要搜查可以,那就先立下軍令狀,如果你能在我外公的府上找到他通敵叛國的證據,我隨便你處置,但是如果你什麼都沒找到的話,那你,還有你身邊站着的兒子,你們的命就是我的,還有你們方家其他人,你們也必須由我處置,你要答應就搜,你要不敢答應,立馬就給我滾!”
方有懷和方靖安原本是不同意的,不過一聽到蘇心漓最後說的那句話,又猶豫了,要是就這樣離開,皇上還有那個人那裡都不好‘交’代,今後想要再打擊程鵬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而且必定會擡不起頭。
程邵廷等人聞言,紛紛山前勸蘇心漓,方有懷見狀,就覺得蘇心漓現在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或者是虛張聲勢,心一橫,不待和其他人商量,重重得到了聲好。
“軍令狀!”蘇心漓大喝了一聲,很快就有人下去準備了。
“還請在場的諸位大人做個見證。”
蘇心漓簽完字,蘭翊舒沒有猶豫,立馬就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蘇心漓沒能攔住,蘭翊舒握着蘇心漓的手,微微一笑,深情款款,“要是你不在這個世上,我一個人,還有什麼意思!”
就方有懷還有方靖安等人對蘇心漓的仇恨,要真搜出什麼,蘇心漓肯定是難逃一死的。
蘇心漓莞爾一笑,握住了蘭翊舒的手,看着方有懷和方靖安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方靖安簽完字,將筆一扔,氣勢洶洶:“現在可以了吧?”
“林景,水兒,你們讓開,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你們找人跟着那羣搜查的人,別給他們機會藏什麼不該藏的東西,冤枉我們!”
自己的‘性’命,蘭翊舒的‘性’命,定國公府上下所有人的安危,這一次,她下了所有的賭注,賭上了所有,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