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雅聽說越宮璃已經離去,冷笑兩聲,兩個人在亭子裡,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還沒吃午飯就睡下了?我去看看。”不顧丫頭的阻攔,徑直進到她房裡,果然在牀上睡得一臉安詳。
同衣爲難地說:“大小姐,小姐這幾日奔波辛苦,能否等小姐醒了,奴婢再告知大小姐來訪?”
蒙書雅笑了笑,“告知五妹,我晚飯前再來。”
同衣應一聲,送她看着人遠去。小貝殼過來悄聲說:“同衣姐姐,剛纔有個婆子去了咱後面。”
同衣暗暗皺眉,“你看到她做什麼了嗎?”
小貝殼搖頭,不知道那個媽媽去後院幹嘛,上次夫人修院子也沒理那邊,有個長滿雜草的假山和荒亭,看着怪磣人的,她們都鮮少往那邊去。
同衣找到無夷,兩人去察看一番,什麼都沒發現,暗自疑惑。
傍晚時,蒙書雅果然再次過來,笑說:“妹妹可真會躲清閒。”
蒙書悅剛起來,發現上午的那個惡夢還未驅散,搞不懂越宮璃到底想幹嘛,心裡頭正鬱悶,當下回:“我倒是不想躲清閒,可夫人姐姐們給過我機會嗎?”
“妹妹怎能這麼說?我們都是勞碌命,只有妹妹是享清福的,太子過來說了什麼?怎麼不吃午飯就走了?”
“我還沒有多謝姐姐從中幫忙呢!太子一而再的出現,搞這麼多花樣,全是姐姐的功勞,不知道如果父親知道了……”蒙書悅笑着,聲冷如水。
蒙書雅垂下眼,“父親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他的小女兒這麼有出息。”
蒙書悅不耐煩和她打機鋒,“說吧,找我什麼事。”
“妹妹爲什麼這麼不耐煩跟太子結交呢?既然無意宮廷,爲什麼又要跟三皇子走得那麼近呢?”
“因爲我要求一條活路。”
蒙書雅笑,“妹妹這話讓人難懂。弟弟的病好了幾天,剛纔又復發了,明天上午請你那位神醫朋友過來給他看一下可好?”
“請他來,我有什麼好處?”
“妹妹想要什麼好處?”
她一副她必定會請東方來的神情,聽她慢條斯理地說:“比如說上次害你落水的幕後黑手,誰是救你的人,還有那兩個冒充太子宮人的……”
蒙書悅臉色一冷,“你都知道?”
蒙書雅卻避而不答,“妹妹也是蒙府的一分子,弟弟也是你的弟弟,而且父親會很高興。”
說完站起來,“我們一起過去孃親那邊用晚飯吧。父親今晚也說了回來,待會聽到這個好消息,肯定會特別高興,說不定明天也不用你陪着去皇極寺了。”
蒙書悅冷笑,說不定她的大姐在這些事件中都起了不小的作用呢!
蒙遠揚一個月難得有幾次在家吃飯,慶氏爲顯賢惠,他回來吃飯的日子五次有三次會叫上她們,圍坐一席,讓他看到家裡妻妾和睦,嫡庶相安。另外幾次呢就是她帶着兩個女兒跟他一起,突顯兩個女兒的優異。除了嫡子是一道心傷,一切都如她所願。
自蒙程身體好轉,蒙遠揚回來吃飯的次數也增多,如果兒子真能如他所願,聰明伶俐,他也算老懷安慰。
今日得知蒙程又病發,心情略顯陰鬱。
平日席間最活躍的蒙書禮這會也像蔫了的茄子一般無精打采,慶氏心事重重,蒙書雅再優雅大方,也礙不住旁邊的趙洺潼頻頻側目,姿態從容的就只有蒙書悅一個人了。
飯後,蒙遠揚捧着一杯茶,“悅兒,你那個神醫朋友回來京城了嗎?”
蒙書悅點頭,聽他繼續說:“明日請他來看看程兒可好?”
“明日早餐之後,女兒便去請他來。”
蒙遠揚點頭,“夫人在酬金上不可吝嗇。”
慶氏點頭,“如果有人能治好程兒,妾身散盡家財也可。”
蒙書悅問:“父親,明日前去皇極寺,可需要準備些什麼?”
蒙遠揚答:“我已交待好了,會早點回來,順便見一見你的朋友。”
蒙書悅笑着說好。
趙洺潼問:“姨父,我可不可以不去?”讓蒙書悅陪着一起去,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啊!
“你父寫信與我,你既無意回家繼承祖業,便讓我想法子給你在京城找個事。明日我給你引見幾位青年才俊,看你屬意哪一位,便跟着好好學。前朝姚太傅的故事聽說過吧?剛開始他是一名奴僕,後來跟着尚是皇子的皇帝,學了通身本領,能上戰場能御百官,不惑之年即拜爲一朝之相。”
趙洺潼滿臉驚訝,難不成父親與姨父也對他抱有這麼大的期望?“我……我不成……”
蒙遠揚掃他一眼,“俗話說,勿欺少年窮。我與你父也並未期望你與姚太傅一般,只想你年已近弱冠,也該有一番事業,不求你封妻廕子,但求你能養家餬口。”
在他嚴厲的目光注視下,再加上蒙書雅也在一旁看着,就算他臉皮再厚,也有些羞愧,無奈應了聲好。
蒙書悅也問:“不知父親帶我前去,又是爲何?”
蒙遠揚卻不回答,站起來說:“大家都散了吧。我還有公事未處理。”
蒙書悅跟着他走出去,走出主院,才問:“父親,現在可告知我爲何了嗎?”
“皇極寺的念慈大師捎話來,指明讓我帶你去見見他。我也不知爲何。”
果真如此單純?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蒙書悅就起來,和伴兒、小貝殼在廚房忙了一個多時辰,才做好了兩道柘國糕點,兩道天正名點,裝好兩碗雞絲麪,兩碟涼菜,就出了門。
東方百利吃得高興,對於她提的要求也答應得乾脆利落。收拾了一個藥箱,同衣提着,便到了蒙府。
慶氏殷勤至極,東方百利不耐煩,直奔主題:“人在哪?”
從昨天發病到現在,蒙程就沒有恢復過。被蒙書雅用藥迷暈之後,醒了來又發狂,還傷了兩個丫頭,無奈只好再用了迷藥,等他昏睡的時候,四肢綁在了牀榻上。
早上醒了,倒是安靜了,只是一聽到聲音,就歇斯底里,目瞠欲裂。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此時也沒有了力氣嘶叫。
東方百利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半個時辰過後,打開門說:“好了,給他喂些清淡的食物,中午就可以恢復正常飲食。讓他靜養,不要讓他情緒有太大的起伏,過於吵鬧的聲音也會讓他不安。”
慶氏連連稱是,看他似乎要走,忙問:“神醫,不用吃藥嗎?”
東方百利一頓,從藥箱裡拿出一瓶,“每日清晨一顆,清心靜神,一瓶五百兩銀子。”
聽到藥價,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這是什麼藥,這麼貴?
慶氏卻如獲至寶,貴的好!一招手,柳媽奉上一千兩銀子的銀票,東方百利看都沒看就收進懷裡,也不多停留。
“神醫請留步!家父很快便回來,想請神醫喝杯茶。”蒙書雅在後面叫道。
“他有病嗎?”
蒙書雅一怔,什麼意思?
“我只看病,不喝茶。告辭!”
同衣低聲問:“神醫走這麼快乾嘛?”
蒙書悅心裡好笑,“誰知道呢!”
吃早餐的時候,她就跟他說過,蒙遠揚想見他,他當時就一口回絕。走這麼快,難道是怕蒙府裡有人敢拖住他不成?
蒙遠揚回來,得知神醫已走,蒙程坐在桌前安靜的喝粥,看到他叫了一聲爹,又繼續喝粥。慶氏在一旁淚眼盈眶。
皇極寺在京郊三十里地外的天極山上,是皇家舉行祭天儀式和新皇登基時祭拜天地的地方,一應開支都由宮裡出,也不對外開放。
不知蒙遠揚怎麼跟裡面的念慈大師有了交情。她讓無夷去打聽了一下念慈的資料,說是人過百歲,卻如同花甲之年的老人一樣,給越宮璃算命的苦慧大師還是他的師侄。皇帝曾有意請他出山做國師,他說人在紅塵外,心亦如是。
他們在路上吃了午飯,申時一刻纔到皇極寺。
敬香之後,蒙遠揚讓她在一處等候,帶着趙洺潼走了。
前世蒙書悅不信佛,這一世同樣不信,心裡卻多了幾分敬畏。無夷說去打探一下,她沒準,莊嚴寶地,稍安勿動,她也不信蒙遠揚還能把她賣了。
皇極寺的規模不及知恩寺宏大,建築氛圍卻顯得更古樸厚重,僧人們也更爲單純虔誠,不驕不躁,梵音縈繞,心生慈悲。
等了沒多久,便有小沙彌過來請她跟他走。
走過莊嚴雄偉的各大寶殿,直到後院,一丈高至數丈高的舍利塔比比皆是。雜亂無章的灌木叢中,一條不過一步長的徹石小路,一路向上。
又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才見到一蘆草舍。小沙彌在籬笆外就住了腳,向她一行禮就下去了。
籬笆圈起來的院子裡種了幾壟她不認識的植物,風吹來,松濤陣陣。草舍沒有一絲人煙,門大打開,也沒有見到蒙遠揚。
暗自疑惑時,從林間走出一位白眉的僧人,身形矯健,面上一絲皺紋都不見,目光程度,穿着發白的僧衣,步履輕快,看到她笑一下,“進來坐。”
蒙書悅猶疑着叫:“念慈大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