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母神情沮喪,幾乎有些坐不住身子,眉眼間滿是惆悵,拉了羅晉人的手細問道:“你爹爹你爹爹真的只有五年可活嫣兒就沒有一絲的辦法了”
她實在不肯相信這是真的,在她的印象裡她的男人是那麼的健康,冬季那麼的寒冷,他只穿一件棉袍子就能去外面出診,回來也不會着涼,。如今卻得了這樣的病,家她如何接受
羅晉人默默的點了點頭,心頭也是思緒萬千:“嫣兒說着五年還要一直的吃藥才能保命,若是不吃藥,最多隻有兩月時間。他既然都成了這樣,我又怎忍心將他拋棄在外面,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走。”羅晉人拉緊了羅母的手,幾乎帶着祈求“娘,您就原諒了我爹爹吧五年能有多少時間,咱們一家人何不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您說呢”
其實羅母昨晚就已經做好了原諒郭大夫的打算,如今聽兒子說的情真意切,她只能流着淚點了點頭,一手摸了摸羅晉人的頭,嘆氣道“罷了過去的事兒我全不在乎了,只要往後咱們一家人能過的好就行。”羅母默了半響又道“既然你爹爹這病是因爲常年憂思過度造成,不如就讓嫣丫頭和暮生那小子早日成婚吧也好讓他樂一樂,沖沖喜,興許這病就能好。我看日子也別二十九了,就這幾日挑個日子,把這事兒給辦了吧”
羅母本就信佛,自然也十分相信沖喜一說。反正遲早都是要成婚的,早一晚一日也是無妨的。
羅晉人見母親憔悴,也不想拂了她的意思,只順從的點了點頭“行,就照您說的辦吧等會子我就去看個日子去,回來再去和李家說。”
羅母點了點頭,又站起身來,猶豫道:“那那我隨你去瞧瞧他吧雖說當年是他負了我在先,可畢竟他也是你爹爹。”
羅晉人只好扶了羅母往郭大夫住的屋裡去了。
郭大夫此刻正坐在炕沿上,林氏剛倒了熱茶給他喝。見羅母和羅晉人進來,郭大夫有些不大自然的站起身來,兩眼又直直的看向了羅母。
羅晉人知道他們二人多年未見,必定有話要說,便向林氏遞了個眼色,二人尋了個由頭急急的出了門去。
這二人一走,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
沉默良久,郭大夫見羅母站着,遂有些不安的拿了一個小椅子過來,放在了羅母的身後,低聲道:“月如,你快坐着吧”
只這一句,羅母的眼淚霎時間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刷刷掉落下來,一時哽咽道:“這麼些年你都跑去那裡了爲何要拋下我們母子兩個不管”
似是怨恨可又頗爲心酸。
郭大夫見羅母哭也急了,以前他是最見不得羅母哭,她這一哭他的心裡就特別的不舒服。
郭大夫有些慌亂,笨拙的替羅母擦着淚水,一面又皺眉嘆氣道:“月如,都是我的不是,你快別哭了,當心身子。”
羅母仍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說你這拋下我們母子去了別處,一走就是這麼多年,回來卻又當了什麼郭大夫。你說你這心爲何就如此的狠,回來了都不肯來看我們母子。”
羅母似是要把這二十多年的悲痛都哭出來一般,弄的郭大夫越發手忙腳亂,一時又賠禮道歉,“月如,我知道都是我的錯,當年都是我鬼迷心竅,纔會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錯誤。你過着現在這樣的日子,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打我吧打了我或者心裡能好受些。”
郭大夫拉了羅母的手死命往自己的臉上扇,羅母急的急忙抽手,一面跺腳道:“你快別打了過去了就過去吧”
這一句算是原諒了郭大夫的全部罪責,郭大夫幾乎雀躍,忍不住像年輕時候摟住了羅母,在羅母的耳邊低喃道:“月如,你受苦了。”
羅母感受着當年熟悉的體溫,又是一陣淚如雨下。
如此折騰了大半天,才漸漸的消停下來。
郭大夫拉了羅母坐在炕沿上,數十年未見,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
再說羅晉人帶着林氏回了房中,將父親的情況向林氏說了一遍,林氏聽聞後心中也頗爲感嘆,怪不得他會帶了公公來呢想着只有五年可活,林氏不由嘆氣道:“那這往後咱們可要好好的孝順他才行,畢竟五年時間並不長,說過就過了”
羅晉人聽林氏如此的識大體,心中更是對林氏多出許多愛憐來,一時拉過林氏摟在了懷中,長嘆道:“是啊五年時光卻也不長,轉瞬即逝。所以往後我會對你加倍的好,要不然老了我怕會留遺憾。”
林氏靠在羅晉人的懷中,心中十分的安定。經過了張氏事件和此次的風波,卻也讓他們二人的心又更加的近了一層,彼此的依賴也深了許多。
“對了,娘說讓嫣兒和暮生就在幾日成親,說是給爹爹沖沖喜,你說如何”羅晉人雖然已經答應了母親,可也想聽聽林氏的意見。畢竟女兒是她的,若是她能同意,那便是錦上添花再好不過了。
林氏溫順的點了點頭“早成親和晚成親我看也差不了幾日,既然母親想替父親沖沖喜,那就早點辦了吧至於嫣兒的嫁妝什麼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既然是沖喜,我看婚宴咱們也要辦的熱熱鬧鬧纔好,你看如何”
羅晉人感激林氏的體貼,二人又是一陣耳鬢廝磨,直到錦兒拉了下豆子回來,二人才急急的整了衣裳分開。
錦兒又帶着小豆子去了田裡抓蝌蚪,小肚子手裡那這個半碎的白瓷帛兒,帛裡面上幾隻小蝌蚪。
錦兒並不知道家裡來了人,進屋就笑道:“娘,你瞅瞅小豆子抓的小蝌蚪,有六隻呢”
小豆子也興沖沖的走了進來,如同獻寶一般的將白瓷帛兒抱在了胸前。進屋一看羅晉人也在,急忙喚道:“乾爹。”
羅晉人就喜歡這小豆子的可愛,忙將小豆子抱在了懷中,逗弄道:“來,給乾爹瞅瞅你抓的小蝌蚪。”
小豆子自然十分樂意給羅晉人看,一時得意的遞上了白色的瓷帛。
錦兒也問過了羅晉人和林氏,林氏遂拉了錦兒將郭大夫來家裡的事兒告訴了錦兒,又囑咐錦兒不許亂說話。錦兒想着往後家中多了個爺爺,心中雖說有種怪怪的感覺,可也只能遵命。
羅晉人逗了一陣子小豆子,遂起身出門,打算給嫣兒和李暮生去看日子。林氏囑咐了幾句,便由着羅晉人去了。
羅晉人出門先去了羅母的房中,剛到了窗下,聽着屋內的人有說有笑的,臉上不覺浮出了一絲笑容來。既然冰釋前嫌,一家人又能再次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心中自然有種失而復得的愉悅。
羅晉人不忍心打擾母親和父親之間的絮語,自己獨自去找人看黃道吉日。那看日子的人翻了一番黃曆,卻是本月二十二是個好日子,現在已經是十五,離二十二卻也只有七天的時間,雖是倉促些,卻也能應付的來。
定好了日子,羅晉人便急急的回來去李家商議。剛好今日李家人全在,那李父鐵匠鋪裡不忙,也在家中幫襯着婚事上用的東西。
三人見羅晉人走了進來,不由的都笑臉迎了出去。自打定了婚事,這兩家人的關係愈發的親密。
待羅晉人坐定,蘇氏便急急的端了茶碗來:“大兄弟今兒個怎麼有空來了看你這喜上眉梢的,莫不是有什麼好事兒”
“是啊我也瞅着滿臉喜色的,必定是有什麼好事兒要說。”李父對羅晉人十分的看重,他是個大老粗,能和這樣的識文懂醫之人成爲親家,他是打心眼裡高興。
羅晉人恭恭敬敬的接過了茶碗,也不喝,隨手擱在了桌上,又笑着向蘇氏和李父作了一揖,“哥哥嫂子大喜啊”
這李家夫妻聽聞此言,相互對視一眼,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李暮生,蘇氏笑道:“大喜這倒是把我給弄的摸不着頭腦了,這好端端的喜從何來”
羅晉人也不賣關子,便將嫣兒和暮生婚事提前一事說出。這李家人隨是十分的高興,可臉上明顯寫滿了不解,這李父遂疑惑的問道:“這喜是喜,可好端端的爲何要改了日子呢”
說起這個問題來,羅晉人的面色馬上變的尬尷起來。不過他來時就做好了打算,若是李家人問起,他必定如實告訴。畢竟兩家人只有一牆之隔,況且往後又是兒女親家,如何能瞞得住
再說了,若是不說,往後讓李家人知道了,面上也過不去。
既然李父問起,羅晉人便將這其中的緣由說了一遍。
這李家人聽了也是一陣驚訝,雖然那時候李父和蘇氏也纔出生不久,可後來聽家裡人說起,也是略有耳聞的。如今聽說是詐死,自然都吃驚不小。
不過吃驚歸吃驚,這原本也是人家的家事,不宜過問,只能是安慰兩句,也就罷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