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氏做好了準備,嫣兒便拿着小湯匙舀了一小勺,緩緩的送到了弟弟的嘴邊,孩子的嘴巴微微有乾裂的痕跡,柔嫩的雙脣緊閉着,怎麼也不肯張嘴喝。
嫣兒見弟弟不肯張口喝藥,急的出了一身虛汗:“爹爹,弟弟不肯張嘴,這可如何是好。”
林氏和林老太太也發起了愁,孩子畢竟纔出生三天,如何能聽的懂大人的意思,但是如若不吃藥,那肯定是要出大問題的。
羅晉人站在地上,揹着手來回的走了幾步,眉宇間也有了愁容:“既然如此,看來也只能再搏上一搏了。”
羅晉人回過身來接過了嫣兒手裡的藥碗,把它遞在了林氏的面前:“秀荷,既然孩子不開口,那你就把它喝下吧,待藥化爲了乳汁,你再給孩子吃下。”
看着藥碗,林氏接過來一飲而盡,現在只要是能救孩子的命,別說是藥,就是砒霜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喝下。
待林氏喝完了藥,嫣兒接過了林氏手裡的空藥碗,她的心現在一點也靜不下來,從弟弟出生到現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那麼的不順利,雖說嫣兒也對父親的醫術很敬仰,但是現在放在自己的親人身上,卻又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孃親,喝完了藥你還是躺着靜養吧弟弟我來照看就好。”嫣兒順手拿過了林氏的紫色織錦帕子,替林氏擦了擦鬢間的汗水。
林氏本來白如玉盤的臉頰,微微有些黃瘦,杏眼紅腫,一頭油亮的近香髻已鬆散至修長的脖頸處,頭上圍着一圈紅布頭巾,真是“悽慘慘如枯葉凋零,淚盈盈如雨後落紅。”
林氏此時哪裡還能安睡,心內就像燒滾的開水一般,恨不能成爲再世華佗,妙手回春,醫得孩兒性命。
“是呀你還是躺着歇息吧,這裡有我和晉人照應着,你都多半會子沒沾炕了,快歇着吧”
林老太太也過來勸解林氏,林氏也是她十月懷胎,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又怎會不心疼。
聽到母親的勸解,林氏有些煩躁的推開了嫣兒的手,苦悶的長嘆了一口氣:“娘,您就別說了,您就讓我清靜的待會吧。”
“母親,還是讓秀荷安靜待會吧,我扶您老去外屋。”羅晉人邊說邊攙着林老太太的胳膊,嫣兒見狀馬上打起了布簾子,三個人一道去了外屋。
再說那林氏,待這三人離去之後,看着懷中熟睡的孩兒,自是傷心異常,柔腸寸斷,淚珠交流,嗚嗚咽咽的哭個不停,想着這些年爲了生個男孩所受的委屈,再想想那日生產之時險些丟了性命,本以爲一切都該回歸平靜,奈何又偏偏生出這個事端,怎叫人不斷了肝腸。
再說外屋的三個人,也是心情十分的沉重,這羅晉人自是不說,撓着頭皮想着治療的藥方,他行醫數年,也遇到過這樣的孩子,但是到了最後幾乎都夭折了。
嫣兒也是託着香腮,蹙着眉頭,心裡面想着弟弟的安慰,又要記掛着母親的感受,着實的煎熬。
那林老太太此時更是坐立不安,輾轉反側,一顆心兒飄飄悠悠的沒有了主意。
就在三人都不得心安的時候,暖閣裡又響起了孩子嘶啞的哭聲,這哭聲幾乎揉碎了三人的心肝。
林氏也嗚嗚咽咽的大叫了起來,聲音異常的淒厲:“快來人啊孩子”
此話剛一出口,外屋的三個人早已衝進了暖閣,圍在了炕沿邊上。
“孩子怎麼了快讓我瞧瞧”羅晉人焦急的一頭紮在了裹着孩子的小被褥上,雙眼定定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
剛看了一眼他便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哀嘆聲:“啊”
這一聲哀嘆聽的嫣兒心驚肉跳,身上直冒冷汗,身子也不自覺的往前撲了過去,想要看個究竟。
只見那孩子氣若游絲,面黃脣紫,嘴角處還有淡淡的奶漬,身上的紅色夾襖上也是大片大片的污穢,看來是剛剛嘔吐過,再看看孩子的小手,微微抽搐着,似是在痛苦的掙扎着,那哭聲已經嘶啞的快沒有了節奏,已然是快要垂危的樣子。
林氏早已哭的說不出話來,唯有喉中哽咽的份兒,眼淚刷刷的流着,就似那空中連綿不絕的小雨一般,期期艾艾。
林老太太也瞧見了孩子的樣子,她心中自是知道,這孩子不是多壽之人,怕是熬不過這一時三刻,再看看林氏已是哭的快沒了氣息,一陣心酸,兩行老淚順着略有褶子的臉龐劃落了下來,本想哭出聲來,但是竟又強忍住了,那一張臉更是扭曲起來,甚是悽慘。
眼見着弟弟快沒了氣息,那羅嫣兒自是一下撲倒在了炕上的被褥上,臉色青黃,閉着眼睛,任由淚水鼻涕將繡花棉質的褥子哭溼了碗底大的一片。
羅晉人此時早已沒有了氣力,臉色蒼白,一雙眼裡盡是淚水,眼看着孩子手越來越緊,哭聲越來越低,最後只有出氣大,入氣小的份了。
羅晉人微微緩過神來,含着眼淚推了一把哭作一團的嫣兒:“嫣丫頭,你快去弄點水過來,總不能讓你弟弟就這麼污穢的去了,怎麼的也要白白淨淨的走了。”
一語未了,羅晉人已是淚如雨下,一瞬間就蒼老了下來。
嫣兒只得含着淚水,踉踉蹌蹌的去打熱水,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本還是晴朗的天,也是說變就變,更別說是人的生命,更是脆弱不堪,這一路走着,羅嫣兒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如行屍走肉一般,沒了靈魂。
才端着水盆進來,一陣悲痛欲絕的哭聲立刻劃破了嫣兒的骨膜,一陣心驚,手上立刻沒有了一丁點力氣,那水盆叮叮噹噹的砸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
“孩子我的孩子”話音未落,林氏便一頭栽在了被褥上,頓時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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