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聽慌了神,急忙跪在地上替嫣兒求情道:“母親息怒,嫣兒不過還是個孩子。昨夜衝撞了您,還請您大人有大量,繞過她這一遭吧。”
羅母如何肯依,昨夜嫣兒打在她屁股上的傷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又怎能輕易放過她。遂直了脖子大喝道:“快拿棍子給我打,你們今兒個誰也別勸我。像這樣的不孝女打死也罷了活着也是叫人不省心。”
林氏哭的越發淒厲,跪着一把抱住了郭姨奶奶的腿,道:“姨奶奶快救命,您是我婆婆的姊妹,有是嫣兒的姨奶奶,您的話她總該是聽的,求您就救救嫣兒吧”
郭姨奶奶見林氏跪在眼前,一臉慌亂,連忙一手拉了林氏叫她起來,一面又回身對着羅母道:“姐姐,我看你還是饒了嫣兒吧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如何經受的起這頓打。若是打出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打出個好歹你問問她,她昨晚打我之時怎麼就沒想到會將我打出個好歹來你們都別說了,今兒非打不可。”羅母氣喘吁吁的半倚着,拿手指了指羅晉人和張氏,道:“你們都是她的長輩,快給我拿棍子去。”
嫣兒氣的捏緊了拳頭,眼見着母親爲她如此低三下四的求情。一個箭步趕上前去,將林氏扶了起來,對着林氏道:“娘,您也不必爲我如此,既然她們要打便打吧若是打過了能消停,我也算是認了。”
林氏慌的急忙去堵嫣兒的口,道:“你這孩子可別亂說話,什麼打不打的,快求你祖母饒了你,這事兒也便過去了。”
嫣兒正要說話,卻見炕沿邊上站着的父親唯唯諾諾的對着自己道:“混賬東西,你還不快向你祖母討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如此不知好歹。難不成你真讓我動手打你不成”言畢又向嫣兒使了個眼色。
嫣兒對父親早已是心灰意冷,對這些話更是嗤之以鼻,就算是捱打又如何,不過是疼幾下罷了無論如何也比心裡的痛好出許多來。
嫣兒的幾個伯母嬸子也一併開始勸起了嫣兒,都讓嫣兒服個軟。可嫣兒卻說不出服軟的話來,只是悵然輕嘆。
羅母得不到道歉的話語,越發的氣急敗壞,咬牙點着手指道:“快,還不快拿家法來,都愣着做什麼給我捆起來往死裡打。”
“行了,你們都別說了,我做的事兒我認了,去拿家法吧我在這裡等着。”嫣兒異常平靜,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來。
這樣的表情反倒是嚇到了在場的人,每個人臉上帶着詫異,都不敢輕舉妄動。半響,羅母纔回過神來,對着陳氏和張氏道:“既然她都認了,你們還不快拿了棍子來。”
陳氏和張氏早就等的心焦,聽到羅母的支使,自是樂的屁顛屁顛的去拿大棍子來。
林氏又想跪在地上求情,卻被嫣兒攔了下來:“娘,您就別費心了,不過是一頓打罷了,她還能打死人不成我連父親納妾這樣的事情都能忍,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說的羅晉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敢直視嫣兒的眼睛。
錦兒也過來摟住了嫣兒的脖子,低聲道:“姐姐委屈了,等下我替你挨幾下,我也是不怕的。”
嫣兒笑的悽然,用手指了指錦兒的額頭,柔聲道:“有心便好,你還正長身體呢,這打是斷斷不能挨的。姐姐皮厚,打不壞的,放心吧”
這一言說的錦兒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衆人臉上都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尤其是郭姨奶奶,似是憐愛又似是無奈。嫣兒看不明白,卻知道他們不過也是來做做樣子罷了。
張氏和陳氏很快拿來了兩根木棍子,一根是昨晚嫣兒拿的,另一根卻不知是從哪裡尋來的。
羅母見尋來了棍子,便對着嫣兒道:“你是自己趴下呢,還是讓你幾位嬸子抓着今兒我也算是給你留個臉面,讓你自己做會主。”
林氏早被陳氏和張氏手裡拿的棍子下了一跳,又想上前勸阻,卻被嫣兒拉住道:“不勞嬸子們動手,我自己趴着便是了。”
嫣兒說着話便趴在了一條凳子上,屋裡的一衆男賓都出門迴避,只留下幾個女眷。
林氏掙扎着要去拉,嫣兒挑眉道:“打吧”
林氏哭着喊着:“娘”
羅母絲毫不爲所動,依舊吩咐張氏和陳氏道:“你們兩個給我打,我不說停誰也不準停了。”
郭姨奶奶也看不下去,便推說內急,也出門去了。
張氏和陳氏這下稱了心,舉着棍子就往嫣兒屁股上打了下來,一連打了有七八下。棍子落在嫣兒的屁股上,噼裡啪啦的一陣聲響。
嫣兒疼的幾乎暈過去,豆大的汗珠從鬢邊滑落,可她依舊不肯討饒,緊咬着銀牙,一眼不發,只是任憑淚水在眼圈中打轉。
林氏幾乎哭暈過去,整個人已經撲在了嫣兒身上:“你們要打便打我吧別打我的女兒”
張氏瞅中了機會,又趁機在林氏的身上打了幾下,氣的錦兒一頭將張氏撞開,咬着牙道:“你這分明就是報復,居然打板子打到我母親身上來了,我這就和你拼了。”
錦兒說着便去撓張氏的胳膊,卻不想張氏一身的力氣,還未近身便被張氏一把推倒在地,厲聲道:“你個小蹄子,居然也要打人,這才幾歲年紀,越發了不得了。”
張氏說着便一腳踢在了錦兒的小腿上,又拿着棍子在林氏和嫣兒身上亂打了十幾下。打的嫣兒已是上不來氣,連哭的氣力都沒有。
衆人見張氏分明就是想置這孃兒三個與死地,一個個趕上前來奪下了張氏和陳氏手中的板子,道:“打打也就算了,你瞧瞧這人都被打成這樣了,只怕是死了吧”
羅母在炕上聽了個“死”字,這才慌了陣腳,急忙擺着手兒道:“可別打了,我不過是讓你們嚇唬嚇唬罷了,誰叫你們真下死手了。”
嫣兒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起先棍子落下來也只是覺得疼,打到後來竟漸漸的沒了知覺,疼昏了過去。林氏護在上頭,也捱了好幾下,疼的幾乎叫不出聲來。如今停了手,這才掙扎着喊道:“嫣丫頭,閨女,你可別嚇唬娘,你快醒醒。”
衆女眷見嫣兒暈了過去,頓時亂了陣腳。叫嚷的叫嚷,扶人的扶人,一團亂麻似的。男人們在屋外聽見響動,也都嚇了一跳,急急的趕了進來,尤其是羅晉人,首當其衝的衝了進來。一進門便發現嫣兒下半截衣裳上全是血,林氏後背上依稀也能看出血跡來,看來是打的不輕。
郭姨奶奶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見嫣兒趴在凳子上一動不動,臉色刷白,氣若游絲,早已不省人事,急的跺腳道:“你們這些黑心的種子,下手也忒狠毒了,瞧瞧好好的一個人竟被你們打成這樣。這要是死了,你們就等着吃官司吧”
這幾句話說的擲地有聲,嚇得張氏和陳氏急忙丟了手裡的棍子,也圍了上來。
錦兒早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來,朝着張氏的肚子上便是一記猛拳。打的張氏往後一個趔趄,半響都未回過神來。
“就是她,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打的娘和姐姐,她分明就是要置姐姐於死地。我今兒便打死你,替我姐姐和娘報仇。”錦兒小臉氣的漲紅,說着話又衝着張氏打了過去。
這一次卻被郭姨奶奶攔了下來,郭姨奶奶一臉慍色,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鬧騰,還嫌鬧的不夠這人都這樣了還不快送回房中醫治。”
羅母已經嚇的面色發白,躲在炕上唸佛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兒纔好。”
衆人七手八腳已經將嫣兒擡回了房中,林氏由一衆女眷攙扶着,也已哭的暈死過去。
羅母躺在炕上呆呆的,只一味的唸佛。
張氏和陳氏也傻了眼,方纔只圖自己一時的痛快,竟不顧手下輕重,這要是真出了人命,誰也擔不起干係。這二人只在心中唸佛,也快步跟了出去。
嫣兒被衆人圍着,羅晉人一臉焦色,忙坐在炕沿邊,拿了嫣兒的手,診了一會子。林氏早已哭的眼淚婆娑,兩眼腫的如桃核一般,急聲問道:“怎麼樣了,是不是打重了。”
羅晉人搖了搖頭,又嘆氣道:“想必是打的重了,她又強忍着沒喊出來,痰迷了心竅。又有熱毒未曾發散出來,至於傷口如何還得你來瞧瞧,我先去開方煎藥。”
衆人爲羅晉人讓出了一條道來,一衆男賓也都回避出去。
待屋裡沒了男人,林氏和幾位妯娌才替嫣兒退下衣褲來,褻衣上已是滲出了血跡來,殷紅一片。看到此,在場之人無不落淚,都說打重了。
張氏和陳氏站在炕側邊,一言不發,心裡七上八下,只盼着嫣兒無事纔好。
林氏含淚退下了衣褲,這才發現嫣兒的屁股上滿處都是五指寬的紅紫印子,竟無半點好肉,一片血肉模糊。
林氏一時心疼的心肝肉的喊了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