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順利起飛, 從A市到長白山並不算遠。飛機在空中飛行沒有多久就緩緩下落，從機場下來以後，離長白山旅遊景區已經不遠了, 二三十公里的路程。
連燁和千禹在機場附近找了個小旅館, 等待連絕跟着快遞那邊一起從汽運趕過來。
這段時間他兩也並沒有閒着, 因爲他兩坐飛機安檢比較嚴, 所以大部分裝備都是由連絕那邊帶過來。但是潛水設備中的氧氣瓶, 還是需要單獨去買的。
連燁去市裡買了氧氣瓶和乾糧，千禹則先去旅遊景區踩點，看那些長白山有哪些地方是晚上可以偷偷潛入進去天池的。
連燁在松江河附近的小鎮上,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算不上繁華的城市中懶洋洋的攤販已經開始準備收攤關門了。連燁獨自走在街上, 他買了四個大氧氣瓶背在背上, 手裡拿着大包小包的各種乾糧和飲料, 足足有五大袋。
可他步履依舊，也不見有一點喘氣, 不止他出衆的英氣樣貌，還有這力大無窮的樣子。讓沿途的大姑娘小媳婦都看直了眼，就連鎮上的男人也都被他的一種獨特的氣質給吸引。
“鳳亦，你歇歇，我能拿得動。”連燁小聲的對旁邊的鳳亦道, 原來並不是他真能如牛一樣馱得動這麼多東西, 正是有鳳亦在一旁幫他擡手撐着背後幾個大氧氣瓶。
鳳亦輕輕搖了搖頭, 他垂着眼看着地面, 靜靜跟在連燁身旁, 好半天才道：“那裡的，當真是我？”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尾也問的十分奇怪, 但連燁一下就能明白鳳亦的意思。
長白山下的真的有鳳亦的屍身嗎？而那個鳳亦又和現在的鳳亦有什麼區別？因爲對於站在身旁的鳳亦來說，現在的他纔是真的他，而過去的那個鳳亦，早就猶如前世雲煙一般。
“是你，肯定是你，到時候讓千禹回到本體，你就是和我一樣的人了。”連燁說的很肯定也很堅決，幾乎就快要騙過他自己了。
鳳亦扯了扯嘴角，對於未知的前方，他還是沒能像連燁這般樂觀，他伸出另一隻手，“你手上的給我些。”
連燁卻將右手的袋子全部遞給自己的左手，騰出一個空着的右手來伸向鳳亦，看着鳳亦呆愣的美眸，笑着說：“你幫我領這個最重的。”
心中盈上暖暖的情緒，鳳亦握上了連燁的右手，兩人並肩走着。
夕陽將連燁的影子拉的老長，而身旁的鳳亦，陽光卻突兀的從他身上穿過，不留半點痕跡……
回到旅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連燁大包小包跟打貨似的不顧前臺小妹驚異的眼神，一股腦的衝到樓上房間。
另外兩人已經在等他了，連絕也是剛到，千禹卻早早就回來躺在了牀上，翹着腿白嫩的腳丫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你查到了嗎？”連燁累的氣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千禹旁邊。
“嗯啊。”千禹眼也沒睜用鼻音回答。
連燁推搡了他一把，“嗯啊是啥意思？快點說清楚，今晚就動身。”
聽到這裡千禹才撐起眼皮，“今晚？”坐起身想要回嘴，就看見站在牆角內的鳳亦，如鑄的俊臉上紅潤的和常人無異，雙脣也是鮮紅欲滴。
作爲一個魂體，越是這樣，越是不正常……
“連燁啊，我記得你沒怎麼下過水吧。”連絕對於今晚出發這個提議不抗議也沒有贊同，自顧自的在一旁清理着東西。
連絕叫他大名很少有，連燁愣了一會纔回答：“嗯，一會下水你拿個繩子拖着我。”
“……你不怕嗎？”連絕手上整理的動作稍稍停頓，繼續問道。
“那怕什麼？一起清……十二點出門。”連燁回的理所當然，拿過一個空的防水包朝裡裝着東西。
一個完全不會游泳的人，對水的恐懼是可想而知的，特別還是有幾百米深的水底。可以讓他封閉自己那麼久的侄子變正常不說，甚至悍不畏死……
連絕環顧四周，試圖尋找着那個擁有陰陽眼也看不到的鳳亦，最後徒勞的嘆口氣，“罷了，叔也從來不是個會勸人的，你覺得問心無愧便好……”他說着清好一個揹包，背到了身上，面帶決絕，“可是我曾答應過你的父母，必保你一世平安，以前如是，現在亦如是。這次……我替你去，找他的屍身。”
小旅館中不算寬敞的三人間裡僅有一個白熾燈，燈光映在連絕與連燁有幾分相似的英氣俊臉上。眼尾的細紋和佈滿深色幹紋的嘴脣，卻難以無聲彰顯了他被歲月催磨的年齡。
連燁依舊清晰記得他從小就被批命說活不過十八歲，一直以來災禍不斷，可每每都有連絕解救。真的可以說，他連燁的命，完全就是靠着連絕續着的。
父愛無聲，堂叔連絕的愛又何嘗求過回報了？連燁心下苦澀萬分，咬着下脣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語帶哽咽：“叔，這麼多年無以爲報……”說完重重磕了個頭，這狗血的一幕讓千禹直翻白眼，他轉過了身，旁人看不見的眼角卻也略有紅潤。
“你也說了要問心無愧，若我真選擇在這裡等待而什麼都不做的話，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又如何能問心無愧？”連燁跪在地上，目光炯炯看着連絕。
連絕胸口起伏，好一會才嘆了口氣：“罷了，知你執拗，若是決定了，沒有人能左右……”
經過了一番折騰，還是如期在指針指向12點的時候上路了。因爲拿着大包小包還有揹着高壓氧氣瓶，太容易被矚目。
於是在下樓的時候，靠連燁去吸引前臺小妹的注意，連絕和千禹悄悄溜出去。
夜班的小妹昏昏欲睡，突然來這麼個帥哥跟自己搭訕，自是精神奕奕的羞紅了臉。在好一陣寒暄客套拉家常以後，連燁見他們已經順利離開，於是向前臺擺了擺手，也準備跟上離開。
雖然這帥哥說的東西怪里怪氣的，不過好歹顏是滿分啊，小妹鼓足了勇氣喊住了連燁，讓他留個電話什麼的聯繫方式。
怎知還沒等帥哥說話，小妹就覺得背後一個激靈，好似溫度突然下降了好幾度，天花板上的電燈也是忽閃忽滅，似乎還能聽到水龍頭在滴答滴答的漏着水，這一切在凌晨的夜裡更是詭異的厲害。
哪裡還有心情要電話，退了兩步從櫃檯後面跑了出來，慘白着臉衝向員工休息室去尋求同伴的救援了。
“你也喜歡裝鬼作弄人啊。”連燁擡腳離開了旅店，他看得到鳳亦，所以就能看見他揮袖拂燈，故弄陰風，以及打開廁所水管什麼的。沒了半點恐怖氣息，反而覺得可愛的緊。
“我本就是鬼。”鳳亦冷哼一聲，顯然是不喜連燁出賣色相。
大到離譜的獨佔欲……
長白山旅遊景區到晚間自然是會封閉了，但是那麼長的山脈如何能夠全然攔住，千禹帶着他們從之前探查好的路線潛入。
畢竟是沒有人走的小路，又崎嶇又艱險，加上深夜，着實費了好一番功夫纔到達目的地。
幾人站立於稍高一點的山坡上，被眼前的美景所深深震撼了。眼前是巨大的火山口湖，四周奇峰林立，黑夜裡漆亮的淙淙池水倒映着瑩潤皎月與座座雪山。
遠處雪山之上的樹枝裹着皚皚的雪，枝椏之間似挾着精巧的雜枝鳥窩。近處的林海並未有被白雪覆蓋，其中點綴着蒼翠的冬青，四季綠意盎然，茂密叢生，只是如今在黑夜中迎着微弱的月光，有種光怪陸離的詭異感。
幾人沒有心思去觀賞這恢弘的洪荒原始美景，快步走下山坡，來到湖邊。
連燁伸手捧了一趜，深秋的高山火山口湖，湖水冷的幾乎凍手，但是如今到此，無論如何也是不能退縮的。
換上各自的裝備，穿好厚重的潛水服，帶上面鏡呼吸管，背上高壓氧氣瓶和減壓閥。連絕則帶上了專業的測試儀表、浮力調整器等，正當他準備往腰上裝配重物件一會好往深處下潛時，就被千禹攔住了。
“不需要這個。”千禹平靜的說着，也自顧的穿好裝備。
連絕怔了片刻，這個千禹他其實並不知道底細，白白嫩嫩的，喜歡化妝喜歡打扮成女生。從他身上也沒有感覺到李德友的那股戾氣，或者是扶冥那種若有似無的神聖之感。
這個千禹神神秘秘的，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以至於一直沒怎麼關注他。這時候他突然說不需要配重裝置，難道是有什麼其他辦法可以突破大自然的浮力？
見連燁也是信任他的，連絕自然也就不好說什麼了，丟下沉重的配重裝備。
“好了？”連燁的面鏡被他推在頭頂，緊身的潛水服包裹住他健壯挺拔的身材，兩條腿更是筆直而分明。原本算得上難看的潛水服在他身上穿起來，倒是有種別樣的味道。
千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嘖嘖稱奇，“你這模樣……”還未說完就見到連燁身旁的鳳亦臉黑的跟厲鬼似的，哪裡還敢再說，忙道：“好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