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禹搖搖頭,指尖撫上肩頭,輕觸那隻常人看不見的悽白小鳥的絨毛頭頂。它微眯着眼享受着撫摸,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麼的似乎,撲閃着從洞開的大門飛了出去。
連燁目光一直追隨着它,這小鳥周身縈繞着一圈白光,美的寧人驚豔。而且這樣會發光的鳥肯定不是凡物,爲什麼好像只能他纔看見?
“孃的乖乖,內個門沒了,如何繫好的咯……”老劉呆滯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慌的從牀上爬了下來,扛起立在角落裡的木板,就要去封住大門。
這屋子太小,將近十人擠在這裡,歪歪斜斜的睡了一地,老劉拿着木板這下撞到了不少人。
李德友忍不住翻了兩個白眼,本就沒有睡好一肚子的火,強壓着怒氣喊道:“劉叔,門給你弄壞了真對不住,明早再來幫你修補吧。這麼敞着也沒事,這天也沒有多冷,讓連燁給我們看門就是了。”
老劉根本聽不進去,抱着幾塊木板就要擋住大門,他似乎很激動,手都在顫抖,嘴裡唸叨着:“楞個怎麼成,快快快,他們……他們……要來了……”
說到最後簡直喘的不像樣子,連燁看不過去上前幫忙,哪知剛接過一塊木板就聽屋外聽到嗷的一聲嚎叫。
“那是什麼?”牛遊奇道,也從睡袋中爬了出來,點燃一支蠟燭,立在桌上。
老劉似乎想要解釋,可是實在找不出形容詞,急的只呼哧呼哧的發出喘聲,門上已經檔上了三塊木板。他拿起最後一塊橫着的木板,正準備固定住的時候……
卡擦……
一隻手突然衝破木板,刺穿了老劉的咽喉,鮮血向後四濺了一地。老劉喉頭髮出一聲詭異的嗚咽,身子就軟軟倒了下去。若不是那隻手還插在他的喉中,想必老劉已經倒在了地上。
就在旁邊幫忙的連燁被鮮血濺了一身一臉,愣了片刻後趕忙抱住老劉的身體,因爲那隻手正欲將老劉的身體朝外拖去。
連燁抱着老劉軟軟的身體,他年邁的軀體已然失去了生命的氣息,這樣近距離下更可以看清那隻手的情況。
膚質紋理與常人無異,只有那顏色呈現一種灰白色,最與衆不同的是又長又尖利的指甲。這隻突入起來的手臂染上了鮮血之後更顯得鬼氣森森。
它力氣極大,想要將老劉朝外拖去,連燁幾乎快要拉不住,這樣下去木板和老劉都會被它扯出去,大喊:“你們愣着幹嘛,幫忙啊!”
剛被睡夢中吵醒的幾個人被這一吼給喊回了神,紛紛起身,想要圍上去幫忙。
“連燁!快讓開!”王志嚷了一聲。
連燁順着聲音看去,他正拿着一管□□對着自己,連忙鬆了手。
鬆手的瞬間,王志立刻按下扳機,一聲槍響響徹整個小屋,在黑夜中格外突兀。
王志曾經在軍隊服役過,在隊裡是出了名的神槍手,這十米之內打中一截手臂自然是不在話下。
怪手被擊中,紫黑色的血漿爆裂而出,它鬆開了老劉,拼命想要抽回手,從門板之後傳來一聲撕扯的嚎叫聲。
老劉無力的倒在了地上,脖頸上是一個斗大的血窟窿,可怖極了。在門板上也同樣留下了一個窟窿,板後寂靜一片,不知道那怪手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那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王志拉上槍托的保險栓,與屋中幾人面面相覷。
連燁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劉,剛剛還鮮活的生命,轉瞬就失去了,凡人就這般脆弱無力嗎……
李德友度步來到門板之後,遠遠的從上面的洞朝外面望了一眼,“千禹,你說這玩意,是活人嗎?”
一直沉默的千禹站在角落之中,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他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樑上眼鏡,“皮膚如黑灰,血色如醬紫,叫聲如蒼猿,深夜出沒,聞得活人氣息而癲狂,應該是喪屍。”
李德友皺眉,聽到與他們的氣息有關,趕緊讓牛遊堵上門板上的缺口,沉聲問道:“這裡爲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千禹面色凝重的搖搖頭,看樣子他也是真的不知道情況。老劉就這麼躺在廳中連燁實在看不過去,拖着他來到廚房,自己則在盥洗臺清洗起身上的血液,外面的人依舊在熱議着。
“千禹,剛纔你說他們是入夜纔會行動?”是李德友平穩的聲音,畢竟之前也經歷過成山成海刀槍不入的石屍,現在這種喪屍真算不上什麼,再說他們還在有磚有牆的室內,形勢算不上被動。
“是的,如果剛剛這個真的是喪屍,那它的行爲方式就是如此。不過喪屍多在封閉的墓室之中,因爲被活人碰觸而產生靜電纔會詐屍而起襲人,如今它是如何……”千禹輕細的聲音緩緩分析着,還未說完被王志給打斷了。
“誒,我說千禹小兄弟,這世界上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太多了。可能你讀書讀得多沒有出來接觸,我們倒……呃,考古這麼久遇上的怪事太多了,不就是個喪屍嗎?看它再來王哥我一槍打的它有來無回!哈哈……”王志大笑着,底氣很足,幾乎掀翻這個破敗小屋的屋頂。
連燁倒也沒有多驚慌,只是老劉腥熱的血液好像浸入他的皮膚,怎麼洗都有一股血腥味。
“要這個嗎?”
突然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手臂也被一個冰涼的東西碰了下,臉上被沾滿了水,一時睜不開眼的連燁被嚇了一跳。
“別慌,我不是喪屍。”聲音沉穩又粗啞,聽起來有一種獨特的性感。
連燁抹乾淨臉上的水珠,轉頭看見一張黝黑的臉,高出自己好一截的男人站在咫尺,手中拿着一罐沐浴乳,還是草莓牛奶味的。
粉色小萌瓶上面赫然印着一顆草莓,與眼前的男人實在不搭。連燁臉上三根黑線,這人是他們的司機黑大個,一直沉默寡言站在角落,他與自己對話也是頭一次。
第一次的交流,就從這小草莓開始,連燁想拒絕,可是彷佛那腥甜的血液還縈繞在鼻端,無奈只能接過粉色的小瓶。
打開瓶蓋就是一股甜膩的草莓牛奶味道撲面而來,連燁硬着頭皮擠出一些開始清洗身上起來。黑大個也不退開就站在一旁,僅有廳中的一根燭火,廚房更顯得昏暗,他站在角落中幾乎就要被黑暗吞沒,他的目光一直凝在連燁沁滿水珠的脊背上,不知在想什麼。
“喏,給你,這玩意真難聞……”連燁將沐浴乳遞給黑大個,甜香的草莓味的確完全蓋過了原本的血腥味,但是他也實在對這種味道喜歡不起來。
黑大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好久才接過,幾不可聞的說了句:“好香……”
“香個蛋啊。”連燁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氣氛也很詭異,想離開這個狹小的廚房,可是黑大個就擋在門口,正欲推開他,盥洗臺上的窗戶一聲巨響。
接着一團黑色的物體破窗而入,灰敗的手腕一把拽住了黑大個的胳膊,就往外拖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連燁根本來不及反應,黑大個就被扯了過去,整個身體就被拉上了盥洗臺,手臂已經被拉了出去。他自己也回過了神,拼命掙扎起來。
連燁也伸手去拉黑大個,並喊道:“快來幫忙,這孫子從廚房進來了!”
不速之客力氣極大,藉着月光連燁也總算看清這被稱作喪屍的真實面目,青灰色的皮膚上面青筋彌補,眼睛更是突出的厲害,幾乎要掉出眼眶,嘴脣也是醬紫色的,根本不是人類的樣子。
但是好在並沒有怎麼大面積的腐敗,不難看清本身的面目,連燁如果沒有記錯,這人不就是之前圍在村口的村民之一嗎?爲什麼半天的功夫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像是被埋在地上有幾個月之久一般,渾身散發着難以言喻的惡臭。
它的力氣大的驚人,拽着黑大個就是不肯鬆手。黑大個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一腳蹬在盥洗臺上當做助力,另一隻腳對着它的眼睛就是狠狠的一下。
喪屍突出的眼珠被踢了個正着,它嗷的嚎叫一聲,鬆開手朝後倒去。
黑大個正要抽回自己的腳,卻被它一把抱住,張嘴就是一口。
“嘶……”黑大個疼得只吸涼氣,他現在踩在盥洗臺上,一腳踩在水池裡,一腳懸空在窗外被喪屍緊緊抱住,任憑他怎麼甩動腿,它口裡也絲毫不鬆。
廳中的人也都聞聲而來,無奈黑大個立在窗前堵住了整個窗口,他身後還有個拽着他的連燁,地上還躺着老劉,王志想要開槍都無從下手。
幾個人亂作一團,黑大個也確實是一條漢子,被咬成這樣都一聲不吭,只是皺緊了眉頭。
“將他帶進來!”
連燁突然大喊一聲,黑大個立刻會意,使出最大的勁將腿收回。剛將喪屍帶回窗沿的剎那,就見到一柄明晃晃的菜刀,狠狠揮了過來。
心下驚駭無比,下意識的閉上眼……
噗嗤一聲,菜刀像是砍到了什麼,溼涼的液體濺在了身上,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四周安靜極了。
黑大個小心翼翼的睜開眼,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