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雙休日。兩個人足不出戶,不僅完成了黑歐泊的全部工藝,連那套火歐泊也都打磨拋光。
“這火歐泊做手鍊,效果竟然比黑歐泊還好。”閆亦心拿起手鍊,戴到嚴綰的手上。
雖然沒有穿禮服,可是嚴綰的皮膚白而細膩,又有一種少女特有的天然光澤,即使是休閒打扮,也自然而然地顯出一種華貴氣來。
“有這一套首飾,出席新人獎的頒獎典禮,也可以說得過了。”閆亦心笑着說,“等你捧個新人獎回來,更令人揚眉吐氣。”
“如果拿這一套出去參賽,也許還有可能。”嚴綰愛不釋手地摸着自己的首飾,“那一套畢竟還是稚嫩了。”
“不錯。你的設計進境神速,明天拿給劉離看,估計他也要扼腕長嘆。”
“爲什麼?”
“你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日後的成就,一定能超過他。”
嚴綰心裡惴惴:“怎麼可能?”
劉離出身珠寶世家,本身的資質又是上佳,在珠寶業內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她能超得過他嗎?
“怎麼不可能?劉離像你這樣的年紀。可沒有你這樣的風光。雖然說他拿過新人獎,但那時候他已經二十三歲了。”
嚴綰頓時赧然,如果按照她的實際年齡,她已經二十五歲,比劉離當時還要大。幸好讓時光之箭縮短了七年,讓自己從頭開始學起,當真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那是我運氣好。”嚴綰暗叫一聲慚愧,岔開了話題,“我們什麼時候去美國?我要和同學事先打個招呼,上課的時候別忘了幫我點名。”
“我們星期四走,美國和我們的時差,會丟掉一天的時間。”
雖然讀的是文科,但是嚴綰更對平面上的地理感興趣,時差卻有點搞不明白,這時候自然也不會“好學不倦”,只是點了點頭:“那我星期三就和同學去打好招呼,讓她們幫我點個名。”
本來,嚴綰是屬意陳曉蓉的,兩個人的友誼可以追溯到很小的時候。可是自從嚴綰髮現陳曉蓉故意不替她點名的時候,就對這個朋友真正失瞭望。
哪怕交情不怎麼樣的同學,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肯幫忙的。
禮服很華美,通身的雪白色。輕紗至少分了三四層,迤邐地拖在地板上。嚴綰有點愕然,看到鏡子裡眉目如畫的自己,她忽然就想到了婚紗。
因爲是白色,所以在設計上。領口和裙襬,就不可避免地設計了繁複的花樣。到了腰身的地方,卻陡然化繁爲簡,卻更襯托出嚴綰不盈一握的腰身。
“這件衣服……一定很貴吧?我看,後面沒有四個零,是絕對買不下來的。”嚴綰苦笑地扭頭,看向身後正專注看着自己的閆亦心。
“租給你穿的,你付租金吧。”閆亦心回過神來,開了一句玩笑。
“明明是爲我量身定做的,還說什麼租金?”嚴綰嘆了口氣,“要是我再堅持,那就是矯情了。這件禮服,我就先收下。”
閆亦心愕然地瞪着她,好半天才懷疑地問:“爲什麼忽然像是變了性子似的?”
“因爲這次不光是代表自己,也代表閆氏啊。所以,我借用一下這件禮服,也算是說得過去。這套首飾,算是替閆氏作代言啦!”嚴綰做了一個鬼臉,“何況,衣服實在是太漂亮,沒有女孩子可以拒絕得了華美的珠寶。同樣。也拒絕不了華麗的衣服啊!要我斥資買下,又沒有這個實力,所以只能理直氣壯地借用一回啦!”
閆亦心還是一臉古怪地看着她,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一個人的改變,不是說改就改的。
“好吧,其實我是這樣想的。這次我戴着這套珠寶去美國亮相,怎麼樣也會讓它們身價增加一點點吧?我也不打算把它們留下日後購買,就由你去賣掉,彌補禮服的差價可好?”
“恐怕這些差價,還不止買這一件禮服呢!那你可是吃虧了吧?”閆亦心笑着搖頭。果然,嚴綰還是那樣的性子,不肯沾上哪怕一點點的便宜。
“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吃虧就是佔便宜。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我佔了大便宜的。”嚴綰看到自己說服了閆亦心,頓時又笑靨如花。
他們都不用準備什麼行李,嚴綰還是照常上班。設計師的調令已經報上去,只等她從美國參加完頒獎典禮就能批覆下來。嚴綰盤算着自己的薪酬收入,一個月五千的底薪,再加上總有三四千的獎金,那就差不多一萬了。
以後再跟着閆亦心去印度或者巴西,也能夠多收幾塊石頭。像黑歐泊這種的極品縱然不敢想,但碧璽和託帕石之類的,還是可以多多益善的。
一下子,眼前就出現了五光十色的寶石,等待着她畫下設計圖,切割打磨,然後成爲一件件美麗的首飾。
把石頭變成首飾,半點女人的脖子和手臂。那可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呢……
“嚴綰。”清冷的聲音,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當然是因爲每週的例會,都會聽到兩句乾巴巴的彙報。陌生,那是因爲私下裡,嚴綰和沈思薇實在說不上有什麼交情。
“嗯?沈小姐?”嚴綰疑惑地看着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擋了沈思薇的路。儘管明知道對方設計陷害自己,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嚴綰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避到了一邊。
可是沈思薇卻沒有擡腳,而是站在原地,深深地看着嚴綰。
嚴綰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臉上卻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沈小姐?”
沈思薇忽然冷哼了一聲:“你可真是運氣好的沒話說,攀上了閆亦心的大腿,就什麼都有了。難怪有人說我埋頭畫設計圖,哪怕畫到頭髮白了,也趕不上你的成就。”
“誰這麼說的?”嚴綰心裡一動,想也不想就追問。
“這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是我認識的人。”沈思薇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我只是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不管在哪裡,這些暗箱操作都不會少。”
“閆總並沒有在公事上對我多加關照。”嚴綰反駁。
“看起來沒有。但是他把你的作品送展,不是對你的支持嗎?”
“當時我以爲不過是去墊底的。”
“有閆亦心替你打點,至少也能進入複賽。”沈思薇恨恨地瞪着她。“看來,這一次的設計師名額,是被你搶走了。”
嚴綰對她沒有任何好感,但也不至於和她在公司發生口角,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沒有搶任何人的名額。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實力?你以爲自己的實力真的很超羣嗎?如果不是閆亦心替你在前後打點,你覺得可以闖進前十?也許連給評委們點評的機會都不會有。”
嚴綰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別以爲實力可以決定一切,如果沒有機會給你,實力再強也是白搭。你覺得我就一定不如你嗎?只不過我沒有抱住閆亦心的大腿而已。”
這話說得可真夠難聽的。
嚴綰覺得有點刺心:“藝不如人,何必眼紅?”
“眼紅?哼,我只是沒有一個閆亦心。爲我鞍前馬後地打點罷了。要不然,這次的新人獎,也不一定就是你的天下。”
沈思薇說得有些高亢,嚴綰看到走廊的那一頭,正走過來的閆亦心臉色一僵。沈思薇的這句話,很顯然,閆亦心也聽到了。
他的眼睛,遙遙地看過來,落在嚴綰身上的時候,明顯地可以看出擔憂的神色。
“如果沒有實力,就算有別人肯擡舉,也是枉然。我就不信,沈小姐的背後,沒有人肯出力呢!”嚴綰忽然心裡一動,臉色又輕鬆了起來。
沈思薇如果不是爲了某種利益交換,也不至於下那麼大的力氣對付自己吧?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想必陸氏的人答應了替她打點。
沈思薇臉色發僵,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只不過進了前十,有什麼好得意的!笑到最後的,纔是笑得最好的。”
“你也參賽了?以陸氏的名義?”嚴綰飛快地問。
“不關你的事吧!”沈思薇臉色一變,可是仍然高傲地揚着頭,臉上是不屑。
“但你是閆氏的人,怎麼能通過陸氏參賽?”嚴綰疑惑地問。
“你倒還真有閒心管別人的事,管好你自己吧!”
“閆總是我的男朋友,他幫我是天經地義。你呢?陸家和你年齡相當的,也就一個陸文俊,還比你小兩三歲吧?我是名正言順,你倒有點抱人家大腿的嫌疑。”嚴綰粲然一笑,即使自然光線不足,可是這個笑容,仍然有着亮麗的色彩。
“你!看誰最後拿到新人獎,到時候再來笑吧!”沈思薇冷笑,頭也不回地就擦身而過。
嚴綰遲疑了一下,才邁步從女洗手間的走廊前走向閆亦心。
心裡還在不斷地轉着念頭,從沈思薇的這番話聽起來,十有八九,她也在十人的名單裡面。只不過她的名字。是由陸氏報送的。倒還真應了那句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話了。
只是,閆亦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