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反正寶石是的在行,你看着辦吧,魯湘也不和她客氣,又顛來倒去地把金紅石看了兩遍,才仍然收回到了茶几上?
“我爭取這一週裡就畫出設計圖,然後週六就可以開工琢磨了。硬度低,不需要太大的技術含量。”嚴綰慷概地點頭,“啊,不知道亦心什麼時候回來,他那裡纔有機器。不過,我估計這個週六應該回來了吧?到時候你就去替你做,一天時間,就可以打磨好了。”?
“沒關係,我不急的。”魯湘吐了吐舌頭,“難怪別人說,沒有女人能夠拒絕寶石。你們兩個對着一塊石頭,也能滔滔不絕,忘了我這個客人啊!”凌梓威慷概地笑着搖頭,魯湘和嚴綰卻只是相視一笑。?
她們可算得上是對寶石最冷談的兩個人了吧?只要身爲女人,對於自己心愛的人,總是想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展現出來。?
“我剛從浙江趕來,還沒有來得及去訂賓館呢!你這裡有沒有客房,給我將就一夜吧。”凌梓威打了一個哈欠。?
嚴綰瞪大了眼睛,連魯湘也意外地朝他看過去。可是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態自然得像是說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
“你沒訂酒店?”嚴綰打死也不相信他這種爛藉口。他身邊那麼多的手下,會不替他把酒店訂好?這種事,怎麼也不用大哥親自過問吧?而且,一定是五星級的,門口還站着神似的彪形大漢。?
“是啊,不是急着來見見湘兒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嗎?你不知道,我們道上但凡說到生死之交,那真是可以互換性命的。所以,我和湘兒住這裡,也很正常啊!”凌梓威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理由有多蹩腳。?
“這樣不好吧?”魯湘悄悄地說。?
“沒有什麼不好的,你不是說和嚴綰很久不見了嗎?正好和她聯牀夜話,我也免得出去訂酒店。這裡佈置得舒服,我喜歡這種風格。”凌梓威又打了一個哈欠,嚴綰打賭他是裝的。因爲他的眼睛,分明還亮得很星辰一樣,哪裡有一點睡意??
但是,她也不能扳着臉說不同意吧??
“那好吧,只不過客房有點小,不知道你會不會住的不慣。”嚴綰捯不擔心其他的,反正魯湘和她一個房間,稱不上孤男寡女。?
“閆亦心都住得,我還住不得?”凌梓威帶着笑意的輕笑,讓嚴綰聽了又是一呆。?
“他認識亦心?”嚴綰拉過魯湘就開始審問。?
“不會啊,大概你們那個閆總的名氣太大了吧?婦孺皆知,”魯湘搖頭,“我以前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今天才告訴他你和閆亦心的事呢!本來我還不敢約你去大排檔呢,結果他和不以爲然地跟我說,有他在,哪裡都去得。”?
“……”?
嚴綰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罷了。好在閆亦心常常留宿,凌梓威又隨和得像主人。?
“我下去買點必需品,你和魯湘先洗澡吧,一會兒我會來可是要佔據浴室的。”凌梓威兩個大步就拉開大門,很有一種反客爲主的氣勢。?
嚴綰納悶地問:“他那些手下和保鏢住哪兒?”?
她眼尖的發現,凌梓威走出去的時候,兩個黑影很快就跟了上去。看來,所謂的沒有前呼後擁,也不過是在人前。?
“這還用我們管?看來凌梓威很喜歡你的佈置,我那裡太小,又是地下室,難怪他……”魯湘的臉,有點落寞。?
“你租套好點的房子吧!現在不用匯款去孤兒院,你每個月的收入也應該夠了,不用拼命存錢吧?”?
“我習慣了,想到每個月的租金要付出一千好幾,早就心疼死了。”魯湘搖頭,“反正他又不常來A市,還是我去浙江的時候多。”?
“你常去?”嚴綰意外的問。?
“進貨很苦的,我自告奮勇跑去,老闆娘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魯湘不以爲然,“反正是雙休日,正好兩天的時間。我週五下班以後就過去,二天就能搶到不少貨,然後時間就是我的了。”?
凌梓威回來的時候,嚴綰沒有從房間裡出去。她把客廳留給了魯湘,自己則開始瞪着天花板開始構思。?
可是腦袋卻紛紛亂亂,總覺得凌梓威和閆亦心應該早就相識。凌梓威提到閆亦心的那種口氣,可不像是陌生人啊。而且,怎麼會無巧不巧的,閆亦心前腳剛走,凌梓威就跑來,還堂而皇之佔據她的家??
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而且還是女人,雖然這個女人和他的女人是手帕交,這樣的提議也有點讓人覺得不合情理。?
看他和魯湘相處的樣子,又不覺得有什麼陰謀。嚴綰暗罵了自己一句“草木皆兵”,隨手拿過兩本雜誌翻看。?
魯湘進來得晚,看到嚴綰似笑非笑的樣子,就有待年臉紅:“呃......其實我就是跟他說說話。”?
“作別的也行啊,客房雖然小,但那張牀還是蠻大的?。”嚴綰故意開玩笑。?
“嚴綰!”魯湘惱怒,“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說這些話,臉都不紅一下了啊?難道你和閆亦心已經住在一起了?”?
嚴綰心虛,急忙轉過話頭,指着雜誌上的一款吊墜問:“你是要簡潔的,還是要繁複一點的?如果你想冒充鑽石的話,不如就這種簡單的形狀好了。”?
魯湘的目光轉到雜誌上,幽幽地說:“我只是想有一款首飾,能夠不讓梓威覺得我丟人。”?
“你這樣患得患失......”嚴綰搖頭,“看來,你真是愛慘了他啊!不過,你說的對,這樣的男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了也要爆胎。”?
魯湘瞪她:“你是吃閆亦心的口水吃多了吧?怎麼沒有發現,你居然這麼貧嘴?”?
她撲上來和嚴綰滾做一團,兩個人嘻嘻哈哈地笑了一回,才安靜下來。嚴綰覺得,和魯湘在一起,自己才真正成了一個學生。?
也許是閆亦心改造了她,讓她發現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生活像一座大山,隨時準備把她壓垮。自從母親生病以後,她就一直生活在對金錢的斤斤計較,策劃着每一分錢,支付醫藥、水電費和各種各樣不能省則用。?
幸好高考成績不錯,做家教也比別人多了一點優勢。再兼打一份工,生活纔算安定下來。?
“喂,怎麼啦?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扮深沉啊!”魯湘推了推她。?
她的身材比嚴綰略結實,但睡意本就是寬鬆的款式,所以還勉強合身。可愛的粉紅色,把魯湘也襯出了幾分頑皮。?
嚴綰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脖子:“魯湘,這一生認識了你,真是我的福氣。”?
“說什麼哪!”魯湘沒好氣地瞪她,“你才十八歲,過了年才十九,一生還早着呢!你一副肉麻的樣子,我聽了渾身哆嗦。”?
嚴綰只是笑,誰也不可能知道,她已經是兩世爲人。她指的一生,可是重獲新生後的一世呢!她只是奇怪,陳曉容和陸文俊的相處,應該早就有蛛絲馬跡,可是她卻總是視而不見。真不知道是因爲對陸文俊始終沒有真正地付出愛,還是因爲她真的很單蠢。?
月色星輝,從沒有拉密的窗玻璃裡透進來。?
儘管清寒入骨,卻溫柔如水。?
“想不想你們家閆亦心?”魯湘問。?
“嗯,有點。”?
“只是有一點點嗎?等閆亦心回來,我告訴他,看他有多麼失望!”?
嚴綰失笑:“不用故意刺激我吧?仗着凌梓威就睡在隔壁,非讓我培養一點當怨婦的情緒啊?不過,他今天早上才走的,明知道他要去好幾天,再想念也沒有用。”?
“嗯,你說得對,不過,我每次星期一回來,總是很想他。然而漸漸地淡了,再到星期四的時候,再次開始強烈地想念。”魯湘很坦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這應該就是愛了吧?我一直很唾棄所謂的愛啊情啊,誰知道輪到自己,卻還是很心甘情願。”?
“嗯,他值得你愛。”嚴綰鼓勵。?
“真好,我們都有了......另一半。要不,我們以後一起舉行婚禮吧?不然的話,先結婚的有伴娘,後結婚的就沒有了,總覺得是一種遺憾。”?
“我可是還有兩年多才畢業呢,怕你等不及!”嚴綰吃吃地笑。?
“纔不會呢!”魯湘扭捏了一下,很快又正經了起來,“我還不急,只怕他......”?
“是啊,他愛你愛得......”?
魯湘狠狠地捏了她一下:“胡說八道什麼呀!我是說他的年齡,已經三十歲了,當然不比你們家閆亦心還有幾年可以蹉跎!”?
“沒關係,他再等三年,到三十三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像你的弟弟。”嚴綰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是不是很老?”魯湘摸上了自己的臉。?
“不是你老,只不過他長得他太有特點。我估計他到四十歲的時候,還是這副模樣。”?
魯湘駭然:“那我不成他的阿姨了?”?
嚴綰和她笑成了一團。?
兩個人的悄悄話,一直說到了後半夜。嚴綰纔打了一個哈欠:“睡吧,要不然明天上班就沒有精神了。”?
“嗯。”魯湘點頭同意,兩個人背靠着背,就這樣睡熟了。?
魯湘和嚴綰都是習慣早起的,所以誰也不用叫誰,一個剛悄悄地坐起來。另一個也跟着醒了。唯有凌梓威的房間,還沒有動靜。看來,老大哥睡得不錯。?
“他喜歡吃什麼?”嚴綰開始準備早餐。?
“每次他都帶我去吃浙江的早餐,應該比較喜歡中式的吧?”魯湘看到嚴綰拿出土司,連忙回答。?
“那我煮薏米粥。放一點大百合。這種百合據說是進口的,跟國產的不一樣的,一點苦味都沒有,而且很細膩。”嚴綰開始淘米,“一會兒烤麪包,我看他對咖啡那麼挑剔,估計也喜歡西式的。他帶你去吃中餐,恐怕是因爲逢迎你的喜好。”?
嚴綰說者無意,魯湘卻是聽着有心,甜蜜蜜的感覺,就漾滿了全身。?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看上我,你看我這麼平凡......”魯湘有點患得患失,“每次離開他,我都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像是做夢似的。”?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也不知道閆亦心看上了我哪一點。”嚴綰手腳麻利,魯湘只能給她打下手,“再說,像他這種人,平常見他逢迎的女孩多了去了,偶爾看到一個打架起來只管拼命的女人,倒覺得新鮮。”?
“你還笑話我!”魯湘恨恨地把麪包放進烤箱。?
“我可以想像他看到你搶奪一副時候的強悍,估計那時候,就把一顆玻璃心裝到了你身上。魯湘,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他看上你,是因爲直接看到了你堅強外表下面,最最善良和柔軟的心。”嚴綰說得很真誠,因爲她自己就是這麼覺得的。?
“我哪有這麼好。”魯湘搖頭。?
嚴綰心情很愉快,看着高樓大廈的縫隙裡,漸漸地洇出一點緋色,她指着窗外:“看,太陽出來的景色多美啊!”?
緋色漸濃,暈紅的淡光,驅散了半暗的天際。天空終於明亮了起來,給建築物鍍上了一層淡淡的華妝。?
魯湘翻了一個白眼:“你們中文系的,就是喜歡傷風吟月。每天都是日升日落,偏被文人墨客,寫成了天底下最美的景色。”?
“不是。”嚴綰搖頭,“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就像這輪初升的太陽,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魯湘,我真開心,我們都擁有了自己的幸福。但願這樣的幸福,能夠一直到永遠。”?
“一定會的。”魯湘肯定地回答,笑靨如花,信心十足。?
“嗯,我們一定要都很幸福。”嚴綰小聲地接口。?
可是,她總覺得這樣的幸福背後,隱隱有着她不知道的秘密,因而心生惶恐。因爲太甜蜜了,總讓她產生一種過猶不及的惶惑。她偏頭看到魯湘正在專心致志地烤麪包,甩了甩頭,把一絲陰陰從腦袋裡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