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裡又有一個聲音說:別在意、別難過、她只是又開始“作”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程星宇深吸一口氣,“你正在氣頭上——”
“不!”李棲寧打斷,“我要走!現在就要走!我不想再跟你演戲了!你給我的手機裡有竊聽器!你一直在監視我!你完全不信任我 卻口口聲聲要我留在你身邊!新聞是你讓人發的,又裝模作樣拿給我看!你什麼意思?!想告訴我,你已經隻手遮天了嗎?!今天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一定離開!”
“我……我沒有……”程星宇想否定她的“指控”,想時光倒流到今天下午,在做出那個愚蠢的決定前,阻止自己!
“沒有?!你不是最討厭說謊嗎?怎麼?我哪一句說錯了?哪裡冤枉你了?!”
程星宇無言以對,陷入深深的懊悔,自從越南找到她,每一步都深思熟慮,每個決定都正確無比,事情也不斷朝着好的方向發展,難道只因爲今天一個荒唐的決定,就要功虧一簣嗎?
下一個十年,還等得起嗎?
不!等待太煎熬了!
“上樓跟小景說一聲吧,如果你忽然消失,勢必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他的讓步,令李棲寧鬆一口氣,略微打個腹稿,來到二樓臥室,“小景,媽媽有一個好朋友,她遇到了些難題需要人幫忙,所以媽媽要離開家幾天——”
“是上次唱歌的那個朋友嗎?”程景浩問,“上次你就帶着弟弟,在她家住了一晚。”
李棲寧怔住了。
程景浩又問,“這次你還要帶弟弟一起去嗎?”
李棲寧看着他的眼睛,試圖從中汲取力量,可黑黑的瞳孔只映出自己的輪廓,其他什麼都沒有。
“……不……這次……不帶小楓,因爲時間可能會有點久。”
“有多久呢?”
“現在還不好說,就看問題什麼時候解決了,對了,小景如果想媽媽了,就給媽媽打電話,好嗎?”
“嗯。”
匆忙收拾了行李,帶齊證件,把程星宇的同款手機還給他,來到門口,BMW在等着了。
司機幫忙把行李放到後備箱,跟程星宇招呼一聲,啓動了車子。
“門鎖密碼是小景的生日。”程星宇如是說。
李棲寧只淡淡對司機說了句,“師傅,走吧!”
再不看他一眼,不和他說一句話。
車子開出十幾分鍾,來到繁華的市區,李棲寧改了主意,“師傅,麻煩靠邊停車。”
“呃……怎麼了,李小姐?”
“停車。”
“……”
司機就近找了停車位,李棲寧推門下車,“請打開後備箱。”
司機一下子慌張起來,“李小姐,你要去哪兒?程老闆給我的地址還沒到……”
“不用,你回吧,不用管我。”李棲寧說完拉着行李箱就走。
“可是,李小姐……李小姐!……李小姐!”司機在後邊怎麼喊都喊不住,也不好在大街上攔人,忙掏出手機給老闆彙報。老闆下達新命令,“跟着她,隨時彙報。”
於是,李棲寧拉着行李在前邊走,司機開着車在後邊跟。
李棲寧路邊找人問“最近的警局在哪兒?”
很快得到指路,便一路朝着警局而去。
警察局24小時有人值班。民警接待了她,問,“女士,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我要報案,有人蓄意傷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爲安全起見,我所有行李證件都帶出來了。”
民警一聽,立馬打氣精神,拿出紙筆,“女士,請詳細描述,您的姓名?性別?籍貫?……”
李棲寧娓娓道來。
外邊司機眼瞅着她走進警局,不敢貿然跟進去,便打電話給老闆。老闆要了地址,就讓他下班了。
民警錄完口供,起身給報案人倒杯水,“女士,喝口水,一會兒我們再覈對一遍。”
“謝謝。”李棲寧接過杯子,喝口水潤潤嗓子,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恰好望見警局門外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什麼時候跟來了?!
民警發覺不對,“怎麼了?女士?”
李棲寧用手指指門外那人,小聲道,“就是他。”
民警立刻警覺起來,示意李棲寧退後,自己走過去喊他,“先生!你來這裡做什麼?”
程星宇聞聲轉頭,堆上一副笑臉,“警察先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民警反而更警覺了,大聲道,“有話直說,不要耍花樣,我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程星宇指指李棲寧的方向,好聲好氣解釋道,“警察同志,我是跟着她過來的。”
“喲~”民警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你倒挺實誠。這位女士來報案,說你對她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你還敢跟過來?!”
“警察同志,我想這裡邊有些誤會……”
“來來來,剛好你倆當面對質。”民警同志招招手讓他也進去了。
李棲寧雖不樂意,但民警連聲招呼,說“來吧來吧~這不是給你們解決問題呢嗎?來來來,坐坐坐,放心,這裡是警局,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這民警瞅着一男一女,大半夜來報警,女的拖着個行李箱,男的在外邊等着,其實他早發現男的來了,等了老半天了,和他打個照面,感覺不像是窮兇極惡之人,反倒是,有點像,有點像情侶鬧矛盾,鬧到警局來了。
李棲寧坐下後,民警當着兩人的面,把方纔的筆錄讀了一遍,“報案人,李棲寧,性別,女,民族,漢,籍貫**省K市,身份證號*****,報案人指控某程姓男子,曾對其進行人身傷害,並限制人身自由,故要申請針對該程姓男子的人身禁止令,也就是人身保護令。女士,我記錄的沒錯吧?”
“沒錯。”李棲寧點點頭。
“女士,流程是這樣的,我們先對你陳述的內容進行覈實,需要你提供必要的證據,比如受傷的照片,驗傷報告,報警記錄,證人,加害人對你進行威脅的錄音,短信等,或者以前他傷害過你後寫的保證書……”
李棲寧默默搖頭,“這是我第一次報警,沒有留證據。”
民警微微皺眉,想了想,又給她出主意,“他人就在這裡,你和他對質,口頭承認也可以的,我就是證人。”
李棲寧將皮球推給民警,“你審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民警起身又拿來一個本子,問程星宇姓名等信息,程星宇一一作答,聽到他的工作單位時,不由楞了一下,隨即又問下去,“剛纔這位女士說的是否屬實?”
程星宇嘆口氣,無奈地對民警解釋,“警察同志,我倆鬧矛盾了,她一生氣就收拾東西離家出走,我先安撫了孩子,然後一路跟她過來,聽到她的指控,還要申請人身保護令,說實話,我挺傷心的……男女之間的事,關係好的時候,叫情趣,關係不好的時候,叫傷害,關係修復好了,叫誤會;我認爲,這些都是誤會,我想修補和她的關係,希望她能給我機會。”
民警轉向李棲寧,“女士,你願意接受調解嗎?”
“不願意。”
“女士,夫妻之間溝通很重要,不要因一時置氣,影響家庭幸福,給孩子創造良好的成長環境,是每個父母的職責。”
李棲寧:“我單身。”
民警吃驚,“你倆沒結婚?!”
李棲寧:“沒。”
民警再次確認 :“沒結婚,但有孩子?”
程星宇:“對。兩個孩子。大的十歲,小的不到兩個月。”
民警又轉向程星宇:“你單身嗎?”
程星宇:“單身。我倆是同居關係,沒領證。”
民警:“我說老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孩子都兩個了,怎麼還不領證?”
程星宇:“她只要願意,我立馬帶她去民政局。”
民警又問李棲寧,“欸,你孩子都給人生倆了,幹嘛不跟人領證?”
李棲寧語氣生硬,“跟你沒關係。”
民警撇撇嘴:“女士,是這樣,目前你的指控我們收到了,但請你提供足夠的證據,否則,你的申請不予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