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感受到他身上山雨欲來的氣息,自己先把要說的話在心裡過一遍,好像沒什麼問題,才說,“因爲你和李明軒能喝、會喝,常嘉文他不能、不會,所以我勸他不要再喝了。”
“啪!”地一聲,酒杯被程星宇狠狠摔在地上,“去你媽的不能、不會!誰他媽不是從不會到會,不能到能的?!”
夏天嚇一跳,站起來離程星宇半身的距離,慌亂中眼睛瞅向周圍求助,服務員見慣了這種場面,躲在櫃檯後默默地關注着,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
李明軒也默默看着夏天,不吭聲。
這可怎麼辦?夏天又害怕又心急。
爲什麼程星宇又發脾氣了?夏天大腦快速轉動——他好像是要灌醉常嘉文……
忽然,程星宇一把又抱住夏天,打斷了夏天的思緒,耳畔傳來他的低聲哄叫:“夏天……夏天……”
夏天愣住,這個程星宇到底怎麼回事?剛纔還摔杯子罵人,這會兒又這樣……
沒時間細想,夏天趕緊哄他,“程星宇,我們走了,好不好?”
“好,”程星宇答應着,確拉着夏天重又坐回座位,“我們把剩下的酒喝完就走,你最不喜歡浪費了,對嗎?夏天。”
夏天再次看向周圍求助,還是無果——大家看程星宇坐下來,尋思着沒事了,於是開始各顧各的。
眼看着兩人又要喝,夏天趕緊出聲制止,“程星宇,別喝了!”想了想,又放緩語氣補充一句,“我……我從小就害怕……喝醉酒的人。”
果然,程星宇放下酒杯,又湊過來親一下夏天的臉頰,說:“我不喝了,我脾氣不好——”
夏天鬆口氣,你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了!
“不過嘉文脾氣一向很好的,從小到大我從沒見他跟誰急過眼,對吧,李明軒?”程星宇拉李明軒下水。
“對,對。”李明軒乾笑着附和。
“所以就讓常嘉文喝吧,他喝醉了也不會發脾氣的。”程星宇說道。
心頭無名火起,夏天伸手去奪酒瓶,卻被程星宇死死按住。
擡眼對上他的眼神,殺氣騰騰,夏天不敢硬剛,悻悻收回手,轉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好,我來喝!”常嘉文的聲音傳來,夏天只覺得更加心煩,站起來就要走。
手被程星宇抓住,夏天沒有回頭,狠狠甩開,拿起自己東西就走。
“你走了以後就不要來找我!”程星宇在身後放狠話。
夏天頓住腳步,猶豫了兩三秒,決定再次溝通,回頭問程星宇:“程星宇,你到底想幹什麼?”
程星宇好整以暇,“我就是想跟好朋友、好兄弟喝杯酒。你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你們喝太多了。”
“既然喝了,就要喝個盡興、喝個痛快!”
“一定要喝醉了才叫痛快嗎?!”
“我沒醉哦~”程星宇聲明,又裝作忽然明白的樣子,“啊——你是說常嘉文呀~我們喝的都一樣,”程星宇說着指指桌上的酒瓶,“而且我喝的只比他多,絕對不會比他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個樣子,看來得練練酒量了。”
夏天被他氣到,陰陽怪氣的樣子真的很欠揍,但夏天不敢揍他,只能自己生悶氣,太憋屈了。
常嘉文這時終於忍不住,對着桌下的垃圾桶狂吐起來。
一旁的李明軒看常嘉文這樣於心不忍,讓服務員給倒了杯清水。
程星宇把餐巾盒推到夏天面前,說,“還不趕緊去給他擦擦嘴——我知道你想這麼做。”
夏天一下明白了,他鬧這一出原來是給自己看的,頓時屈辱感涌上心頭,拿起隨身物品便轉頭離開。
回到家裡,夏天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飯桌上的場景、程星宇的眼神、動作一直在腦海中回放,同時還有常嘉文喝酒後難受的樣子,讓夏天心裡很不好受。
爲什麼會這樣?夏天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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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的時候,程星宇給夏天打電話,如果是一般人,夏天正在氣頭上肯定不接的。可因爲蠱毒的原因,夏天不得不跟程星宇保持緊密聯繫。
“喂——”夏天儘量平心靜氣。
“……”電話那頭是良久的沉默。
“怎麼不說話?”夏天問。
“我在你小區門口……”程星宇說,語氣聽起來挺正常的。
夏天讓他等一下,拿上手機、鑰匙出門。
來到小區門口,只見程星宇從那輛熟悉的路虎出來,夏天倒要看看他要幹什麼。
也許是看夏天臉色不善,程星宇只是看着夏天,並不出聲。
風吹起夏天的頭髮,擾得她心煩意,胡亂用手將鬢角頭髮梳理到耳後。
程星宇沒事兒人似的,專注地看夏天一連串的動作。
夏天不想幹耗,質問道“你是來道歉的嗎?”
“不是。”程星宇搖頭否認。
呵,夏天輕蔑一笑,“你不覺得你做得很過分嗎?!”
“不覺得。”程星宇再次否認。
夏天只覺得血壓飆升,什麼人吶?!好像剛纔灌醉常嘉文的不是他?!冤枉自己,出言侮辱的不是他?!
“那你來找我幹嘛?!”夏天沒好氣地問。
“光喝酒了,我都沒吃飯,我餓了。”程星宇說。
夏天翻個白眼,“不是你非要喝酒的嗎?!一桌子的菜你不吃,現在餓了怪誰呢?!”
“怪你。”
“什麼?!”
“怪你——叫了不該叫的人一起吃飯……我沒胃口。”
“他們不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嗎?而且我們還是一個班的同學,一起吃頓飯至於嗎?!”夏天不解。
“我餓了,吃飽纔有力氣回答你的問題。”程星宇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是欠揍。
夏天隨手指指街上:“這麼多飯店,你想吃什麼點什麼!”
“我要吃你做的飯。”程星宇提出要求。
夏天十分不情願,但還是帶他回家,給他煮麪吃。沒辦法,命系在人家身上,想好好活着得先讓他過舒坦了。夏天有些理解爲什麼爺爺要用蠱了,一般人真受不了。
在樓下超市買了方便麪,回家用熱水煮開,加上青菜、荷包蛋和牛肉卷。把面端到客廳,程星宇先聞聞,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
夏天趁他吃麪的空檔,心裡整理待會兒要說的話——一定要讓程星宇意識到錯誤才行。
5分鐘不到,程星宇已把面吃完,“勉強湊合能填填肚子。”
夏天把碗收了,又給程星宇倒杯熱水。
“我和常嘉文是清白的,只是單純的同學情誼,其他什麼事都沒有。”夏天開門見山。
程星宇靜靜聽夏天說,端起桌上的水杯喝水。
夏天繼續說道,“如果你吃醋了,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訴我,該注意的地方我會注意。但我不想被誤會,因爲自己沒做過的事被人冤枉,我會很難受。”
程星宇想開口說話,被夏天打斷,“還有,常嘉文是你的朋友、兄弟,他幫了你很多。不管因爲什麼,你不由分說地灌他酒都是對他的不尊重。如果我是你的朋友,見到你這樣對待他,我會對你敬而遠之的。”
程星宇等夏天說完,終於開口,“我沒有冤枉你和常嘉文。不知道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但我的感覺不會錯。”
程星宇盯着夏天的眼睛,繼續說道,“灌醉他是對你們的考驗,也是對你的懲罰。”
“什麼?!”
“考驗他對我是否足夠忠誠,看他能爲我犧牲多少;也考驗你是否像你所說,對常嘉文沒有任何想法。顯然,只有一個人通過了考驗。所以這對你既是考驗,也是懲罰。”程星宇看着夏天說。
夏天失語,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竟如此大,對同樣一件事可以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程星宇從桌子對面俯身過來離夏天更近了,“你的心裡、眼裡只能有我一個。這次我已經手下留情,你好自爲之。否則——就不是灌酒這麼簡單了!”
“你,是在威脅我嗎?”
“是警告,也是我對你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