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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姐弟說的熱火朝天,一層層一步步都算計好了,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人要是不順起來,天瞅你都眼眶子發青。
這夥人還沒等到村口把顧靜姝卸下去勾她家不靠譜的爹去給撐場呢,在半路途中就和柴家人來了個狹路相逢。
柴家人坐滿了兩頭驢拉的大車,上至柴家老兩口,下至柴大哥家兩兒子,除了柴海棠和柴芳青倆小姑娘,其餘的人全都擠那一輛驢車上,不像是聽到風聲來迎接他們,看着雄糾糾氣昂昂的倒有幾分去砸場子的氛圍。
這路也是太窄,路口轉角的時候三頭驢來了個臉對臉,貴妃也聽不懂獸語,反正這麼尷尬的重逢,她居然還關注到那幾頭驢哼哼唧唧了幾聲不知是不是在交流打招呼,在這之後不管多久想起來這天的這個場景,她永遠都覺得那麼神奇……以及,她怎麼就那麼大的心,還有心思看驢。
“娘!”柴榕傻頭傻腦,就他渾然不覺尷尬漫延周遭十五公里的氣氛,揮着大長胳膊好頓就是搖啊。“娘,你們去哪兒啊?爹!你也出門?城裡可好玩兒了——我也想跟你們去——”
“阿美,我還想去打——”
不知道他後面要說的是打仗還是打架,反正打這個字一出口,木墩兒就直覺不好,飛撲到傻爹懷裡乍乍着兩隻小胖手就把那要壞事兒的嘴給捂住了。
貴妃僵笑,一驢車的顧家人一個賽一個的僵笑。
柴老爺子目光如炬,就掃那麼一眼,貴妃便覺得渾身不寒而慄。
“轉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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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就很明顯了,貴妃再不用自我安慰柴家人全家出動也有可能是其它突發事件,比如黃河決堤,山洪滑坡等自然不可抗拒因素,一看到他們人家掉轉驢頭,擺明了就衝他們來的。
“大姐,”陸鐵牛黑臉變成了紫茄子色兒。
要說這事兒和他真沒多大關係,人也不是他得罪的,他不過就是搭把手給架個車,打仗的時候敲敲邊鼓踢了幾腳,可是讓柴老爺子那目光一掃,他莫名其妙的就心虛起來了。
明明四下裡沒人,柴家人的驢車都走遠了他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咱是緊跟上去,還是遠遠地拖在後面?”他問。
貴妃無語,這有什麼區別嗎?
“你就趕你的車吧。”顧瓊玖白了他一眼,“跟上去,甩太遠他們家人看着更不爽,好像咱在逃避責任似的。”
好嘞!
陸鐵牛一得到指令就滿血復活,顛顛揮着小鞭子就趕着他家小驢跑在鄉間的小路上了。
“娘,”木墩兒滿目憂傷,這回是不能善了了吧?
他生在現代,長在農村,可以說最開始受到的教育就是民不與官鬥,老百姓幾千年就是這麼趨吉避凶過來的,除非迫不得已被逼的沒了活路。
這事兒怎麼着都怪不上便宜娘,不過是因爲長的漂亮讓個神經病官二代給招上了,之後一系列的事都是那神經病給惹出來的。可是怕就怕,柴家人欺軟怕硬,不敢和官鬥,把所有責任都往便宜娘個弱女子身上推——除去她七彎八拐甩常人幾十條街的智商,至少看上去是個弱的。
貴妃怎會看不了他心裡在想什麼,她笑笑,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聲說話,在旁人看着就像是在親他的臉,給他安撫。
“你就把你那銀子看好就行了。”
木墩兒豁然開朗,便宜娘這是要吃獨食了。
杭縣令賠了這一兩銀子,他總不可能到處跟人說,他們把銀子密下了就密下了。真要讓柴家人知道,不是怕事把錢返給杭縣令,指不定就衝公到了大家的口袋。
他們打也打了,驚也活受了,那是他傻爹抓多少野雞多少兔子才能攢出來的錢,憑什麼到嘴的食兒再分出去?
要說和聰明人辦事就是省心,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彼此就明白了。
遞過去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木墩兒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裡,手從傻爹嘴上撤下來。
“阿美——爹生氣啦?”柴榕後知後覺,他爹看他那眼不對,和每次揍不過他卻還想要揍他是一模一樣的。“他咋了?”
“不是他咋了,是咱們咋了。”顧耀祖白他一眼,可惜了自家大姐,長的是姐幾個裡面最漂亮的,結果嫁了這麼個傻貨。雖然是真能打,看着人熱血沸騰的,可是傻貨就是傻貨,除了會打架,就只會招來笑話和白眼,讓他們柴家家——現在還帶上他們顧家都讓人笑話了。
“那咱們咋了?”
貴妃衝他笑笑,“爹不是氣你,是氣我——”
“那他還是氣我吧,阿美那麼弱,經不住他的拳頭,讓他還是打我吧,我不怕打。”柴榕急赤白臉地道:“你能不能跑啊——你跑那麼慢,肯定跑不過我爹,你還是躲我後面,我給你擋着。”
他一惹柴老爺子生氣就是一頓揍,所以在他心裡,惹了他爹生氣就代表要捱揍。
雖說傻人傻語,可貴妃聽着卻是又好笑又辛酸。
他人是傻的,可是心卻比誰都暖,比誰都知道護着她。
“爹不會打我的。”貴妃囑咐他,“回家以後,你別和爹犟,爹說什麼有我,你就聽我的就行了。”
柴榕爲難,俊臉抽抽成一團。
“……你得躲啊,爹的拳頭打着其實挺疼的。我都是故意裝作不疼,他看我不疼,他疼,他就不打我了。”
“喲喝,”顧耀祖一拍他肩膀,“傻子你還挺聰明的啊。”
顧靜姝一巴掌呼顧耀祖後脖梗上,“你再叫傻子我把你從驢車上踹下去,叫大姐夫!”就衝她這傻姐夫這麼傻還知道向着她家大姐,她也不能讓小弟放肆了。
“……大姐夫!”
柴榕瞅瞅敢怒不敢言的顧耀祖,又看看義憤填膺一副猙獰面孔的顧靜姝,默默地挪挪屁股往貴妃那邊湊,以爲通關密語似的等着他接,就在顧耀祖叫完他之後,他緊接在後面一句:“大姐夫。”
說完就看着貴妃,眼神那叫一個急切,像是生怕她說慢了,也像顧耀祖一樣挨顧靜姝一巴掌。
他家阿美脖子細,可經不住那麼呼。
“阿美,快點兒!”
……
噗!
一驢車人後知後覺,頓時笑的東倒西歪,好懸把驢給嚇毛尥了蹶子,鼻孔撲哧撲哧喘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飽受驚嚇的小心臟。
這一家子特麼神經病,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