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年前,馬上要過年了,承平帝也不想所有人都過不了個好年,便即刻下旨將秦王的罪責公告天下,然後將秦王一家子悉數貶爲庶人。
美其名曰賞座兩進的宅子在裡反省,實則就給軟禁起來了。
至於年限,承平帝希望是一萬年。
如果不是他是個重承諾,不愛耍承諾詭計的,他有無數種辦法讓秦王一家子悄無聲息就沒了。不過,誰讓他希望自己做個聖主明君呢,哪怕膈應秦王他們,也還是遵守了承諾。
老天知道他有多想把這一家子遠遠地給打發了。
只不過秦王能力不若,承平帝還真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再和其他有異心之人勾搭一處,禍亂天下。
所以,哪怕再膈應,也只能放到眼皮子底下,好歹有個風吹草動,他也第一時間想好對策。
處理好了秦王,他手下那些跟着他造反那些將領就沒那麼好過了。
承平帝礙於秦王主動受降,如同得了個免死金牌,殺不得動不得,可跟着他造反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大齊子民,識君之祿造君的反,如果再不治治他們,都當他這君是個好欺負的了。
承平帝下令所有秦王的部將六品以上悉數問斬,其他諸如奴僕、侍妾等則流放千里爲奴爲婢。
明陽府朱家作爲秦王的錢袋子,這些年沒少爲秦王府斂財,此次自是難逃罪責,全家被抄,家產則收入國庫。
至於素日與秦王府往來密切的永安縣令,秦王的連襟杭縣令則丟官罷職,杭家一家二十年內不許爲官。
其他秦王妃那邊的親戚,但凡有官有爵的悉數也都被罷免,攪進秦王造反的被殺了倆。死的這倆之所以被殺,還緣於旁人的密告,證明其爲知情人,在秦王造反之前就曾爲秦王搖旗吶喊。
秦王妃那邊有關無關的親戚悉數捲了進來,但秦王世子妃這邊卻是穩如磐石,紋絲沒動,連根毛都沒受到波及——
只除了她自己瘋了,兒子死了,孃家這邊沒有任何人捲入其中。
……
聖旨往外一發,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有叫好的,有罵人的,更有爲其中無辜者發聲的。不過這都不在承平帝的範圍之內了,他該處置的也都處置完了。
其他邊角小料,隨他們蹦達去吧。
他還有理大的魚等着他宰。
與詔告天下的秦王罪責一同下發的,還有取消藩王統領駐兵之權,削去藩王的護衛及官屬。而與秦王相互勾結的齊王則被遷入貧瘠的西川,貶爲郡王繼續稱王稱霸,世襲也被奪了去,逐代降爵。
終於達成了承平帝乃制先皇的願望,收回了藩王的兵權,列爵不治民,分封不錫土,食祿不治事,將他們成功圈養起來。更在之前對藩王的諸多限制下,又加上了若干條,甚至連出城省墓也要向上申請,如果無故出城遊玩,地方官員也要及時上奏,否則所有官員一律罷免,發配邊疆。
不得不說,承平帝借秦王起事,迅速地掃清了尾巴,達成了自己心心念唸的中央集權。這些天,其實承平帝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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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榕再度被叫到御書房時,定國公已經到了,不過柴榕並不認識。他認識的只有趙平,趙平身着錦衣衛的飛魚服,精神抖擻地錯後定國公一步,見他進來衝他微微一笑。
“……柴愛卿,你和定國公將秦王小世孫的事再給定國公解釋一遍。”承平帝衝柴榕擺手,“如實地說,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他不是說過了?
柴榕忽然看向皇帝口中的定國公,想來這就是秦王世子妃的親爹。
“……很抱歉,你閨女瘋了。不過,秦王世孫不是我殺的,是——應該是秦王的二兒子,什麼郡王那個。”
承平帝嘴角抽搐,柴榕敢不敢包裝一下語言再把話從嘴裡吐出來,要不要這麼實誠?
人家本來就因爲閨女瘋了,心裡憋着一股子氣,你不好好解釋就罷了,上來就提誰誰瘋了。他懷疑如果不是他在場,定國公敢上去當場撕了柴榕——
當然,前提是定國公真的失去理智忘了柴榕‘殺神’的外號,功夫高絕。
“我敢保證我爹沒有殺小世孫,我們只想救人,並不想殺人——如果是秦王世子又當別論。”
胡進忠:“……”武進伯又說大實話。
不過,柴榕仍是將對皇帝原本的說辭,當着定國公的面又重新說了一遍,胡進忠暗暗回想,武進伯真真是皇帝的好臣子,就按皇帝吩咐的,居然和以前說的一字都不帶差的。能人!
“就是這麼回事。”趙平道,“屬下敢拿項上人頭擔保,人,絕對不是我和柴老爺子殺的,當然也與武進伯無關——他到時,我們已經和秦王世子的人打到一處,他根本就不曾接近過孩子,是直接奔秦王世子殺過去的。”
承平帝衝胡進忠使了個眼色,胡進忠將桌子上的供狀送到定國公手上。
“這是秦王——不對,現在該說趙擎,是他二兒子趙潘的供狀,有他親手畫的押,親口認證小世孫是被他一不小心捂死的。”
“定國公……節哀。”
定國公一字不漏地看完了供狀,面露痛色:“臣……有愧聖恩,一直對武進伯心存怨恨,今日才知裡面竟有如此隱情。陛下……臣心痛女兒……秦王不忠不義不孝不悌,膽敢謀反,臣當初也是第一個上奏摺痛罵奏王,現在他落魄了,一家子仍滿心算計,還要休了髮妻。”
“臣只怕趙擎小子存了這樣的心思,臣的女兒在他身邊也落不着好,”他說着,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痛哭流涕:“求陛下開恩,準臣將孽女帶回京外的莊子修養,臣一家寧願從此閉門謝客,再不復出。”
承平帝起身踱步到定國公身前,一把將其扶起,果見定國公淚流滿面,雙目里布滿紅血絲,可見哀痛之甚。
“朕本就有意讓國公將令嬡接回府上,不過是最近秦王一家子的判罰沒有下來,不好單獨做處治。不過國公放心,一直以來朕都令御醫多加照顧,身邊的侍女也都是皇后親自挑選,再精心也沒有了——”
沒等承平帝把話說完,定國公又一頭磕到地上,山呼萬歲:
“陛下聖恩,臣萬死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