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株是金花茶!”鄭基慶也驚叫了一聲,神經怪異得很,他家財萬貫,自然是經常見到這些名貴花木,只是沒想到在這鄉野偏僻的地方能見到這麼多名品,看蘇纓的神情立刻就不一樣了。
她自然也感覺到了,心裡暗暗懊悔,早知道就選些平凡點的出來打他們好了,當時心裡就想着炫耀顯擺一下,沒想到的確是太招搖了。
袁翰林不住地嘖嘖稱奇,他看重一株十八學士,這“十八學士”在金庸先生的《天龍八部》中可謂是赫赫有名,但卻不是如書中描述的一棵茶花上能開出十八中不同顏色的花束。實際上“十八”指的是花瓣輪數而非花色數,相鄰兩角花瓣排列二十輪左右,多爲十八輪,故稱它爲“十八學士”。它樹型優美,花朵結構奇特,由七十到一百三十多片花瓣組成六角塔形花冠,層次分明,排列有序,十分美觀。
蘇纓的院子裡種了三株十八學士,是粉十八學士、紅十八學士、白十八學士三種,但都是花色單純。白十八學士花灑紅斑條,紅十八學士花紅色,粉十八學士花粉紅灑紫斑條。
她也曾見過一株花開七八朵、共有五、六種花色的茶花,賣者自稱是十八學士,要價非常高,估計是嫁接形成的。種茶花的人都知道,金庸先生小說中的“十八學士”,世界上只有兩種人能做到:一是江湖騙子,把不同顏色的塑料花插在一起,拍照留影,冒充名貴品種;另一種人是基因工程師,總之在過去是不可能培育出如此品種的。
袁翰林喜歡的是白十八學士,高度大概有一米五左右,冠幅有近一百二十釐米,上面開滿了茶花,看他那神情是志在必得了,蘇纓倒也無所謂她已經留了幾枝,過幾個月又能長出這樣的十八學士。
蘇纓的院子裡以茶花和蘭花居多,因爲這兩種花的價格最高,接待大客戶自然要投其所好,卻沒想到給鄭基慶帶來了巨大的心裡壓力,他鐵別喜歡花草,家中也不乏名貴花木,不知花了多少時間和金錢細心照顧,可還不如蘇纓這麼隨隨便便在院子裡種的好。
“老鄭,你說這花合適不?”袁翰林輕聲問鄭基慶,倒也沒有可以避開蘇纓,她還是能清楚聽到的。
“本來是想尋幾株蘭花的,可是這山茶也的確不錯,我倒是看中這三株。”鄭基慶指着旁邊的恨天高、硃砂紫袍和童子面。
這三種都是茶花中的極品。
恨天高是雲南山茶中最爲珍貴的一個品種,蘇纓這課恨天高是芽變品種六角恨天高,它的花呈六角形排列,起花品猶在恨天高之上,更難求,價格比恨天高還高。據傳恨天高出自清咸豐、同治年檢的大理回民起義領袖杜文秀帥府中,在清軍攻陷大理後,帥府被焚,府中原有三株恨天高被燒燬了兩株,只剩一株,移之文廟,得以保存。又據《雲南茶花志》記載:“恨天高,株幹短小,一桃紅,片多花大;一硃紅,花較小,片亦少,”後者已經失傳。恨天高在請莫明初身價身高,以葉論價,每張葉片值銀元一元,因爲他株型低矮,生長緩慢,就秤它爲恨天高。
蘇纓這株恨天高有近一米高,可想而知有多珍貴難得了。
硃砂紫袍也是大理八大茶花一名品,是雲南山茶中花色最深品種,花色紅而偏紫黑色近於墨紫,象硃砂一樣,因而得名,是所有云南山茶中顏色最深的品種。豔而不嬌,嬌而不俗,雖具富貴姿,而非妖冶容,明代狀元楊升庵遊大理觀茶花後,欣然詠道“綠葉紅英鬥雪開,黃蜂粉蝶不曾來,海濱株樹無顏色,羞把瓊枝照玉臺。”用來形容硃砂紫袍更是恰當不過了。
如果說硃砂紫袍是雲南山茶花色中最深的品種,那麼童子面就是雲南山茶花中花色最淺的品種了,因而也是最名貴的雲南山茶品種之一。“美人初睡起,含笑隔窗紗”。陸游的詩句是對童子面最真切而又最浪漫的寫照,它潔白戴紅暈的花朵,象童子清純泛紅潮的臉,因而叫童子面。童子面的花十分美麗,初開時象童子稚嫩的小臉,純真無邪,更象晨起少女的臉,白裡透紅,嬌羞無限,淺笑中透出神秘的朦朧;開過幾日後,則潔白如玉,高貴典雅,清純而不失莊重。
明代的《大理府志》中有這樣記載:“山茶譜有二十八品,最名貴者有花瓣如菊,曾出無窮之童子面。”可以說,童子面是當今中國享有最高知名度的茶花,有王者風範的恨天高恐怕也難以望其項背。
與恨天高一樣,童子面的外形獨特,與其它茶花品種區別很大,在不開花時也非常容易辨認,在茶花愛好者甚至一般老百姓中口碑最好,與恨天高一道被公認爲“雲南茶花中的硬通貨”。加上繁殖不易,市場供應量有限,童子面的價格一直穩中有升,是投資收藏世界名優茶花不可或缺的雲南茶花品種。
“都是名品,委實教人難做決斷啊。”袁翰林嘆了口氣,和鄭基慶低聲商量着。
蘇纓也不想偷聽,走到一邊和蘇蘇玩了起來,心裡暗暗琢磨,看這架勢是象選一株最名貴的送人,這個人的身份肯定很高,莫非是什麼中央領導?
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心裡也覺得好笑,反正也管不到她頭上來,倒也不象去可以巴結討好,這官場上的水渾着呢。
“擺了,這株十八學士我是看重了,要把它送去我還捨不得呢。”
“袁兄此言正合我意,不然我們另選幾株蘭花過去?”
“行,這就你做主吧,花草之道你比我精通過了,我今天純粹是來長見識的。”袁翰林爽朗地笑道。
“我這哪有精通啊?”鄭基慶搖頭苦笑,“水平和你也就差不多,本來是想喊老曹過來陪我挑的,結果他女兒在美國生孩子,他探親去了,這一去起碼得一兩個月。”
“老曹就是個雜家,如果說挑蘭花,還是老許專業一些。”
“老許,”鄭基慶略一停頓,呵呵乾笑了兩聲。
袁翰林看了他一眼,輕輕搖搖頭。
蘇纓坐在一旁的鞦韆上,也不多摻和,見他們左挑右選的耗了不少時間,自己在一邊也是無聊,進屋端了一盤柿餅出來。
鄭基慶正蹲在地上專心挑選蘭花呢,擺擺手表示不吃。
袁翰林見這柿餅果型美觀,色澤鮮豔,上面一層淡淡的白霜,特別勾人食慾,忍不住也伸手拿了一塊。
“真甜,”才咬了一口,袁翰林就忍不住讚道,這柿餅個大皮薄、肉厚無核,甘柔如綿,肉紅透明,清甜芳香。
“這是我自己做的,這柿子還挺不錯的吧。”蘇纓自豪地說。
“看不出啊,城裡長大的孩子也會做柿餅。”袁翰林吃完一塊,又伸手拿了一塊。
“剛開始啥也不會,多學學就會了。”
“不錯,年輕人就是要這樣多學一點,現在城裡的孩子都吃不了苦,我就覺得應該讓他們到農村鍛鍊鍛鍊。”
蘇纓和袁翰林邊吃邊聊,鄭基慶則一邊蹲得雙腿麻,站起身子來想活動活動,結果只覺得雙眼黑,站都站不穩了。
蘇纓趕緊過去扶了一把,總算沒摔倒。
“老了,真是不重用,才蹲了一會兒。”鄭基慶到葡萄架下的椅子邊坐下。
“蹲久了是這樣的,站起來的時候腦袋供血不足,很容易眩暈的,別說您年紀大了,我也經常這樣。”蘇纓笑着說,剛說完才現最近身體不錯,很久沒有頭暈了。
“來,吃個柿餅緩緩。”袁翰林遞了塊柿餅給正及其,他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塊了,覺得這柿餅甜而不膩,讓人停不了口。
蘇纓進屋又端了些紅棗、板栗、核桃之類的幹過,給每人倒了一杯茶。
“鄭先生不用着急,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吃點電信,中午就在我這裡吃頓便飯再走吧。”
時間是早了,這時候趕回去也來不及吃午飯了,正及其和袁翰林對看了一眼,都微微點頭。
“既然如此,就叨嘮了。”鄭基慶笑着說。
見他們答應下來,蘇纓就轉身回廚房去忙了,林達中午都是在學校吃飯的,因此午飯也就她和鄭基慶、袁翰林、司機四個人。
她心裡暗付,這頓飯不能做得太隆重正式了,看這兩人平易隨和,身上都沒什麼架子,出門的車對他們來說也是平常,可見這兩人不愛招搖,弄得太隆重反倒會讓他們看輕了自己。
她有心做得精細些,可是現在時間緊迫,又沒人幫忙,老人們喜歡吃什麼呢?她苦苦回憶父母公婆的口味,還是做的清淡簡單一些吧,對老年人的身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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