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跟朱嘯還沒有死,死有時候也並是那麼容易的事。
弓箭已經搭上,刀槍已經在手,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刻,突然聽一個人的聲音在人羣后響了起來:"住手,都住手,誰妄動一下,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大家循着這個聲音轉頭看向身後,可是身後只有樹葉簌簌作響,根本沒有人影,這個聲音是誰發出來的呢?
等到大家迴轉頭來,就看到了一個人正坐在飄香與朱嘯身邊的玲瓏塔上,衣袂飄飛,手中一個酒嗉子,正對着嘴仰天飲酒,那氣質,那風度,無與倫比。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葉盛,四皇子葉盛。
葉盛將酒飲完,纔打了個嗝,道:"你們弄的這麼緊張做什麼?都退下去吧,這兩個人是我的朋友,想要殺我的朋友,就得先過我這一關,你們是不是想跟我鬥鬥?"
沒有人敢得罪四皇子的,四皇子今天的地位已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傲視九州四海。
"可是,四皇子,這兩人乃是刺客,微臣是奉了皇上之命,前來追捕兩人,四皇子千萬莫要讓微臣難做。"這個帶頭的侍衛長顯然是皇上的親信,所以面對着葉盛,也不卑不亢。
葉盛從玲瓏塔上一閃而下,落在地上,落在飄香跟朱嘯的身前,將兩個人的身子擋住,悠悠地道:"這麼說來,倒是我錯怪你們了,既然你們是奉命行事,那我也不勉強你們,你們動手好了。"
他的話說的雖輕巧,可是誰敢動手,傷了四皇子,那就是死罪,甚或殃及九族。
侍衛長也躊躇了起來,頓時精神矮了半截,苦着臉,道:"四皇子,你這又是何必呢?你不是讓小人爲難嗎?若是放過了這二人,小人在皇上那怎麼覆命呢?"
開始他自稱是"微臣",現在又變成"小人"了,這種人還真是善變。
葉盛故作沉吟,道:"我倒有個好法子,你要不要聽一聽?"
侍衛長雖然知道葉盛說的好法子肯定是餿主意,但畢竟爲人臣子,也不敢犯上,只好雙手一攏,道:"恭聽四皇子吉言。"
葉盛哼了哼,道:"待會父皇就會趕到,你就跟父皇說,我請這兩位朋友喝酒去了,就在城外的老家莊裡,他若是去領人,我自然就將我的兩個朋友交給他,他若是不去,那這件事就大化小,小化無好了,你說好不好?"
他居然還在徵求侍衛長的意見,雖然是徵求,可是口氣卻很決絕,當仁不讓。
侍衛長還在猶豫當中,葉盛了解這個侍衛長的脾性,就板着臉,從懷中掏出一個打印,朝着侍衛長丟了過去,道:"這是我的爲官之印,見印如見人,憑這個,你應該可以在父皇面前有個交代了吧。"他接着將話說的很重:"你若再執迷不悟,就休怪我無情了。"
每個人都知道四皇子的脾氣,四皇子發起怒來可是六親不認、無所顧忌的。
侍衛長咬了咬牙,跺了跺腳,道:"微臣領命。"他大手一揮,喊道:"走,撤陣。"他的話很有用,這些士兵們都是被他直接統轄的,他說走,士兵們就跟着走了出去。
葉盛也鬆了口氣,看了飄香跟朱嘯一眼,正色道:"此地不宜留,你們趕緊跟我走。"
飄香跟朱嘯跟着葉盛曲曲折折地沿着各式各樣的小路七拐八抹的,終於走出了皇宮,爲了避免撞見皇上,葉盛故意選了一些很偏狹的小路。
出了宮之後,三個人又馬不停蹄地出了城門,葉盛還不放心,帶着兩人往前奔命,他們的運氣總算還不錯,皇上的追兵始終沒有追上他們。
三人連夜趕路,第二天的黃昏,終於趕到了草屋村,到了草屋村,纔算是到了一個避難所,三個人才歇下了腳步。
在這裡,飄香得知了朱嘯一直藏着這個村落中,這個村落牴觸偏僻,在深山之內,一般人很難找到。
既然已經將飄香跟朱嘯安然送出城了,那葉盛也可以放心地回去了,在草屋村留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大早,葉盛就準備起身回宮了。
可是朱嘯卻拉住了他,道:"你已得罪了皇上,回宮豈不是自找苦吃嗎?"
飄香也附和道:"是的,你雖然是皇上的骨肉,但是君畢竟是君,臣終究是臣,他不會輕易饒恕你的。"
朱嘯又道:"我看你不如在村子裡留住幾日,等到皇上怒氣消褪,再回去也不遲啊。"
葉盛咂着嘴,道:"這樣也好,皇上現在在氣頭上,我若回去,必定沒有什麼好果子,一怒之下,說不定他還會卸了我的兵權,那就得不償失了。"他忽然笑了笑,道:"我也正好看看你們的訓練結果怎麼樣了。"
飄香還沒聽懂葉盛的話,道:"訓練結果,什麼訓練結果?"
葉盛笑而不語,朱嘯就將自己要訓練殺手,入宮弒殺皇上的行動跟飄香說了一遍,飄香張大了小嘴,道:"你們竟然想殺皇上,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葉盛跟朱嘯知道飄香還不瞭解其中的隱情,就將一些秘密和盤托出,聽到這個村落被皇上洗劫的時候,飄香就滿目憤然,聽到葉盛本不是東方傲之子的時候,飄香又瞠目結舌。
朱嘯跟葉盛現在有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東方傲,還有個偏敵,那便是五道,五道待飄香朝夕如一,始終不變,飄香還不太相信五道原是個奸猾狡詐之徒,可是聽了葉盛將五道要送自己回國的事情說了之後,飄香也終於有點相信五道的爲人了,不過五道究竟待自己不薄,所以怨憤之情並不算很深,雖然她也得知了在監牢之中,朱嘯曾經被五道毆打過。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飄香就覺得自己對五道恨不起來,總覺得五道還是個好人,並不是十惡不赦之輩,這話她自然沒有當着朱嘯與葉盛的面說。
直到葉盛來了,殺手組織的訓練纔開始正規化,因爲朱嘯掌管戍守邊疆的十萬軍隊,外御異族,內平叛亂,百戰百勝,所以葉盛對作戰跟訓練很有經驗,這些年輕的少年個個是鐵血漢子,不爲艱苦,他們心中的仇恨深似海,他們一天天的變得精悍起來,一天天變得強大起來,他們現在已經可以以一當百,以一當千了,他們每一個都是那麼的勇猛,那麼的陰鷙,每一個都算的上是真正的殺手了,殺手光不怕死還不夠,還要有耐心,有毅力,有城府,有思慮,這一方面他們雖然還不夠非常全面,可是已經在一步步地成長了。
葉盛在這個草屋村只呆了一個月,這些少年們就已經被訓練的猶如猛虎般強悍,猶如狐狸般狡猾,猶如老牛般隱忍,猶如鬼魅一般的迅疾。不過現在還不是弒殺皇上最好的時機,所以還要等待,還要繼續強化訓練,葉盛本來想再在此處呆上一段時日的,可是時不我待,他必須要回宮了,若是再不回去,時過境遷,搞不好自己在宮中的位置也會不保,只是他還沒有走,卻發現朱嘯不見了,朱嘯去哪兒了呢?
這一天,葉盛剛在山頂訓練完了那批死士殺手,就下山來準備跟朱嘯飄香道別的,可是剛回來,卻發現飄香一個人在門口坐着,兀自發呆,上前詢問,才知道是朱嘯失蹤了,朱嘯這個人也真是奇怪,在這種時候失蹤,那不是要命嗎?
葉盛跟飄香也只好分頭去找,朱嘯有時候雖然很有心計,處事手段很老辣,但是有時候卻又想個小孩子一樣,做事從來不計後果,任由着自己的衝動而爲,關於這一點,葉盛早就想找個機會跟他說說的,可是還沒有找到機會,他又故態復萌了,竟然玩起了失蹤。
朱嘯究竟去哪兒了呢?沒有人知道,飄香跟葉盛兩個人找了一天,知道暮色降臨,兩個人才回到了草屋村,可是連朱嘯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見飄香暗自不語,葉盛只有安慰飄香:"朱嘯一定是遇上了什麼緊急的事情,所以纔會不告而別的,等等或許他就會回來了。"
飄香本來是坐在那裡不語不動的,可是忽然罵了出來:"他已經不告而別過一次了,這次又是不告而別,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已經無法忍受他這樣子對我了,我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他,爲什麼他要三番兩次這樣子對待我?"
她罵的聲音很大,連葉盛都不由地怔了怔,默然無語,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飄香了,這本來就是男女之間的情感,葉盛對這方面並不擅長,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還是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