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的頭髮忽然無風而起,然後黑色的秀髮一下子就變得全白,他戴滿戒指的左手倏然伸直,五指張開,他的眼中變成了一團可怕的血紅色,連朱嘯這種經歷生死危險的人見到都忍不住機靈靈地打了個寒噤。這個赤月究竟想做什麼?
朱嘯已經感到了一種奇大的能量朝着自己涌了過來,他想凝練自己體內的靈氣,喚起大地圖騰的精神力,來抵禦這股能量,可是他現在卻發現自己的腿腳竟然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很快想到了一個法術的名字——攝心術。
可是他卻不知道,赤月的這一招,比攝心術可怕一百倍、一千倍也不止。因爲下面的變化已經讓朱嘯有點傻眼了。
地面忽然裂開,然後是飛沙走石,好端端地屋子都被連根拔起,猶如颶風襲來,很快,朱嘯只能看到赤月伸出的左手之上的一團異常強烈的光芒,耀人雙目,除此之外,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赤月低垂着頭,臉色陰沉,現在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陰鷙,變得狠毒,變得如同一隻魔鬼,他右手突然如同波浪般疊蕩起來,隨着他手掌的擺動,一圈圈地光波就像是驚濤駭浪一樣涌動而來,直拍向朱嘯的頭,這一下可是非同小可。
朱嘯不是個等死的人,他必須要用盡全力一抗。他用盡自己的最後一份精神的操控能力,大吼一聲:"出。"
這個字一出口,一條野獸從朱嘯的戒指裡蹦了出來,這正是被朱嘯降服,現在屈爲人駕的小帽子,現在朱嘯有難,它聽到了朱嘯的召喚,就急忙出來護主,只是,這未免有點螳臂當車的意味在裡面。
"碎。"赤月低沉地說了這一個字,一下靈獸就碎成了無數片,血水染紅了朱嘯的臉,他還來不及傷痛,赤月又低斥道:"凍。"
凍是什麼意思呢?朱嘯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身後一陣寒意,轉頭去看,就看見月兒已經被冰凍成一尊雕像了。
赤月喉嚨裡悶哼一聲,長袖一捲,道:"散。"
這個字一說出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幻想一樣,馬上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剛纔的一切變化都彷彿是一場夢。
房間還在那裡,赤月也還好端端地站在朱嘯的身後,而這個赤月,也依舊端坐在椅子上。朱嘯卻已經有點不能自已了,因爲他知道剛纔發生的一切根本不是夢。
運用出了極高的武法之後,赤月居然能夠粗氣不喘地坐着,這一種修爲已經無人能及了,就算是玄冥真身出現,也不一定是赤月的對手。
而更令朱嘯吃驚的是,赤月自始至終,只用了一隻左手,若是雙手齊出,那又是怎樣的一種威力呢?朱嘯連想都不敢想了。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自己衝進門來,還想給面前這個人一點教訓,殊不知,這個人的道行遠在自己之上,恐怕十重天也不止了,只要稍稍用一點力,就立刻能讓朱嘯暴斃當場。
赤月卻沒有一點想炫耀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你看見了?"
朱嘯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也不能不承認,只有點頭。
"這就是逆幻之境,普天之下,只要三個人能夠使得出來,這種逆幻之境,集合了武法之道,精神之道,思想之道,三道合一,全神貫注,才能將它用出來,而且威力才能達到最強。殺人於無影無形之中。"這就是赤月的解釋。
朱嘯這次沒有驚訝,因爲他的臉上的肌肉已經有點驚訝的麻木了,根本不能再動了,在這個人的身上,很多的事情都能夠讓他大吃一驚。
朱嘯一直都聽着,沒有說話,過了很久,等到他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點,才道:"你已經如此強大,無所不能,爲什麼還要找上我,我想不通。"
赤月慢慢地擡起頭,眼睛似乎在看着一片虛空,悠悠道:"因爲我想求得霸業,稱霸整個炎黃界。"他不等朱嘯發問,就接着道:"古來英雄皆寂寞,但是誰又知道那種高高在上的榮耀是多麼的令人目眩神迷呢?我如今霸業未成,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所以,我需要像你這樣極具天賦跟前途的人才,只要你能順服於我,那富貴榮華,道法女人,應有盡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的眼睛忽然瞬也不瞬地盯着朱嘯,冷冷地接着道:"你要不要跟着我?"
這確實是一個不小的誘惑,朱嘯現在雖然武法方面已經有了小成,在落英城幾乎已經沒有對手了,可是自己畢竟還沒有到達修煉的巔峰,他原本以爲自己修煉至武法十重天就已經算是圓滿功高了,可是現在才知道是多麼的可笑,除去武法之道,原來還有精神之道跟思想之道,這些都是他聞所未聞的。他若是跟在了赤月後面做事,那憑藉自己的領悟力跟天賦,遲早總有一日可以學盡赤月所有的一切,然後將他取而代之。
這些事情雖然很多,但是朱嘯想的時間並不長,因爲他不能讓赤月看出什麼破綻,他沉吟着,道:"我只想問,我若是不願意跟隨於你,你打算怎麼辦,是不是要將我誅殺?"
赤月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仰天大笑,道:"果然是個天造良材,品行所爲都與人有別,與我當年年輕之時是何其相似,好,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七八個"好"字,連右手都擡了起來,拊掌大笑。
朱嘯雖然已經經歷過很多的事情,人生閱歷異常豐富了,可是還是看不出這個赤月的一番話背後隱藏着什麼意思,他只有等着赤月說下去。
赤月笑聲過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你若真的想也不想,就屈爲人奴,那我也許立刻就會讓你命喪當下,因爲這種沒有骨氣的人,我是看不起的。"他說着話,居然站了起來,他坐着的時候,也許很慵懶、很閒適,讓人一點都感覺不到殺機,可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在剎那間就變了。
彷彿是一個自九天之上垂雲而下的神,俯視這個墮落而腐朽的凡間,他的威嚴一下子就散發了出來,眼中的那種犀利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直到此時,直到此刻,朱嘯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人,包括玄冥跟鐵老,跟面前的這個赤月比起來,那相差之距,已不止千里。
這纔是一個真正的高手,一個真正的王者。他就那樣隨隨便便的站着,所有的威風都已表露無遺。
"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你再來找我。"這是赤月的話。
"找你做什麼?"這句話朱嘯還沒有問出來,赤月就兩指一扣,一聲龍吟響起,赤月的身邊就忽然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跟赤月長的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在赤月這個人身上,好像隨時隨地都會發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是我的分身,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叫做‘凝真’的法術。據我所知,全天下,不會超過五個人,能夠使得出分身術,也就是‘凝真’。"赤月解釋道:"凝真就是利用自己體內的真氣凝練出一個如同己出的人,這個人跟自己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一點不同的是,他的法力顯然要比自己低出很多。"
朱嘯不說話,只聽着,不管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是自己的貴人,還是惡人,但是朱嘯知道,這個人說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而且自己也一定會受益匪淺。
"所以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還是此時,還是此地,那若能將我的分手打敗,我就嘗你一個心願,什麼心願都行。"這是赤月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這句話,赤月跟身後的老頭就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朱嘯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裡,不動也不語,好像變成了一個木頭人。他向來自負,以爲自己已經是天下無雙了,現在才知道錯的多麼的可怕。這個叫做赤月的人,簡直已經是像神一般的存在了。
過了很久之後,月兒居然先晃過神來,道:"嘯哥,我們……我們走吧。"
朱嘯還是不動,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走去哪兒?"
月兒眨了眨眼睛,道:"回家啊。"
朱嘯也眨着眼睛,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嘎聲道:"對對,回家回家,現在就回去。"他不等月兒應話,立馬就轉過身衝出去。
他一口氣就奔了回去,躲到自己的臥室裡,將玄冥呼喚出來,玄冥現身,坐在一直五顏六色的大鼎前,盤膝而坐,似已坐定。
朱嘯站在他後面,玄冥也沒有動,更沒有說話,他似乎已經料到了朱嘯要先開口,朱嘯背過身,將門闔上。
"你已經知道了?"朱嘯問。
"知道什麼?"玄冥還是說話了。
"知道剛纔在拍賣場發生的事情。"朱嘯道。
"是的。"玄冥並不否認。
"你知道赤月這個人嗎?"朱嘯追問道,他實在對這個人很感興趣,不管這個人是善是惡,反正朱嘯想通過玄冥這個人瞭解的更多些。
"我只知道一點。"玄冥的話語中帶着一點很深沉的意味。
"你知道什麼?"朱嘯道。
"赤月此次來落英城絕對沒有什麼好事,也許對你來說,更不是件好事。"玄冥閉着眼睛,幽幽地道。
朱嘯似乎想了想,才道:"可是赤月對我似乎並沒有什麼敵意,而且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友善。"他說的是心裡話,他甚至有點不太討厭赤月這個人了,反而有了一些尊敬。
"人心難測,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若是被他那麼幾句話所感動,那你往後就會有無窮盡的災難。他這個人的手段與謀慮,也許不是你所能夠想象的。"這幾句話玄冥說的很慢,似乎是用了很大力氣。他是在提醒朱嘯,千萬莫要上了赤月的當。
朱嘯低垂着頭,眼珠子在眼中轉動着,過了片刻,才道:"我父母的失蹤真的跟赤月魔宗有關?真的是赤月派遣手下的人所爲?"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大,已經有點逼問的意思了,剛纔在赤月的面前,他也想問一問這個問題,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居然沒有問出來,也許是因爲他自己覺得這個問題不該問赤月,他現在對這個問題已經有點半信半疑了,而不是當初那樣,一口咬定是赤月魔宗的人所幹的。
玄冥想也不想,就道:"是的,就是赤月魔宗的人所爲,他們綁架了你的父母,也許就是爲了要你加入他們的門派,你應該知道,他們現在有雄霸天下之心,正是用人之際,像你這樣天生有這雙重圖騰,又天賦異稟的可造之材,他們一定是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