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朱嘯才真正的意識到了五道的詭譎狡詐可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他也更加堅定了五道肯定是用了金絲甲一類的護胸,所以在一拳的重擊之下卻全然無損。
五道這樣做,無非是想留住飄香,可是這種卑鄙的小人,喜怒無常,不可捉摸,若是讓飄香留在他的身邊,豈非是留於虎側,那豈不是太危險了。
五道說完剛剛的一句話之後,臉上又恢復了淡漠地表情,將繃帶一圈圈地纏繞起來,慢慢地躺了下去,慢慢地閉上眼睛,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可是朱嘯卻不能當沒發生什麼事,他必須要將真相告之飄香,帶着飄香離開這兒是非之地,見五道躺下去了,朱嘯就將瓦片放好,直奔到了飄香的房間裡。
飄香正在房間裡面坐着發呆,眼睛癡癡地望着無邊的夜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朱嘯真是看的心碎成了一片兩片三四片。
他站在窗口就這樣望着他,望了好久,才猛然從窗口一躍而入,飄香本來目光就在窗子上,所以看到有個夜行人突然跳了進來,大叫一聲:"救……"
她"救命"兩個字還沒有喊出來,朱嘯已經捂住了她嘴的嘴,掀開自己的面巾,道:"別喊,是我。"
看到是朱嘯,飄香是又驚又喜,失聲道:"怎麼是你?"
朱嘯左右看了兩眼,道:"爲什麼不能是我,我是來救你出去的,不管之前我做錯了什麼,在這裡,我都一併像你道歉了,你快跟我走。"
飄香撅着嘴,道:"可是……我們兩個就這樣一走了之的話,那五道……"
說起五道,朱嘯的火氣就上來,道:"五道其實根本就沒有受傷,那一切就只是他的計謀而已,就是爲了把你留住。"
飄香剛從五道的寢室回來的,出來之前,五道還不能說話,身上還有血跡,可是朱嘯爲了帶走她,居然欺騙她說五道沒有受傷,這豈不是太過卑鄙了。
飄香的手原本是被朱嘯握在手裡面的,此時突然將手從朱嘯的手中抽離出來,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傷了人,居然還要狡辯嗎?我本來以爲你這次來是承認錯誤的,沒想到你還執迷不悟,你爲了帶走我,難道就全然不顧別人的生死了嗎?這種事情只有你這麼卑鄙的人才能做的出來,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朱嘯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過他還沒有放棄,他搖着頭,道:"飄香,你爲什麼就不肯相信我呢?我是親眼所見,難道我會騙你嗎?我幾時騙過你?你爲什麼總是不相信我的話呢?你爲什麼總是相信他的話呢?"他越說越氣,道:"他究竟給你吃了什麼迷糊藥,讓你對他死心塌地的,你是不是連自己的貞操都已經給了他了,所以……"
這是氣話,但是朱嘯一時火氣上啦,就沒有壓住,居然直直地說了說了出來,說到這裡,飄香的一個耳光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眼中沒有一絲色澤,飄香淡漠地道:"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原本以爲我愛的朱嘯是個敢作敢當的英雄,沒想到你居然爲了一己之私,只會逃避罪責,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朱嘯似乎被她的這一巴掌給打醒了,自嘲地笑着,道:"好好好,我是卑鄙小人,我來,只是自己的一己之私,全都是我的錯。"他退後了兩步,對着飄香拱了拱手,道:"我祝你們永遠幸福。"
這句話說完,他一個翻身,已經從窗口越了出去,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飄香在那裡站立了許久許久,終於整個人虛脫似的倒了下來,倒在了牀邊,眼中沒有淚,因爲她已經無淚可流。
爲什麼相愛的人總是不能夠在一起呢?爲什麼總是有這樣那樣的重重的誤會與矛盾呢?
朱嘯出去的時候,顯然要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他現在已經無所顧忌了,反正飄香都已經不在乎自己了,自己還何必在乎自己,就算是被抓了又能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出來之後,就想找個地方喝點酒,都說酒能消愁,酒能遣懷。
不過,現在天已經很黑了,酒肆大多已經關門,在這凍死人的天氣裡,誰願意爲了那點錢去做生意。
朱嘯走入了一個巷子,巷子裡面有個小酒鋪,挑着一盞昏暗的燈,油布簾子上已經黑漆漆的了,賣酒的是個老頭子,這個小酒鋪嚴格地來說,並不能算是一個酒鋪,只是在兩條殘垣之間放了幾張桌子跟幾個鍋子而已。
朱嘯走過去的時候,沒想到還有好幾個人在那裡喝酒,這些人也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幾個人湊在一塊,也可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在這個時候,還不回家的,無疑只有兩種人,一種人就是無家可歸的人,可這幾個人不想,因爲他們身上的衣服很光鮮,顯然不沒有家的窮人,還有一種就是有家不能回的人,這意思就是說,家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種痛苦,一種折磨,一個噩夢,所以他們寧願在這裡喝風,也不願意回家去。
酒鋪的老闆是個小老頭,一張如刀刻的臉上佈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裡面都蓄滿了他的憂患與不幸,現在他能做的,只是掙點錢,多活一天就是一天,他幾乎可以說,一點奢求也沒有了。
朱嘯看了這個小老頭兩眼,忽然覺得自己與他想相比,已經算是十分幸運的了,自己只是情感上受挫而已,而這個小老頭卻是一生受挫。
他忽然有點喜歡這個小老頭,他覺得這個小老頭很可愛。
他招了招手,道:"老闆,來幾個滷蛋,再弄個半斤熟牛肉,順便夾極塊乾子來。"
小老頭沒有看他,只是問道:"你不要酒嗎?"
朱嘯道:"你們這裡有什麼酒啊?"
小老頭道:"你想喝什麼酒?"
朱嘯道:"就來一壺竹葉青好了。"
酒跟菜很快就上了桌子,朱嘯只喝酒,一口菜也沒有吃,實際上是他只是一個勁地在喝酒,喝的頭痛如裂,喝的七葷八素,喝的昏天暗地的,他依舊在喝。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天終於漸漸地現出了魚肚白,白色的光亮在東方隱隱地閃着,看來天已經快要亮了。
看情形,今天應該又是一個好天氣。
朱嘯現在酒已經喝的要吐了,他想找個地方住下來,他站起身來,從身上掏出一點錢,隨隨便便地丟在了桌子上,然後踉踉蹌蹌地準備走出去。
可是他還沒有走出散步,一個趔趄,已經往前面撲了出去,地上是很堅硬的石塊,若是頭撞在上面,那鐵定是頭破血流的了,他現在滿身酒氣,身上一點勁都沒有,自然不可能閃躲的開。
他閉着眼睛,準備死活捱上一下了,"啪"的一聲,他只感覺撞在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至於是什麼東西,他還沒有判斷出來,他只有睜開眼睛,於是便看到了葉盛。
葉盛看着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朱嘯眨着迷離的雙眼,醉醺醺地道:"原來是你啊,把我嚇了一跳。"
葉盛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話音中也沒有感情,淡淡地道:"你醉了,跟我走。"
朱嘯推開他,道:"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我就算要走,也不會跟你走的。"
葉盛道:"你是因爲她才變成這樣子的?"
朱嘯的眼中露出痛苦的色澤,他沒有回答他的話。
葉盛道:"我想不到你居然會爲了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你真讓我失望極了。"
朱嘯還是沒有說話,轉過身,已經準備從另外一邊走出去了。
葉盛瞬間又挪動身形,擋住了朱嘯的去路,朱嘯喘着氣,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葉盛道:"我想帶你去治病。"
朱嘯將手一揮,道:"我沒有病,你帶我去治什麼病?"
葉盛道:"有,你有心病,我要帶你去將這個病治好。"
他說着話,忽然出手,大手抓住了朱嘯的腋下,將朱嘯舉了起來,走出了巷子,巷子裡面的人都看的眼珠快要突出來了,大家都覺得這兩個人真是奇怪極了。
葉盛舉着朱嘯,將朱嘯舉着放入了一輛在路邊停靠着的馬車,然後自己坐到了前排,一拉繮繩,低斥一聲:"駕"。馬車已經箭一般飛奔而出了,方向是皇宮。
朱嘯剛纔被葉盛一託一舉,五臟六腑都被託散掉了,一下子就嘔吐了出來,現在只覺得好疲倦,就依靠着車廂睡着了。
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很別緻的房間裡,房間不奢華,可是很簡易,很乾淨,讓人感覺很舒服,尤其是背後的那一個羊毛枕頭。
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