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好了。”鄧芝跳了起來,“如此我們就可以在情報上掌握許多先手。嘿嘿……曹操不是一直說他們取得了勝利嘛?那我們就和他們好好的說說這勝利問題吧。談判,本就是要慢慢談的。”說着,他笑了起來,卻是笑得很令人心驚膽戰。
當然,這擁有這心驚膽戰之感覺的人中是絕對不包含白衣許昌分處的那位領導者的,畢竟他們本就是習慣於黑暗的人,對於這樣陰險的聲音總是有更進一步的抵抗力。在鄧芝發出那樣的笑聲的時候,他也笑着,只是不帶任何微笑,似乎是在純粹做着應付。
很顯然,這是他們的一種“禮貌”。不過,這樣的“禮貌”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爲他很快就打斷了鄧艾的笑:“鄧大人,我們下一步需要做什麼?”他請示道。
“我需要關於曹操在漢中作戰的整個情況。包括他們出多少兵,什麼時候出兵,在陽平關呆了多久,爲什麼撤退,退回長安的又是多少人等等……”鄧芝想了想如此說道。這些都是和他接下來想要做的揭穿曹操戰報只是一個幌子的事情休慼相關的。
儘管他眼下已經得到真實的戰報,可是爲了不讓自家的情報網絡受到威脅,他並不能將那個戰報放在明面上說,他只能從別的地方,用別的手段來證明這一切都是假的。當然這個證明,是需要大量佐證的。
對於鄧芝所說的這些究竟是何用意,鄧芝自己明白,他身邊的鄧艾也是明白,而聽他吩咐任務的白衣許昌分處的領導者也是明白。當下,他沒有任何的打折,也沒有詢問者究竟是爲何,自是默默的一點頭,稍稍的估算了一下,打探這個情報究竟需要花多少的時間,便抱拳向鄧芝拱手:“請鄧大人放心,最多三天,我便可以把您所需要的東西交到你們的手上。”
“那好。”鄧艾微笑起來,也對那白衣許昌分處的領導者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候閣下的成果了。”當下,雙方分別,卻又是悄然無話。
白衣的動作還是很快的。說是三天,但僅僅在一天之後,他們便把鄧芝和鄧艾他們需要的情報送到了鄧芝的手中。當晚,鄧芝、鄧艾、向寵三人低頭研究了一宿,總算將曹操的佈置和曹操方面爲什麼會在取得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戰果之後迅速撤軍等事情瞭解得通透起來。對於接下來到底要和曹操他們怎麼談,鄧艾他們已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
如此一夜未眠,但衆人還是神采奕奕,這都是興奮的結果。在面對曹操再次派人提出要重開談判的時候,心中已然大定的他們沒有再拒絕,而是迅速的一口氣答應下來,並要求立刻開始。
“過了這麼多天……你們……打算接受我們的要求了嗎?”屋子還是那間屋子,談判的人還是原先的那些人,經過了冷靜,經過了研究,此刻早已是胸有成竹的鄧艾開始了早已商討好的遊戲——他彷彿是不知道曹操的勝利宣言一般,依舊懶洋洋的堅持着自己的觀點,高傲的有恃無恐。
“哼……接受?我記得你當初說得是隻有勝利者才能提出要求吧。你們在許昌,難道不曾看見我家主公發佈的戰報?夏侯淵將軍可是取得了重大勝利哦。若非我家主公仁慈,不想牟取你家主公的基業,只怕你們連益州都失去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怎麼還能如此頑固的堅持自己的觀點?難道,你們就不擔心這戰繼續堅持下去嗎?”荀攸有理有節的說道。
他從正面指出鄧艾的錯處,其言語不怎麼犀利,其氣勢卻是十分的正大。若不是鄧芝他們早就得知了真實的戰報是如何,兩人恐怕還真要折服於荀攸眼下的這義正詞嚴之中了。
“看來這荀攸也是很鬼的,居然能把這謊話臉不紅、心不慌的說得好像真的一樣。哼哼,真的很容易騙人的啊。不過你遇上了我。”鄧芝臉上一邊笑着,一邊的點頭,好像十分贊同荀攸的話語一般,當然這贊同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他對荀攸可是腹誹不已。
不過腹誹歸腹誹,底下的事情自己說說就好,眼下還不是到可以扯破臉的時候,鄧艾在明面上自然還是微笑着,輕輕的抿着嘴,側耳靜聽了,直到荀攸將這一通謊言說完了,他裝作十分詫異的樣子:“曹公有發佈戰報嗎?我可是第一次聽說哦。”
“你……”見鄧芝竟然如此的裝瘋賣傻,荀攸顯然被刺激一下,臉色頓時有些變了。他原本以爲自己這邊在做出了這樣的佈置,而李晟那邊又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反應,完全是默認了自己這邊的想法,自己當可以以假爲真來迫使鄧芝他們更改原先的要求,令自己以最小的代價來獲取更多的利益,但卻不想鄧芝竟然給自己來了這麼無賴的一招,卻是完全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真是活生生的要把人給卡死了。
“真是的……鄧芝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呢?莫不是他察覺到了什麼?可就算他察覺到了,也應該是由他們的主公來揭破這一切啊……怎麼會?”荀攸不能自己的胡思亂想着。他是一個聰慧的人,也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對於此他總是想思索出一個所以然來。
荀攸突然進入了思索,自然也就不再說話。爲了讓這個場面不再冰冷下去,另外一邊的賈詡便開口了:“閣下,莫非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嗎?全天下都在談論這個問題呢。閣下難道真的不知?”賈詡的話也是正話,並沒有牽扯到什麼鬼域的東西,但或許是他平時處理陰謀的事情處理得太多的緣故,即使是這樣的正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也多少帶了一些陰險的味道。
“哦?真的是這樣?那可是我孤陋寡聞了。唉,真是對不起啊。”鄧芝打了一個哈哈,滿臉都是抱歉的模樣:“對了,你們能把那戰報給我說說嗎?我倒是想了解一下,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其實是這樣的……”荀攸會被鄧芝的裝瘋賣傻給氣得不行,但賈詡可是不會。說實在的,他的臉皮可是比荀攸要厚上許多,此刻聽鄧芝依舊如此的故作不解,他微微的一笑,卻是直接給鄧芝講明瞭曹操方面在這一戰中的種種——當然,這些種種都是曹操那邊的一家直言了。至於其中真實的情況如何,他們是絕對不會說的。
“原來是這樣啊。”聽了賈詡所說的,鄧芝故作一幅恍然的模樣,然後便閉着眼睛開始思考了。他思索了良久,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他望着賈詡,晃悠悠的說道:“我剛剛想了想貴主公的公報,發現這其中還有些古怪的存在。我不知道這是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希望兩位能給予我解答。”
“什麼問題?”賈詡聽鄧芝如此說,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覺。他不清楚這種感覺究竟代表了什麼,也不明白鄧芝眼下的用意究竟爲何。對於鄧芝的提問,他只能採取以不變應萬變的政策,先湊合着繼續下去再說。
“這次魏公遠征漢中,用得是夏侯淵將軍所統領的那路十萬人的兵馬吧?”鄧芝晃悠悠的開了口。
“糟糕……”一聽鄧芝竟然這樣開口,賈詡心中頓時是明白了過來:這個鄧艾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裝瘋賣傻,他是知道一切的。他清楚自家若是認了戰敗的結局,那對今後的談判是很不利的。所以,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戰敗。
只是他們那邊在戰報上已經慢了自己一手,雖然還不清楚,這慢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可慢了之後,不容易改變卻是事實。於是,他纔會如此說話,試圖通過這些精細的情報,來推翻我們的論斷。
“哼……這傢伙可真是有心啊。看來李晟那邊在許昌的情報網絡已經形成一定規模了。”賈詡心下如此想着,不禁有些佩服起鄧芝的計劃來。他知道自己眼下在這件事情上是失去了先手,沒有辦法,他也只能先順着鄧芝的話說下去。畢竟,夏侯淵統領多少兵馬南征的事情,在自己的戰報上也是寫得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