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隊伍已經出擊近半個時辰了。他們很有可能已經要進入攻擊周家莊園的陣地。如果要同時攻擊兩邊的話,那眼下將是最好的出擊時間。因爲李晟這邊離劉家的莊園近了,現在趕去,一進入攻擊的陣地,便正是周家陷入火海的時候。
“這本來是事先已經說好的事情了!怎麼又……?”兩人望着李晟,臉上盡是毫無掩飾的疑惑。
“廣元兄和子嶽師父,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說這莊園裡的敵人,是出了莊園好打,還是任由他們龜縮在莊園裡好打?”迎着他們那詢問的眼神,李晟反問道。
“當然是出了莊打纔好了,那還有什麼疑問嗎?出了莊,在四下裡的平地上,沒有任何的防禦設施。他們這些烏合之衆只能供我們任意屠殺而已。”石韜理所當然的說道。他回答的很快,幾乎在李晟這邊的問題剛剛話落就已經接了上去。然而,他似乎並沒有想到這其中的內在含義。
“我明白了。”這時彭嶺猛地發出一句高音,他輕扯着李晟的衣袖,滿是興奮的說道:“其實,子旭的想法是利用黃老將軍先行攻擊周家莊園所引起的動靜,引得劉家莊園的人前去救援罷。因爲劉家和周家關係密切,其斷斷不容許坐視另一家陷入危難之中。他們必然會出兵,而這一出兵自然也就離開了莊園防禦。只要我們選擇一塊好地方埋伏起來,無論他們出兵多少,我們都贏定了。要是他們能夠將防守力量全部派出那是最好,即使只派出了一部分,我們也可以在先擊敗他們的前提下,對他們莊園進行‘詐城’讓我們能夠在更小的損失下,獲得最後的勝利。”
“嘻嘻,師父不愧是師父呢。一下子就想到了這麼多。不過,利用對方的失敗來進行詐城,我可是沒有想到,其實我剛剛想到的也只是對敵人進行圍點打援而已。”李晟微笑着說道。
“圍點打援?這說的可真夠貼切。不過,子旭即使你真的想用這一招,也得迅速準備才行。儘快的出發,儘快的進入陣地,儘快的擺好陣型,做好進攻準備纔是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兵戰兇危乃是大事,一切準備自是需要及早完成。寧可多花一些時間等待,也不要事到臨頭的手忙腳亂啊。”
彭嶺語重心長的勸告李晟。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在個性中有散懶的一面,若非有萬分的必要,他總喜歡事到臨頭了在進行準備。這對於一般人而言或許算不上什麼太大的缺點,但是對於想成爲一方諸侯的人來說卻是致命的。畢竟爭霸天下的路原本就是忙碌而且危機四伏的。
彭嶺寧可在最壞的事情沒有發生之前不斷地提點他,也不願意在在事情的錯誤到了一個危機的地步之後再進行“馬後炮式”的告誡。雖然那“馬後炮”更容易讓人記牢,但對君主而言其中的代價卻是以數記的士兵們的生命。這實在世太大的代價,在彭嶺的眼裡,李晟的生命並不比他手下的士兵高貴多少。
“多謝師父的指點。子旭知錯了。”李晟恭敬的垂首而立。
眼下帳內並沒有很多人,石韜也知道李晟與彭嶺、徐定、黃忠、魏延之間的關係,他又是李晟的好友,故而李晟這樣恭敬的對待彭嶺並沒有引起他多大的感慨。雖然那些士人心中,沒有任何家世的武人。
尤其是像彭嶺這樣出身江湖的武者,並沒有多少地位可言,但在李晟關係的牽待下,在尊師重道理由下,石韜對彭嶺等人也是執弟子之禮的。而且,石韜也認爲,彭嶺對李晟的告誡並沒有錯。作爲李晟好友的他,也時不時的在平素的行爲間,發現李晟那一絲絲散懶的行爲。
“子旭是一個很懂得調節自己的人。”石韜就是這麼認爲的。不過,他也清楚,這些散懶在平時算不上什麼,但是在眼下的戰時卻是需要收斂的。
“那就請下令出擊吧。”石韜說着,兩眼直勾勾地看住李晟。
只見李晟臉上神情一整,一種武人的威勢從他那猛然挺起的身軀中散發出來。他大步走出中軍大帳,在朗朗的星夜和火光之下站立在五百軍士的面前。面對這這羣早已整裝待發已久的士兵,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發出自己洪亮的喝聲:“全軍,準備出發!”
月明星繁,銀色的月輝和星光撒滿了這片大地。這顯然不是一個襲營的好日子,在這樣的光輝下偷營的部隊是很容易被敵人發現的。不過,這樣也容易讓人安心。至少,帶領兵馬去增援周家的劉克就是這樣認爲的。
銀色的月光雖然在黑夜之下微微顯得有些清幽,但卻讓平地之上的一切都能一目瞭然的瞧得清楚。他相信沒有人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兵伏擊自己,因爲那樣絕對是傻瓜的行爲。
西邊的火已經映紅了半邊天。在那通紅的天幕之下就是周家的莊園。天曉得周家爲什麼會惹來這麼可怕的敵人,引來如此恐怖的攻擊。儘管周家和劉家的關係不錯,但無論劉克心中還是有些有些盼望周家的損失會更大一點。
畢竟,他們兩邊都是利益的結合。即使嘴巴上都說是以義爲先,但在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心裡,都希望能夠儘量的削弱對方。從表面上來看,劉克是要用自己的兵馬去援救周家,讓周家不至於滅亡,但他卻不急着去救援周家,只是悠哉悠哉的帶着自己的隊伍前進,任由那火變得更大一些。
“周家多死一人少死一人,對我們有什麼影響呢?由他們去吧,我們只要在一個半時辰裡走完這段路就可以了。”劉克這樣想着,讓自己的隊伍進一步放慢了前進的步伐。
一片不大不小的茂密樹林,卻是通向縣城的唯一途徑。黃土厚實的官道就是由此穿過密林而到達縣城的。劉吉的隊伍眼下正走在這林間的土道上,周圍盡是漆黑幽暗的一片。畢竟銀色的月華是柔和的無論也比不上白天的太陽,能夠穿透這樹林裡層層疊疊的枝葉。
秋日的夜很有些涼意。一行人走在這盡是枯葉的路上,時不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忽然一陣涼涼的夜風吹來,不自然的令劉克打了一個寒戰。
“怎麼回事呢?現在……”劉克縮了縮脖子想着。他一路行來都安心的很,只是一進入這幽暗的樹林就總覺得的有些不對勁。總感到這昏暗的密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存在,自己彷彿成了一個獵物被人緊緊的盯住。
那是一種很奇怪很玄妙的感覺,似乎是能預知危險的。當初劉克和兄長劉吉在軑國候家爲下人的時候,經常被人欺負。兄長劉吉似乎沒有這樣的本是總是中招,而他自己卻時不時的依靠這種感覺得提醒,一次又一次的躲過了別人的陷害。
擁有這樣的感覺是自己運氣,劉克一直都這麼認爲,因此他總是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覺。在這感覺得幫助下,他看了看四下裡的環境,周圍的樹林依舊一片寂靜,依舊沒有發現什麼。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他這念頭一閃而過,隨即便十分迅速的搖了搖頭。長久以來的習慣使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即使眼下並沒有發現任何動靜,他還是傳令全軍:“務必要小心,再小心。”
“小心,再小心?”這真是古怪的命令。雖然覺得奇怪,而且很有幾分不解,但他的手下們還是認命的去做了。畢竟,眼下他們吃的都是劉家的糧食,爲劉家做一點事情也應該。反正,眼下也沒到最後要拼命的時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