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湘貴苗蠻哪怕鬧得再大,也不過一府之亂,鬧不了多大面積的亂子。
但是因爲裡面有大小金川土司的手腳,那便成了大事。
孝德帝也是雄才大略的,如今位置又漸漸坐的極其穩當,自然不會坐視苗蠻猖狂。
所以他一旦騰出手來,肯定會派出軍隊鎮壓叛亂。
只是眼下看來,只能派出京中的軍隊前去了。
而且這京中部隊,火器營是不成了,畢竟火器在深山老林中騰不開手腳。
????????所以要從京營或者城防營裡,調撥一部分的兵馬。
畢竟西南的兵馬,如今大多佈防在雲貴、川蜀一帶,此時若調他們去湖廣平叛,極有可能會給南疆諸國和大小金川可趁之機。
而東南的兵馬,全部精力都在和從南洋北上的紅毛夷對峙呢,什麼弗朗機、英吉利、荷蘭國的,數不勝數,可沒有實力能抽調去湘貴平叛。
北邊兒就更不用說了,不到萬不得已,朝廷絕不會調邊軍南下的。
所以有餘力抽調去湖廣平叛的,自然只有京中人馬了。
不過,孝德帝卻未必敢輕易調動足量人馬南下。
畢竟剛剛經歷鐵網山一戰,京營五路人馬,需要從上到下好好清理,御林軍不堪大用、御馬監更是不能輕易調動,
至於皇帝親信,比如楊豐、仇衆山等人,更是萬萬不可輕易出京。
否則那些有心人,必定趁勢而起。
畢竟皇帝站穩腳跟,不足兩年。而太上皇的赫赫威名,依舊還在百官萬民之中傳播。
那麼內閣的閣老們會怎麼想呢。
文官不喜歡武將立功,或許會趁此良機,提議招安。
哪怕他們明明知道,招安是飲鴆止渴的勾當。
給的條件差了,那苗蠻未必會答應;給的條件好了,又可能會給一直虎視眈眈的大小金川以‘殺人放火金腰帶’的錯覺。
若是自己來處理此事……
那還用說,錦衣衛是天子親軍,自己自然要站在武將的立場上,用當年訓練無當飛軍的辦法,訓練出一支精兵來,將這羣苗蠻斬殺乾淨。
林昭拿着這份奏報,操完了皇帝的心,又操起了閣老的心,最後操了一番五軍都督府的心,很是蹉跎了一段時間。
“大人。”張萬年看着他拿着那份湘貴苗蠻叛亂的報告,半天不曾放下,便拱手問道:“要不要安排錦衣衛,對湘貴苗蠻詳細查詢,以提供更多情報?”
“那倒不用。”林昭回過神來,將那份奏報放下來,不以爲意的揮手道:“錦衣衛是天子手中的一把刀,如何行動由天子安排嗎,我們只需要把我們目前的事情看緊了就行。”
雖說苗蠻叛亂十萬火急,可是和整個大周的政治局勢相比,那就算不得什麼了。
而對於孝德帝來說,保證京城安全,讓他皇帝坐穩腳跟,可比什麼都重要。
只有皇帝安坐龍椅了,才能對整個帝國進行有效的治理。
錦衣衛何須多操心,從而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林昭又處理完一番事務,看着時間差不多了,衙門中又沒什麼大事,便吩咐一聲,率領衛兵回府了。
他堂堂準聖,建立一個超級帝國都綽綽有餘,管理一個小小的錦衣衛豈不是輕而易舉?
他在前面幾個世界,可是做慣了殺伐果斷的歲月,處理其事務來自然輕鬆愉快。
因此每每在事情剛出現苗頭,他便能發現並及時處理。
大小事務,在他手中如掌上觀文一般。
相比之下,還是在府中輕鬆自在一些,也更能歷練紅塵。
眼下收拾桌上的東西,正準備回府呢,這顧海全又湊了過來,微笑道:“大人納了美嬌娘入門做了姨娘,一場喜酒都不請我們一番?”
“姨娘?”林昭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香菱,便灑然一笑:“我還沒正式成親,着急納姨娘幹什麼?現在我正讓她在妹妹,由府上容嬤嬤教導,學一些規矩呢。”
“啥?人都進門了,大人卻只是一心想着給她找回父母?這情操正是高尚啊。”顧海全大驚小怪的叫道。
沒辦法嗎,我是準聖,畢竟還不是聖人,不能隨心所欲。
敵不過和諧大神。
林昭卻冷笑一聲:“你小子敢在本官面前沒大沒小,要不要我也召回令尊靈堂,你們也享受一下家人團聚?”
顧海全身子一顫,想起了屁股被父親手中竹竿支配過的恐懼,不由得伸了一下舌頭,不敢再和林昭嬉皮笑臉了。
“哼!還治不了你!”
林昭微微一笑,翻身上馬,返回府中。
不過說起父母,林昭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便宜老爹,忠誠伯、山東巡撫林如海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
作爲子女,雖不能去泉城給老爺子上壽,卻也得在京城給他舉辦個壽宴纔好。
總不能自己當了忠勤伯,和忠誠伯的品階一樣了,就不要老爹了?
想到這裡,林昭便決定回到府中在,知會黛玉一聲。
給父親遙祝生日的宴會,要辦就得大辦一場。
將來忠誠伯進京入閣的時候,也算有氣場,有人脈。
林昭回到府中,正打算問粗使丫鬟,縣主在幹什麼的時候,不由得拍拍腦袋。
自己有個“姨娘”,住在自己那院的西廂房,雖然每日跟着林黛玉學規矩,但是這個點是回到這個院子伺候自己的。
那便去看看這個小姑娘吧。
想到這裡,便回到自己院子,擡腳去了西廂,想瞧瞧香菱在做什麼。
卻說進了西廂,就聽見一個糯米一般的聲音在低吟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半響也不見有下文。
林昭不覺得暗暗好笑。
原來香菱羨慕人家談論詩詞,心嚮往之,來到林府之後,因爲身份的緣故比較清閒,便拜了黛玉爲師,學一些詩詞歌賦。
結果短短几天,也學了黛玉一身文青病。
雖然沒有像黛玉那樣格竹子格梅花,卻每日在這裡吟誦詩詞。
林昭哈哈一笑,推門進去,笑道:“大周李清照的徒弟,念起了正牌李清照的詩詞,應該很快就能朗朗上口吧。”
“呀!”
香菱見是他進來,慌忙跳將起來,又把詩集小心翼翼的歸置好,這才紅着臉道:“我不過是胡亂消遣,倒讓大爺見笑了。”
“大周李清照、琅嬛縣主的弟子,怎麼能算是胡亂消遣呢?”林昭微微笑道。
“奴有點笨,如今連字都認不全,怕是辜負了姑娘的教誨。”香菱低下頭來,小聲說道。
“怕什麼?你纔多大,又那麼聰敏,若是認真學些東西,自然就懂了。”林昭語氣轉爲平淡,緩緩說道:“刑部的消息已經傳來,你家中的消息略有些眉目,那金陵知府賈雨村不日就會上京,想必你父母的消息,很快就清楚了。”
“大爺!”香菱不由得又驚又喜……
看着她臉色轉紅,眼睛又有些迷離,林昭語氣卻十分平靜:“姑娘今日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