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師父》當中,林希文並沒有殺耿良辰的想法,他只是和鄒榕達成協議,對連踢八家武館的耿良辰予以懲戒,以顯示軍人插手武行的意思。
而眼前林希文同樣出手,也只是打算一刀捅傷封舟,將他趕出津門,給他機會讓他自己尋醫治傷,不要回到津門。
要知道封舟此時乃是知名學者,貿然殺之絕對會引起輿論譁然,林希文的頂頭上司韓復榘一定會被千夫所指。
老韓大怒之下,林希文的下場也不會太好。
但若是擊傷封舟,然後迅速甩鍋給鄭山傲,那麼老鄭在津門武行的名聲和前途也就毀於一旦,說不定會鋃鐺入獄,最差也得遠走重洋,被迫去巴西種可可。
而林希文到時候再趁機表態,藉助這個機會插手武行,將一干武行弟子引薦給韓復榘,那麼韓主席說不定會高看林希文一眼,給他升官發財。
這一切,林希文早就盤算好,對於刺殺封舟的方案也排練了了許多次,直到有十成把握纔出手。
哪知道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壓斷肩。
他本以爲封舟身手雖好,但畢竟年輕,能有什麼實力?所以先派四個精銳手下突襲,最好直接將他擒獲,然後塞進軍車,就算此人功夫了得,擊敗自己手下,那麼當時候自己以軍人身份出場,痛下殺手,也可以搞定。
縱然是一個宗師高手,在他連環攻勢之下,被殺被傷被擒,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誰知道這一出手,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非但四個手下像丟沙包一樣直接被震飛,自己也是不堪一擊。
“啪嗒。”
封舟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幾步走到林希文身前,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樣子,淡淡笑道:“先不說你練得功夫不到家,身體訓練手段更是落後,否則不可能被我一腳踢這麼遠。”
“武行的懲戒,當真可笑!”
林希文充耳不聞,眼中死灰一片。
他年紀不大,便做了一省主席麾下衛隊的副官,乃是何等高傲的人,若非對付封舟,平時根本不屑和二十歲以下的人比武,哪知道今天卻被眼前的年輕人當衆擊敗,而且如同輕描淡寫一般。一時間覺得信心遭受無比衝擊。
封舟轉身離開,語氣平靜的道:“今日你若是用槍,此刻就是一個死人了!”
說完,便大步離去。
直到他走的不見了身影,那個衛兵方纔戰戰兢兢地走到林希文身邊,小心的將他扶起,顫聲道:“林副官,你沒事吧,我扶你上車。”
林副官一聲不發,任由他扶上車,其他那四個人此時也挪了過來,鑽進車裡。
車子一路飛馳。
“林副官,我們還去宮家的武館嗎?”
“不,回魯!”
林希文語氣森然。
其中一人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恨聲道:“林副官,這個封舟實在可惡,要不我們調過來幾個手槍隊的弟兄……”
“啪!”
不等他說完,林希文忽然揚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冷聲道:“他可是名聞天下的大學者,殺了他,連韓主席都保不住你!”
“是是是!”幾個手下頓時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
林希文一巴掌扇過之後,心中的寒意卻更加深刻。他深深地感覺到,只有親身與封舟交手的人,才知道他的深不可測。
自己看似和他過了一招,但是林希文卻是知道,對方非但沒有全力以赴,甚至帶有戲謔的意思,單憑他一腳踢來,那沛然無敵的力道就無人能夠抵禦。自己被踹飛數米,身體卻是沒有受傷,便可以知道對方對於力量的控制,已經到了多麼可怕的地步。
和他相比,他林希文簡直就是面對成年巨漢的八歲幼童一般。
“我若是用槍,只怕手指扣動扳機的時間,也比不過他全力一擊的速度吧。”
想到這裡,林希文更是冷汗直流。
所幸自己的慘敗,讓他認清了兩人之間巨大的差距,果斷抽身,縮回魯地。
“哼!鄭山傲、鄒榕,你們小瞧宗師高手,一味地玩弄手段,豈知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你們那點蠅營狗苟,算得了什麼?”
“等我返回魯地,繼續往上爬,待統領一軍的時候,再返回津門,不管是武行還是封舟,一舉而滅之,方解我心頭之恨!”
林希文心中發着狠。
他自知以自己的資質,再苦練二十年,也未必達到封舟目前的水平,心中也就絕了用個人武力報仇的想法,打算自己統領軍隊之後,再來強勢碾壓。
軍用吉普車一路開到他們所住的旅館,等他們下車後卻發現,此處竟然已經被大批的軍人佔領。
“怎麼回事,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軍人?”
正疑惑的時候,一個軍官走了過來,老遠就叫道:“希文。”
林希文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楚大平,連忙上前敬禮:“長官好!”
楚大平回禮之後,便與林希文握手,低聲道:“督軍來了,正等着你呢。”
“督軍來了?”林希文一怔,連忙挺直身體,道:“希文聽從督軍之令。”
心裡卻是一陣疑惑:“津門是東北軍的地盤,督軍遠在魯地,這手怎麼伸的過來?”
疑惑歸疑惑,督軍要見他,林希文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整理軍容,隨楚大平大步進入一個房間。
房間內有好幾個人,其中一人中山裝穿戴,坐在沙發上,其餘衆人都身穿軍裝,在他身側肅然而立。
“標下手槍衛隊副官林希文,見過督軍!”
中山裝頭頂微禿,虎目獅鼻,闊口大耳,隱隱然有一方雄主之相,正是林希文口中的山東督軍韓復榘。
其實韓復榘現在的職務是山東省政府主席,乃是軍政齊抓的地方諸侯,政府官員見了他,要喊一聲“韓主席。”但林希文和上司楚大平都是跟隨韓復榘的老人,因此以當初軍中的最高職務相稱,也顯示他們是韓主席的心腹。
“希文啊,我記得你是老津門人,師從督司武館的鄭山傲,可有此事?”
林希文心中一陣,一股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卻不敢怠慢,連忙肅然道:“報告督軍,正是如此,希文拜督司武館鄭山傲爲師,學得一身本領,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希文一向不敢忘記,此次請假來津,就是想回來看看師父。”
“嗯,有此孝心,很好。”
韓復榘淡淡的道:“津門是海運大港,市面繁華,各地拳師入津揚名,所以武館昌盛,我聽說南開的知名學者封教授也開了一家武館,就在今天開業,可有此事?”
“這……”
一剎那間,林希文感覺如芒刺背,瞬間整個背部出了一層冷汗,輕輕地嚥了一口唾液,大聲道:“報告督軍,希文出身武行,但是已經投身軍界,一向以督軍馬首是瞻,不太關心武行的事情,所以不太清楚。”
“不知道也無妨,你出身武行,正好陪我去一趟,給封教授賀喜。”
韓復榘淡淡的說道。
“什麼?”林希文目瞪口呆。
堂堂魯地一省的政府主席,麾下三個軍五個師的山東督軍,居然要親身光臨一個武館的開業典禮?
這封舟的影響力,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一想到剛剛得罪了此人,此刻卻要陪着督軍去給人家賀喜,林希文便感到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