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雖然知道陳青蓮的說法沒有問什麼問題,做法也沒什麼問題,但是,她只是怕那邊的百里長風跟着過來,就有些尷尬了。
她自然知曉百里長風對她那點異樣的感覺,她又知道,她對人家有的只是敬佩的情愫,既然如此,又何故去平白的招惹人家?
昨天楊思成去了家裡看阿衡,所以,陶夭夭也知道,百里長風今天回京城。既然他都打算回京城了,那就更不應該在人家離開的時候出現了。
陳青蓮覺得陶夭夭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兒,正要詢問到底事怎麼個情況的時候,卻不想,她的身旁已然傳來了楊思成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陳青蓮和陶夭夭同時看到了站在楊思成身後的那一主二僕。
陶夭夭頓時覺得有點尷尬,這種尷尬是說不出由頭的,她只是默默的垂下眼瞼,盯着自己的裙裾。
楊思成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陶夭夭的反應,而是跟陳青蓮說道,“青山媳婦兒,你叫我可是爲了這些東西?我這有推車,正好送完了公子爺和兩位老闆,來,放我車上,幫你們推回去。”
陳青蓮聽聞,臉上十分興奮,笑着貓腰幫忙,嘴裡不停的說道,“真是太謝謝了,我和阿衡媳婦兒還發愁呢,這些東西,我們倆要是這麼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今天這個天啊,真是熱的要——”
陳青蓮和楊思成說些什麼話,陶夭夭似乎已經聽不進去了,她只是覺得現在的場面有些尷尬,於是,便緊緊的咬了一下嘴脣,擡起頭,微笑着說道,“百里公子啊,真是巧了。您這是回哪裡?”
“京城。”百里長風淡淡微笑說道。
他臉上的神色一如當初的相見,他的眼神卻掩藏了太多的悽悲苦楚。
陶夭夭便急忙的避開了百里長風的眼神,有點窘迫的說道,“恩,京城好,京城人多熱鬧。”
“只是,京城再大,人再多,卻沒有我想要的,想來也是無趣。”百里長風扯了扯嘴角的笑意。
縱使這笑意沒有什麼刻意,可是站在百里長風身邊的平安,還是覺得公子爺此時此刻怕是心都碎了吧。
“這——我沒去過京城,也不是很懂。”陶夭夭說罷低下了頭,似乎她被人盯着看的背後有些冒冷汗了。
“陶姑娘,哦,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在下獻醜,贈陶姑娘一首詩,算作是分別相贈。”百里長風說道。
陶夭夭剛纔還緊張呢,她雖然和百里長風打過交道,也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但是此時此刻,她卻不敢想的太多,意外,總是會在計劃之外產生,不然,怎麼會有意外這個詞的存在。
“好。”陶夭夭佯裝十分客氣的說道,其實,此時此刻她除了接受,已經別無選擇,她不想讓這樣的尷尬事情弄得大家都知道。
畢竟,不能當人家楊思成和陳青蓮是傻子啊。
“傾壺簫管黑白髮,
心願陽烏恆保日。
於我悠悠竟何有,
君今渺渺在天涯。
等閒揮袂客天涯,
君馳檜楫情何極。
千載腐儒騎瘦馬,
年年爲郡老天涯。”
百里長風一字一句,目光時不時地往陶夭夭的肩上,臉上,衣袖上瞟一瞟,卻也不敢多做逗留。
陶夭夭見百里長風說完了,便佯裝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百里公子好才華,只可惜,我這個山野農婦,不懂那麼多。”
百里長風卻笑而不語,只是默默的看了陶夭夭片刻。
陳青蓮這時候已然將她自己的東西全部的裝好在楊思成的車上,這又轉過身,試圖幫陶夭夭,卻見陶夭夭站在那裡,陳青蓮再看了看百里長風,便笑呵呵的說道,“你們認識啊?”
陶夭夭瞬間窘迫,這件事怎麼解釋?
“哦,也不算認識吧,也算是認識,之前在下不小心迷路,身上沒帶銀子,多虧陶姑娘送了些糕點。”百里長風淡淡的微笑說道。
陳青蓮聽完,這才豪爽的笑着說道,“我就說嘛,好人有好報,阿衡媳婦兒哪裡知道你們是這麼有錢的人家,其實當初多半是看你可憐,發善心了。”
百里長風再次的笑了笑。
“那,百里公子,我們就先回去了。”陶夭夭的手心腳心額頭後背,全都汗津津的了,卻不僅僅因爲她是熱的緣故。
“陶姑娘,如果你懂了上一首詩的一半,那我再佔用你片刻時間,還有一首。”百里長風說完,便十分儒雅的盯着陶夭夭的臉色看了片刻,瞬間就把眼神轉移到了楊思成的身上。
這種眼神的遊離轉換,在旁人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
陶夭夭無奈,她能拒絕麼?
“好。”陶夭夭已經尷尬不已,“我只是怕百里公子浪費了這才情了。”
“慟器爲之傾,
遇像見清心。
君子自相於,
嘆息爲陶君。
禮將金友等,
況復遠思君。
君行定幾千,
共惜豔陽年。”
百里長風再次的出口成章之後,竟然有些要咳的跡象,他垂下眼眸,朝着平安說道,“好了,走吧。”
楊思成雖然見這位公子爺有些怪異,但是他也知道,自從昨日這位公子爺和安老闆他們到了雲暖村,行爲舉止就跟常人不同,所以,楊思成便以爲,或許京城的有錢人又讀過書的人,大抵都是如此這般吧。
平安心知公子爺的難過,便朝着陶夭夭擠出一絲笑意,扶着百里長風朝着近處的馬車去了。
富貴並沒有多言,甚至連話都沒多說,只是跟楊思成打了聲招呼,就轉身離開。
陳青蓮盯着那輛馬車,喃喃說道,“這京城的人確實跟常人不同,說話不好好說,非要作詩,真是挺新鮮的。”
楊思成呵呵的笑了笑說道,“估摸着是感激阿衡媳婦兒的救濟,但是有面子的人,又不好直接開口說話,所以就作詩表達了。”
陶夭夭聽完陳青蓮和楊思成的話,便笑了笑,說道,“不過,咱們鄉下人,哪裡懂什麼溼啊幹啊的,楊,這次可真要辛苦你了。”
“哪裡的話,都是一個村裡住着的,相互幫忙是理所應當的。”楊思成也笑呵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