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白首不離

“子漪,子漪!”李承乾掙扎着起來,但是腳上的疼痛卻讓他連坐起來都沒有辦法。

門突然被打開了。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老婆婆緩慢地走了進來,她忙幫忙撐起李承乾。

“公子,你終於醒了。”

李承乾不管不顧,抓着老婆婆的手臂開口就問:“子漪呢,子漪怎麼樣了?她在哪裡?”

“子漪?哦,是不是和你一起的那位姑娘。”

李承乾喜出望外:“沒錯,一定不會錯,就是她。她怎樣了?”

老婆婆安慰道:“不用擔心,那位姑娘沒事。不過可能是姑娘家身子比較弱,還沒醒。”

李承乾一聽急,硬是掙扎着要起來:“婆婆,你快帶我去看看她。”

“不行,不行,你不能下地。”

“我沒事,婆婆,快點。”

老婆婆還是拒絕:“不行的,這位公子,你的腳受傷了。我兒子是大夫,他給你看過了,說你暫時還不能下牀。”

李承乾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腳傷,直嚷着蘇子漪怎麼樣了。這時,門口出現了兩個人,正是一位年輕的婦女和臉色蒼白,頭髮散亂的蘇子漪。她看見李承乾已經醒了,坐在牀上,心裡很激動。

老婆婆早就看見她們兩人了,喊了聲:“媳婦,姑娘,你醒了。”

李承乾聽到這一聲喊叫也回頭向門外看去,只見蘇子漪雖然衣裳凌亂,但是眼裡噙滿了淚珠,他也輕輕地喊了一聲:“子漪。”

蘇子漪淚流滿面,奔向了李承乾,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老婆婆和她的媳婦也不知道何時退出了房間,關好了房門。

“承乾,你怎麼這麼傻。”蘇子漪溫柔地喊了一聲。

等到兩人都發泄完畢之後,李承乾拉着蘇子漪坐在牀沿上,輕輕爲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子漪,你沒事吧,有沒有受什麼傷?”

蘇子漪擠出一個微笑說:“我沒事,老婆婆的兒子好像是大夫,他說我沒事。”

李承乾滿足地點了點頭,但是還是難以掩飾眼角的傷痛。蘇子漪也反過來問李承乾:“承乾,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李承乾直直地看着蘇子漪,半天才說:“我沒事。”

“我聽那位小娘子說,你腳受傷了,沒什麼大礙吧。”

“不是很嚴重,你放心吧,過幾天就可以下牀了。”

蘇子漪伸手就要去摸李承乾的腳,被李承乾給制止了。李承乾怕蘇子漪擔心,就說:“沒事,你不要瞎操心。”

“你真的沒事?”蘇子漪還是不放心。

“真的沒事。”

蘇子漪這才安心下來,“對了,等過幾天,你可以下牀走動了,我們就回去。我想我們墜崖這件事父皇應該知道了,也應該派人在找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免得讓他們擔心,回去了也好讓太醫看看你受的傷。”

“嗯,等一兩天後我能下牀行走了,我們馬上就去。”

“好。”

正當兩人說話之際,有人敲了門。蘇子漪忙過去開門。一看是一位年輕,長得又俊秀的書生樣的人。蘇子漪和李承乾都猜測應該就是這家的兒子了。

那位書生上前自我介紹道:“在下,林雲,是這個家的主人,也是一名大夫。我剛剛出診去了,一回來就聽家母說兩位醒了,所以打算爲兩位在檢查一下。”

蘇子漪馬上爲他讓路:“先生,快請進吧。”

於是那林雲便進來,坐在了李承乾的旁邊,說:“你傷的很嚴重,可要小心些。我先爲你看看吧。”

李承乾點頭,林雲就爲他把脈。然後又看了他的腳傷,爲他換藥包紮。

蘇子漪在一旁擔憂地問:“林大夫,我丈夫的腳怎麼樣了?”

林雲聽到蘇子漪說明兩人的關係有點吃驚,但是很快便平靜下來,說:“他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摔斷了腿。只怕,日後……”

“日後怎麼樣?”李承乾也擔心起來。

林雲嘆了一口氣說:“如果好好養傷或許還能夠像平常人一樣行走,但是右腿可能從此以後都瘸了。”

“什麼?”蘇子漪一聽這話簡直不敢相信。李承乾的臉色也瞬間變得很難看。

林雲看了他們夫妻二人一眼,接着說:“這還是最好的情況,如果稍有差池,恐怕日後連走都不能走。”

李承乾的心沉了下來,他一聽到林雲說自己腿瘸了之後,猶如晴天霹靂。自己作爲大唐王朝的皇儲,怎麼能夠腿瘸,這是如何嘲諷的一件事。他不敢相信,他嘴裡喃喃着“不會的,不會的”,又開始掙扎着要站起來,蘇子漪扶着他,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林雲在一旁阻止道:“你現在最好不要起牀,這幾天不能下牀的。你要是再如此執着,你的腿就會廢掉。”

李承乾已經沒辦法冷靜下來了,大聲說:“不可能,我的腿不能廢,不能廢。你這個庸醫竟敢隨便爲我診治,你知不知道若是不能把我治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全家。”

林雲聽到這話也不生氣,他知道很多病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只是在一旁搖搖頭。蘇子漪一把抱住李承乾,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等我們回去了,父親一定會派人來看你的,到時候你一定可以好的。”

“不,我一定要站起來,我不能當一個瘸子,不行的。”李承乾依舊堅持着,無論他怎麼用盡力氣,還是沒有辦法從牀上站起來,他虛脫地跌坐在牀上,兩眼無神。

老婆婆聽到屋子裡動靜很大,她一位是出了什麼事,忙進來看。她之前也有聽兒子說過這位公子的腳可能會廢掉,如今進門就看見這樣的情景,她已猜到幾分了。於是她上前對李承乾說:“年輕人,腳瘸了也沒事的,這幾日好好調養,你還是可以走路的。你應該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吧,你看,命都撿到了,不過是瘸了條腿,已是萬幸了。

此時的李承乾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呆呆地坐在牀上。蘇子漪一直坐在旁邊陪着他,但是整整一天了,李承乾一句話也不肯說。晚上,老婆婆送飯過來給他們吃。

“小娘子,這位公子還是不肯說話嗎?”老婆婆擔憂地看了一眼李承乾。

蘇子漪離開牀沿,到桌子邊幫老婆婆的忙,說:“一整天都沒有說話了。”

“你也別怪他,畢竟知道這種事情也不好受。這關乎一輩子,是需要時間接受的。”

蘇子漪深深地看着李承乾:“無論要多久,我會一直陪着他。”

“你們的感情很好。”

蘇子漪不再說話,只是拿着飯過來喂李承乾。不管蘇子漪怎麼喂,李承乾就是不肯吃下去。蘇子漪急得快哭了:“承乾,我求求你,吃一點吧。”

李承乾不吃也不說話。

“承乾,就算是爲了我,好嗎?你一整天都不說話,也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可能好呢。聽話,吃一點。”

李承乾終於開口了,但是語氣冰冷:“我都成瘸子了,大唐王朝的太子竟是個瘸子,我怎麼還有臉活着給父皇、給大唐丟臉。”

“不會的,若是父皇知道你腳受傷了,他也會很心疼的,不會嫌棄你的。”

李承乾眼光暗淡:“那你呢,你會嫌棄我嗎?”

“傻瓜,你是我的丈夫,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這是因爲我是你的丈夫嗎?”

“承乾,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對你的感情。”

“可是我不能接受。”李承乾悲痛交加,“我現在是個瘸子,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那麼聰明善良美麗,以前我總是不相信你,被別人兩三言的挑撥就懷疑你。現在更是一個瘸子,我怎麼配得上你。”

蘇子漪早已經淚流滿面了:“承乾,愛一個人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事。愛一個人是願意在他身邊陪着他,無論發生什麼事都都和他一起面對。你不能這麼自私的覺得配不上我,那樣你就是在侮辱我對你的愛。”

李承乾一把抱住蘇子漪,任由碗掉落在地上。

“對不起,子漪,對不起。”

皇宮宣政殿

“兒臣參見父皇。”大殿下,李恪雙手抱拳,低頭。他一知道蘇子漪和李承乾出事想也沒想就馬不停蹄地從封地趕來。

皇帝看見李恪臉上也就不再那麼傷心了:“恪兒,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承乾夫妻二人如今掉落懸崖還不知道是生是死。朕已經派人去找了,還是沒有消息。”

“父皇,兒臣此次回京也是爲了皇兄的事,兒臣願意帶領一隊人馬去山崖下找,一定會找到皇兄的。”

“哎,不管是生還是……,你都要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皇帝還是一臉愁容。

“兒臣明白。”

“還有,待會兒你去見皇后就不要把承乾失蹤的事情告訴她。她的身體還沒有好,朕怕會有什麼閃失,已經下令宮裡人都不許再皇后面前談論,你去看她的時候要小心點。”

“可是父皇,這件事終究不可能瞞住的。”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希望能夠早日找到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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