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夜,秦瓊獨身一人離開了客棧,一路潛行來到城主府旁的巷子中,遠處的街道上,依稀可以聽到幾聲打更巡夜的老頭敲打着棒子,喊着夜深人靜,小心火燭,秦瓊四下打量了周圍,見沒有人影,從身後的揹包內取出一個繩勾。
在月色下,那金屬的鉤子閃動着銀白色的光芒,隨着秦瓊的手上轉動,嗖的一聲,抓勾抓住了牆壁,城主府的牆壁足有一丈多高,秦瓊拉着繩索,身若猿猴一般,蹭蹭蹭的就爬了上去,秦叔寶所在的位置正是一處偏院,靠着牆角處是半人多高的草叢,秦瓊輕手輕腳的落在草叢中,將繩索收好,藉着皎潔的月光,拿出程咬金給他畫出的城主府的地圖。
一般的村鎮中心規模佈置都大同小異,而到了城級城主府卻可以自己設計,所以沒有地圖,很難找到地牢的位置,秦瓊順着這個下人居住的偏院小心翼翼的來到後院內的花園,沿着走廊來到城主府中央的三省塔,三省塔四周是各個行政辦公衙門,而在三省塔左側有一個小園子,用來供官員勞累休息之用,而在園內有一個假山,地牢的入口就在假山的下面,如果不是有人指點,想要找到這個地牢口都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瓊再次躲過一波巡邏士兵,快速的竄入到這個小花園內,心裡這纔算鬆了一口氣,來到假山後方,不過他剛要尋找機關,只聽石門突然響動,讓秦瓊大驚,但在躲避已經來不及了,秦瓊一個竄步上前,二話不說,一個手刀直接砍在對方的脖頸上,對方瞪着大眼睛,叫也沒?叫出來的倒了下去,秦瓊用手擦了下汗,將人掩藏好,這才進入到假山內部。
順着假山旋轉的通道,一直下了不知道多深,眼前閃過幾抹昏暗的亮光,秦瓊連忙駐足,聽着裡面傳出的話來。
負責看守地牢的是幾個年歲比較大身上落了一身的傷疤的退伍老兵,身上受過重傷,可以說是從鬼門關上走一遭,雖然將養之後已經好了,但也不想再去當兵,於是就做了衙役官差,被被派來做了牢頭,這活也輕鬆,賺的還不少。
牢頭叫做焦大,四十來歲,打了兩年的仗,當初一起的兄弟死的死,殘的殘,也幸好靈夏對戰死的士兵家人十分優容,對於那些殘疾的士兵也都會給安排些力所能及的活計,焦大也是在一場戰鬥力九死一生,最後被救了回來,但身上卻有一條半尺多長大口子,嚇人至極。?“小毛,裡面有什麼事情沒。”說是牢頭,但實際上卻跟個下人一樣,不能打,不能罵,還要笑臉迎着,有什麼要求也要儘量給予滿足,這哪裡是坐牢,去客棧都沒這舒服,被老焦叫做小毛的年輕人不過二十歲,但卻是一個地道的老兵,在一次戰鬥中,斷了一條胳膊,成了獨臂將軍。
毛安將手裡燈籠放下,拿起桌子上的一盞茶喝了口,道:“可算是安生了,老焦,你說咱們這牢頭當的,跟個下人似的,想想都憋氣。”
“呵呵,能關在這裡的人可都不簡單,誰知道哪天搖身一變,就成了將軍都尉,領兵一方了呢?咱們不求能粘到好處,但也不能得罪了,到時候咱們還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時候也不早了,要是困了,就去睡一會,我在這守着。”
“狗娃呢?”毛安看了眼,問道。
“我讓他去廚房弄點夜宵回來,省的守夜的時候餓,誰,是狗娃麼?”兩人正說着呢?從過道里傳來幾聲腳步聲,焦大剛一回頭,一個拳頭已經近身,焦大心道不好,歪過身子就向一邊倒去,這也是從數次死裡逃生中領悟出來的,秦瓊沒想到自己這一拳居然走空,不過只是神色一愣,變拳爲手刀,直接將毛安打暈,腳上急趕幾步,一腳踢在焦大的腹部,焦大應聲飛出,撞在牆壁上,暈死過去。
秦瓊從牆壁上拿起鑰匙,快步走入一條漆黑的甬道,打開兩道手指粗細的鐵門,輕聲喊道:“尚老哥,你在哪!”
尚師徒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叫喊他的名字,連忙坐起身,聽着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待聲音越來越近,尚師徒大驚失色的跳下牀,對着外面道:“是叔寶麼?”
秦瓊快步來到關押尚師徒的牢房:“是我,我來救你來了,趕快跟我走。”
尚師徒看是秦瓊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是跺了跺腳:“你怎麼真來了,快走,這是一個陷阱。”
秦瓊打開牢門,聽到尚師徒所說,道:“還是趕緊出來要緊,我已經準備好後路了,只要我們能殺這裡,就能逃出去。”
尚師徒看着秦瓊,不知道說些,一咬牙,道:“那邊還有我的幾個屬下,也帶上,是一個助力,還有對面還關押着一些人,問問願意不願意離開,咱們一起走,機會也能大一點。”
秦瓊一行人有驚無險的離開了假山花園,不過還沒走出十數步,眼前突然火光一亮,三省塔前頓時亮如白晝,而從四面八方,無數的重甲步兵從黑暗處出現,瞬間將一行人包圍住。
“哈哈,秦瓊,秦叔寶,你當真以爲我靈夏的城主府是你家後花園不成,居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今天我看你是插翅難飛,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薛仁貴一身黑甲將軍鎧,威風凜凜的從人羣中走出,看着被包圍的一羣人,哈哈大笑的道。
“聽老程說,你的力氣不小,要不要咱們比劃比劃。”周倉赤裸着上身,只船着一身薄衣,露出健碩的肌肉,雙手拄着巨大的陌刀,一臉的躍躍欲試。
陳慶之也從後方走了出來,看着秦叔寶,道:“秦將軍,我家主公敬佩你的忠義,爲救同伴,隻身來闖城主府,不過如今你已經沒有後路可走,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你們是絕對逃不出去的。”彷彿是在驗證陳慶之的話,剛纔還只有不到百人的重甲步兵,但只是短短的功夫,卻從四面八方跑出一隊一隊的重甲步兵。
這些重甲步兵直接亮出那半人多高巨大的重盾,十人一排,組成一道盾壁,而在後面,十杆兩丈長的長戈在火光下閃耀着金屬的寒芒,而在長戈兵身後,則是一個個張弓搭箭的強弓手,不片刻的功夫就將這一片不大的地方圍堵的水泄不通。
秦瓊秦叔寶看着四周的佈置,目光閃爍的看向人羣中的程咬金,陳慶之卻彷彿知道秦瓊所想道:“秦將軍,不要怪程總管,就算沒有他,你也無法離開夏島,從你到了上都,你的行蹤就一直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下,你那些手下也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了,你還是放下武器吧。”
尚師徒看着四周的重甲步兵,小聲的對着秦叔寶道:“叔寶,別動,聽我說,一會我帶人殺出一個缺口,以你的本事如果一個人走,這些人應該攔不住你。”
“那尚大哥你呢?”
“我傷還沒好,只會拖累你而已,這個時候,能走一個是一個,總比全都被抓了強。”
秦瓊咬了咬牙,從腰間抽出刀,尚師徒大喝一聲,如同下山猛虎一般:“上。”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薛仁貴冷哼一聲,手上握住方天畫戟,迎上了衝上前來的人羣。
這根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薛仁貴一方有上千重甲步兵團團圍住,而爲了不讓秦瓊跑掉,夏羽將領地內能打的將領都召集了過來,除非秦瓊長了翅膀,否則插翅難逃。
而秦瓊這邊,除了秦瓊手上有一把單刀外,就只有尚師徒幾人有一把刀,但這種刀面對重甲步兵簡直就是拿刀砍鐵塊,根本就砍不動,何況他們面對的是兩丈來的長戈,數百張鐵胎強弓。
薛仁貴手中的方天畫戟是用血鋼和黑鐵打造而成,重達六十三斤,長六尺七寸,而反觀秦瓊手上卻只是一把重不到五斤的單刀,只是一個照面,秦瓊就吃了大虧,這方天畫戟能跟單刀是一個等級麼。
而所謂一寸長一寸險,秦瓊面對薛仁貴的攻擊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狼狽躲閃,薛仁貴似乎也對這種戰鬥沒有多少興趣,停下了攻勢,對着身後的士兵道:“選出一杆長槍來,既然要打,就要公平一點,否則傳出去,還以爲我靈夏只能靠着人多勢衆,以多欺少。”
薛仁貴從後面接過一把長槍,丟給秦瓊道:“這把長槍同我這方天畫戟都是用血鋼,黑鐵所鑄造的精品,接好。”
秦瓊丟掉單刀,接下長槍,槍身重達四十餘斤,表面泛着幽幽的紅芒和黑色的流光,好似躲藏在黑暗之中的幽冥鬼爪,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秦瓊試了試槍,果然不錯,但眼角餘光卻掃向四周,在絕對的優勢之下,他們一方几乎是一邊倒,而尚師徒也已經被捆綁了起來,他本身就重傷未愈,手上也沒有一個趁手的武器,只是兩個照面,就被徐榮挑飛了手中長刀,被長槍又重重的打了一下,吐了幾口血,估計又得臥牀一個多月。
秦瓊知道救人是不可能了,對方明顯是擺了個套子讓自己鑽,那肯定就不會放自己離開,何況眼前這人,武藝不比自己差上許多,秦瓊當即不在保留,將自己全部的本事都使了出來。
上前腳踢槍尾,槍尖劃過一道寒芒,腳上疾步如飛,單臂擒槍,一招長河貫日,好似一道流星流星,帶着破空聲,刺向薛仁貴的面頰,秦瓊這一槍可以說是鋒芒畢露,一出手就攻人要害,秦瓊不是蓋的,薛仁貴同樣也不是混大的,他既然敢給秦瓊武器,就是對自己有信心,同樣也是想好好比試一番,畢竟來到烽火大陸三年時間,還沒碰到過能讓他用心的武將。
薛仁貴沒有躲避,秦瓊是挺槍直刺面門,薛仁貴叫了一聲好,方天畫戟已經舉起,腳下同樣加速向前,挺戟刺向秦瓊心臟部位,說起來秦瓊手中的槍比起薛仁貴的方天畫戟可要短上那麼幾寸,兩道寒光就這麼針尖對麥芒的刺了過去,如果刺上,絕對是秦瓊先被刺中。
秦瓊這一招看似用盡全力,但實際上卻是一個虛招,如果對方躲避,那就正中了算計,接下來就會面對秦瓊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很難翻轉被動的局勢,但薛仁貴不但沒躲,反而挺戟迎了上來,秦瓊並沒有多少吃驚,眼看着薛仁貴的戟尖在眼前一閃,秦瓊拉住槍勢,手臂用力回收,側身讓過薛仁貴的戟尖。
薛仁貴本來一刺落空,手上已經變力,方天畫戟已經改刺爲掃,不過秦瓊卻早有準備,一個輾轉躲過,人借槍的回勢,槍隨人走,一個飛龍吐珠,槍刺薛仁貴的腰間,薛仁貴冷哼一聲,方天畫戟快如閃電,噹的一聲,電光火石之間擋住秦瓊的暗槍。
秦瓊見一攻不成,手上一抖,借力回撤,一槍變兩槍,兩槍變四槍,轉眼就是四個槍花,好似快速旋轉的鑽頭一般再次刺向薛仁貴,薛仁貴卻是不急不緩,方天畫戟猶如落梅連點,噹噹噹當,將秦瓊來勢迅疾的槍招接連擋下。
薛仁貴也不停頓,落梅翩翩瞬間變成狂風暴雪,方天畫戟在月光下,閃動着點點寒芒,讓人目不暇接,秦瓊也不示弱,落葉飛花,槍尖化作漫天飛舞的花瓣,在身前罩出一片銀幕,當,當,當,方天畫戟與長槍閃電一般的碰撞,每一次撞擊,那花,那雪就會消融一分。
兩人的對決可以說是精彩之極,薛仁貴的武力在靈夏絕對是排第一位的,兩人居然鬥個旗鼓相當,不分上下,可以看出秦瓊的武力有多高,不過秦瓊也是有苦自己知,兩人看似斗的不分高下,但實際上卻是他吃暗虧,雖然他手裡的槍是一把好槍,重量也合手,但對方的方天畫戟卻明顯比他的長槍力大,每一次碰撞,長槍都會傳來明顯的震感,讓他的虎口發麻。
秦瓊已經很大限度的去避免與對方硬碰硬,但對方的無疑明顯不必自己差,甚至可能還高上那麼一些,而且對方穩紮穩打,方天畫戟用的出神入化,讓人找不到縫隙,這麼僵持下去,自己必敗。
三十回合過去,兩人雖然還在繼續,但明眼人已經看出秦瓊的槍法已經慢了半拍,沒有之前那般犀利,不過秦瓊畢竟也是久經戰陣,雖然落了下風,卻仍不失攻守。
三省塔二層,夏羽張在塔上看着兩人的大戰,打的是昏天黑地的,在一旁,謝安等人則是讚不絕口,薛仁貴的本事可是在那擺着呢?在軍隊排名,雖然陳慶之要比薛仁貴高上一籌,但陳慶之卻是帶兵厲害,掄起武力,陳慶之比薛仁貴搖差了一個檔次,而薛仁貴雖然也是帶兵有方,卻比起陳慶之差了一線,兩人各有千秋:“主上,這秦瓊秦叔寶可是一員大將之才,如今我靈夏軍中雖然將領甚多,但卻多爲普通將領,如果能勸降秦瓊和尚師徒兩人,我靈夏定然如虎添翼。”
“呵呵,哪有那麼容易,那尚師徒關了快一個多月了,卻是寧死也不肯降我靈夏,將不能爲己所用,只能是一個威脅。”夏羽是絕對不會放秦瓊離開的,如果他不肯降,那就只能殺了,否則將來早晚會是一個禍患。
近百回合過後,秦叔寶終於落入下風,之前還有攻有守,但打到後來,卻已經守多攻少,雙臂已經發麻的厲害,虎口更是握不住槍,終於,薛仁貴再次挺槍刺來,秦叔寶用槍一擋,薛仁貴單手一轉方天畫戟,方天畫戟那月刃卡住槍身,大喝一聲:“破。”秦叔寶一下沒有握住槍身,長槍被挑飛而出,秦叔寶被方天畫戟抵住咽喉。
重甲步兵軍陣猛然分開兩側,夏羽帶着一干人走了出來,看着秦叔寶,夏羽呵呵一笑道:“秦將軍,我很佩服你的信義,爲了搭救自己的同伴,隻身來我這城主府,如果秦將軍願意投奔我靈夏,我定然以高位待之。”
秦瓊輕哼了一聲,道:“我秦瓊豈是背主求榮之輩,你也太小看我了,今天落入你手,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夏羽很鬱悶,這就是沒名聲的後果,如果換了是李世民,估計秦瓊早就棄暗投明了吧:“呵呵,你是作準了我不會殺你們是不是,呵,也確實如此,不過這個世界上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東西,來人,將秦將軍請入地牢裡,好生款待。”
夏羽說着又走到祖大壽一家身前,道:“祖將軍,我愛惜你的人才,才一而再,再而三,不過我不希望你把我的真誠當成軟弱,殺人很簡單,如果你真的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三天,三天之後我要一個答覆,如果你還猶豫不決,那就別怪我拿你兒子開刀。”
夏羽說着轉身離開,對於這些人,夏羽說不出的複雜,既希望他們能投入自己手下,又希望他們能忠義到底,很矛盾啊!不過夏羽也意識到,日後他要面對的歷史名將名臣越來越多,總不能都關押在地牢裡,好吃好喝的供着,人家就是不降怎麼辦,自己是夠禮賢下士了,但人家不把自己當根蔥啊!如果用老虎凳辣椒水,十八般酷刑,固然能讓一些人投奔過來,但也肯定會有些怨氣,到時候說不準明裡一套,背裡一套,怎麼才能讓人心悅誠服。
夏羽能想到是就是威望,不過夏羽畢竟是後世人,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比起古代那些皇帝諸侯那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靠着自己禮賢下士,算了吧,那自己還不如當孫子去,只有當自己站在了一定的高度,自己的禮賢下士纔會有人承情,人就這樣,你一個白丁,禮賢下士誰拿你當回事,夏羽思索間,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壞主意,丫的,鞭子你們或許不怕,但“軟鞭子”看你們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