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琪覺得事到如今也沒有再假裝的必要,於是勾了勾脣,不帶任何感情道:“說說看你的觀後感?”
“現在纔是真實的你?”良久,炎烈從口中蹦出的幾個字,這纔打破了屋內詭異的沉悶,卻是答非所問。
“對!已經沒有親人的人,又怎麼會怕死!”葉雅琪揚起下巴,冷硬地回了他。
頓了頓,她又道:“但那些作惡的人還沒受到應有的懲罰,我是不會甘心去死的!”
她還未說完,炎烈像一陣風一樣刮到了她面前,冰涼的手指如同浸泡在冰水裡的蔓藤,死死地箍住了她的下巴。
他雙眼發紅,就像是憤怒的兇獸。
好像很久沒見他發怒的樣子,葉雅琪還有些不習慣,但心底油然而生的懼怕,很快有浮上心頭。
禁不住顫了顫身子,她仍然強硬道:“只要你還留着我,我就不會停止報復。”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倏地鬆開她,又退出幾步,與她保持着陌生的距離。
她看着他,只見他眼底閃動着隱隱的疼痛。
“我勸你停止你愚蠢的行爲。”炎烈森冷的語氣中滿含威脅。
葉雅琪皮笑肉不笑:“你應該知道,如果我會聽你的,就不會明知道會被你威脅,還這麼做了!”
“如果還有下次,我會送你出去。”炎烈說罷,便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雖然早已料到這個結局,她的左邊胸腔還是會疼痛。
多年前,她早已看清了結局,這次又怎麼會去奢望他會幫自己。
在聖瀾的追捕令未結束之前送她出去,就意味着,他要她死!
不斷告訴自己,她無所謂,可心……卻痛得無法呼吸。
重重倒在牀上,她大口喘息,希望室內溫暖的空氣可以將她冰冷的心溫暖,可疼痛卻再次加劇。
像無數的小刀在剜着她的心,疼痛不言而喻。
可她卻禁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那麼無情……至少,對他無情。
就在她幾欲失去意識之際,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家人那淒涼的墓碑,仇恨涌上心頭,像是給她注入了無數的生氣,她緩緩摸爬起來,拿起電話給瑪麗撥了過去。
待電話接通,她艱難道:“救……”那個‘我’還沒說出,她只覺眼前一黑,頓然失去了意識。
混沌中,她看見自己躺在冰冷的冰棺中,拼命地拍打着透亮的壁面,她想要出逃,卻無路可逃。
身側,是炎烈冰冷的視線,她連看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要她死!他要她死!
所以,她根本沒有開口求饒的必要!
四周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已經感到無法呼吸,而下一刻,卻又一抹冰涼的氣息灌入肺部,她猛然睜開雙眼,卻只見雪白的天花板。
這裡的天花板她並不陌生,是城堡內醫院的病房。
她得救了!
用眼角餘光看到鼻子上的輸氧管,她重重地鬆了口氣,這才肯定自己是真的得救了。
而剛纔的夢境卻真實的可怕,一時間讓她無法從夢境的恐懼中脫離。
又躺了一會兒,葉雅琪才掙扎着想要起身,而身邊有人重重壓着,她薄弱的力氣根本就得不到發揮。
“瑪……麗……”葉雅琪開口,卻聽到自己的聲音如破鑼。
“你醒了。”可應她的,卻是一個沉悶的男聲。
而在這城堡裡,會守着她的人,就只有炎烈而已。
心中涌起一抹感動,但很快轉瞬即逝,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是,如果被薇薇發現他守着她,那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想着,她一鼓作氣,想要起來,卻又被他給按了回去,而此時此刻,她終於看清了他。
天!這個下巴滿是胡茬的男人,居然是炎烈!
他怎麼會這麼邋遢!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炎烈說,“我去找瑪麗。”
葉雅琪沒攔他,在心裡暗暗祈禱,他不要再來了。
可事與願違。
瑪麗例行幫葉雅琪檢查了一下,隨即回頭對着炎烈咆哮:“別再刺激她了!不知道她有心臟病麼!”
葉雅琪驚訝得瞪圓了眼,暗忖,瑪麗居然敢罵炎烈!
而炎烈卻一聲不吭,就像個犯錯的學生,在無怨無悔接受老師批評那般。
隨即,瑪麗又看向葉雅琪,沒好氣道:“還有你!沒事傷什麼心!有什麼好難過的,這世上男人多了去,你隨便找一個就很好啊,何必吊死在一顆破樹上!”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坐在了沙發上,又抱怨道:“還嫌我不夠煩!是不是我要累死了,你們就高興了!”
瑪麗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居然說得這麼直白!
葉雅琪欲張口說什麼,可有人忍不住了,低沉着嗓音道:“你先出去。”
雖然炎烈現在的裝束,讓他威風不再,但他與生俱來的霸氣,仍然將瑪麗威懾住。
似回了魂,瑪麗快速跑出了病房。
待房內只剩下兩人,炎烈又來到她的牀邊,問:“想吃點什麼。”
他這麼一說,葉雅琪還真覺得有點餓了,也不矯情道:“隨便吃點什麼,能填飽肚子就好。”
他給她端來一碗雞蛋麪,又解說道:“你昏迷了三天,吃點軟和的東西就好,也不宜多吃。”
葉雅琪默默地把面吃完,說不感動是假的。
不過她想,感謝的千言萬語,也只能帶到棺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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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說過,給她注射的毒藥會攻擊她身體最薄弱的地方,現在她的心臟病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她要在這有限的時間裡,把該做的事完成。
“瑪麗說你是受了刺激纔會暈倒。”片刻後,炎烈打破沉默。
而似乎根本沒想要她回答,炎烈又道:“是因爲我說要送你走的事嗎?”
“不是。”葉雅琪急急否認,以至於她的話聽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切。
“算了,我們不說那事。”炎烈說,“這段時間好好休養。”
葉雅琪沉沉應了一聲。
又是長久的相對無言,炎烈最終離開。
而就在他離開之後,薇薇來了。
薇薇驅動着輪椅緩緩來到她牀前,面上冰冷得像一座冰雕,散發出的涼氣,直逼葉雅琪的心房。
“你爲什麼要病倒。”薇薇的語氣中是滿滿的妒忌,“如果你不病,也不會讓我知道,炎有多麼在乎你!你爲什麼要這樣!”
她大吼起來,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神經質病患。
葉雅琪靜靜等她罵完,才沉穩道:“你都發泄完了?”
薇薇一怔,隨即又展顏笑了:“沒想到你這麼瞭解我,我罵一下,心裡就舒服了,並不是有意要怪你。”
真特麼變態!
葉雅琪訕笑:“沒事,只要你心裡舒服就好。”
“你現在好了嗎?聽說你是心臟病復發,你可別嚇我啊。”薇薇拉過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裡,語氣中是滿滿的關切。
但葉雅琪知道,她不過是關心自己是否能有健康的血罷了。
不着痕跡地抽回手,葉雅琪卷在脣邊,咳了咳,道:“能醒來,應該是好了。”
自從得知薇薇吃那東西,葉雅琪就再也不想和她接觸,就連一同呼吸一片空氣,她都覺得難受。
她就像個怪物,人類怎麼可能和怪物共存!
可這怪物卻流出了鱷魚之淚。
薇薇突然低低地飲泣起來。
她作出一副可憐的模樣,葉雅琪也就順從地出言關心道:“你怎麼哭起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也沒什麼。”像薇薇這種虛僞的人怎麼會說真話,她如此一說,自然還有後話,“你也知道我一直靠穿山甲續命,但現在炎不允許我再吃了。”
那不是挺好。葉雅琪忍不住腹誹。
但表面上,葉雅琪卻作出憤恨的樣子:“他也太過份了,這不是要你的命麼!”
由於葉雅琪的引導,薇薇便也惡毒道:“他不要我活了,就是想讓你死啊!”
知道薇薇指的是她庇護自己的事,知道她不過是在挑撥離間,於是葉雅琪佯裝哀傷道:“可我們能怎麼辦,這裡永遠都是他的勢力範圍,我們仰人鼻息,只能認命。”
薇薇拍了拍她的背,大義凜然道:“你放心,既然你跟着我,我就不會讓你受苦。”
“可我們能怎麼辦?”
薇薇定定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靠近葉雅琪,壓低了嗓音道:“我倒有個法子,但要委屈你一下了。”
葉雅琪拼命搖頭:“幫你就是幫我自己,我怎麼會覺得委屈。”
似下定了決心,薇薇長長出了一口氣,說:“我看得出炎很喜歡你,他也不限制你的活動,以後你去幫我拿穿山甲。”
她終於等到她說這句了!
葉雅琪心中一凜,按捺着心中那抹興奮,卻故作害怕道:“可這不是會讓他不悅麼?你說他愛我,可他以前也曾想殺了我,我可不敢啊。”
薇薇被逼急了,失聲道:“他什麼時候想殺你了,他愛你還來不及呢!”
舊事重提,葉雅琪猛然響起那年她倒在地面,看到的那一幕,炎烈的座駕猛的撞向她所乘坐的車,車被撞得粉碎!她在那場車禍中險些喪命!
葉雅琪如實告知此事,是想讓薇薇相信,炎烈恨她入骨。
可接下來薇薇的回答,卻讓她陷入了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