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顧不上疼痛,葉雅琪摸索着鑽進了牀底,隨即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腿,甚至屏住了呼吸。
“夫人,你在嗎?”是金鐘的聲音!
葉雅琪下意識起身,卻撞到了牀板,她痛得‘嘶嘶’出氣,緊接着,她只覺手腕一重,很快被人帶出了牀底。
呼吸到更加冷冽的空氣,葉雅琪急急道:“金鐘?你是金鐘嗎?”
金鐘的聲音遠遠傳來:“是我,夫人。”
葉雅琪循着聲音側身,又道:“你怎麼來了?炎烈他現在還好嗎?我……”她想問齊蕭,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夫人可是想問我,齊二少在哪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金鐘渾厚的聲音中透着隱隱怒氣。
“你知道……”
金鐘冷哼:“他就在我身旁。”頓了頓,他又問,“夫人還有什麼要和他說的?”
心底浮上一抹不詳的預感,葉雅琪咬了咬脣,問:“齊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不開口,她不會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抖成這樣。
難道是他們的協議被金鐘看見了?
可齊蕭並沒有回答她,室內的氣氛很怪異,緊繃得讓人窒息。
良久,金鐘似乎察覺到了葉雅琪的異常,他沉聲問道:“她的眼睛怎麼了?”這顯然是在問齊蕭。
葉雅琪怕他爲難齊蕭,急忙回答:“我的眼睛是被……”
可後話,卻被齊蕭接過:“她吃了雪凝丸成這樣的。”
“什麼!”葉雅琪驚道。雖然她不知道雪凝丸是什麼,但他一直在騙她?!
說什麼她的眼睛是被雪的白光傷到了,才導致失明,實際上是他喂她吃了雪凝丸?
如果是這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喉頭浮起一抹腥甜,葉雅琪艱難開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久久,她纔得到他的回答:“我想和你在一起啊。”他悲涼的笑裡帶着無奈與痛苦。
“你這個騙子!”葉雅琪吼出這一句的時候,眼裡流出了熱淚。
可回答她的,卻是金鐘冷漠的聲音:“夫人,他已經被帶走了。”
“你們要帶他去哪兒?”葉雅琪緊張道。
“您放心,陛下自有懲處他的方式。”金鐘道,“幫夫人恢復視力。”
不一會兒,有人來到葉雅琪面前,塞了顆藥丸在她嘴裡。
霎時,她口中溢滿了苦澀之味,這感覺不言而喻,她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過了很久很久,口中的苦澀還在但她的眼睛隱隱約約能看得到光亮了。
慢慢的,她能看清眼前的人影,雖然不能看清金鐘的樣子,但她卻可以感到他的不悅。
葉雅琪眨了眨眼,想要努力看清,卻聽聞金鐘身旁的人說:“夫人,還有半個小時能完全恢復視力。”
金鐘冷哼:“你們先退下。”
很快,屋裡只剩下金鐘和葉雅琪二人。
這一次,他並沒有守口如瓶,而是帶着憤恨的語氣道:“夫人,你這麼做,對得起陛下麼?他爲了你們犧牲自己,卻得來你的背叛!如果不是我及時出現……”
以爲金鐘知道了她和齊蕭要永遠在一起的約定,葉雅琪急忙辯白:“鍾伯,你誤會我了,我和他簽訂那個協議,不過是緩兵之計,等他把我的眼睛治好,我就可以去幫炎烈了!”
‘啪——’
有什麼東西仍在了她的面前。
這聲響伴隨着金鐘的厲聲責備:“枉我那麼相信你,讓李賽送你北上,你騙了我,還害了李賽的命!”
葉雅琪定睛一看,地面白花花的是一疊紙,更加好奇,上面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如果這只是他和齊蕭單純的協議,不可能有這麼多啊!
想着,她緩緩蹲下去揀那些紙,而後抱在手裡死死地盯着,在等待的過程中,她想了一萬種可能,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她記得,那時候她和炎烈在A國的時候,齊蕭的助手小杜,曾拿過離婚協議書給她籤。
所以,這份協議應該是……
不會的!
葉雅琪不敢再想下去,這或許對齊蕭來說,是割斷她和炎烈關聯的協議,可對身陷囹圄的炎烈來說,就是一道催命符!
如果她在這個時候和炎烈離婚,那就等於詔告天下,炎烈根本孤立無援,那他一定會死在斯坦家族的手裡!
思已至此,葉雅琪的雙手猛的顫抖起來。
而就在這顫抖中,她終於看清了協議的擡頭——離婚協議書。
真如她所料!
葉雅琪猛一收緊雙手,紙張皺成了一朵花,一如她揪緊的心!
而讓她心痛的,卻是齊蕭這麼陷害她!
如今,她根本無法替自己辯白,在金鐘眼裡,她就是個蕩.婦,爲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卻不顧炎烈的死活!
從頭到尾,金鐘就這麼傲慢地看着葉雅琪,似乎已認定她要陷害炎烈。
良久,葉雅琪才讓自己的心境稍稍平靜下來,她看着金鐘說:“鍾伯,你現在趕緊送我去北方吧!炎烈需要我!”
“你覺得我現在還會讓你去嗎?”金鐘一挑眉道,“誰知道你會說什麼。”
葉雅琪無力一笑:“鍾伯,如果我真的想害他,就不會讓我爸爸召開新聞發佈會,承認我是他的女兒了,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向他覈實。”
金鐘凝眉看着葉雅琪,好半晌才道:“就算是這樣又如何,說不定這只是你的障眼法。”
他已經徹底不相信她了!
“OK!”葉雅琪舉起雙手,退讓道,“我保證我去到那兒,一句話也不會說,你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時盯着我!”
金鐘仍是滿面狐疑。
葉雅琪忍不住,厲聲道:“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如果我不去北方他也是死,不如試一次!至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不是嗎!”
金鐘沉吟片刻,終於轉向門口喊道:“速度準備進入斯坦部落!”
外面整齊地響起車子發動的響聲,由聲音可判斷,不下十部車。
而葉雅琪也明白了,爲什麼齊蕭會被他們制服,金鐘一定是豁出去了,把所有人都帶來了!
可皇宮那邊怎麼辦?
但金鐘沒有給她多餘的時間去擔憂,筆直地站在門口道:“夫人請快上車!”
葉雅琪沒有一絲懈怠,快速鑽入車內。
車開出了一段路,她才問:“你帶來了很多人?”
金鐘一直看着窗外,雙脣緊抿,似乎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葉雅琪扯了扯他的衣袖,急道:“你告訴我啊……”
“夫人,請自重。”金鐘猛一收手,坐離葉雅琪三尺遠!
一股子邪火從胸中竄出,葉雅琪大聲喝道:“你把人都帶了出來,皇宮裡的人怎麼辦?我女兒該怎麼辦!”
金鐘冷冷地瞥了葉雅琪一眼:“您還惦記着您的女兒?”他語氣中是滿滿的嘲諷。
葉雅琪微怔,知道自己和他吵下去只會讓彼此的關係更加惡化,於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柔聲道:“鍾伯,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小雅也是炎烈心愛的女兒,他不會希望——”
“我把他們都帶上了。”金鐘冷聲打斷。
只要提起炎烈,他的理智就會有所迴流。
聽聞這結果,葉雅琪禁不住長長地鬆了口氣。
而後,她試探性問道:“我能去她們在的車上嗎?”
“夫人,是您讓我監視您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葉雅琪徹底閉了嘴。
而金鐘就像個攝像機一樣,死死地盯着她,那凌厲的眼神,如同尖刺,扎得葉雅琪渾身不自在。
她只好閉上眼,避開他的視線。
但她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法子,一想到金鐘這麼盯着自己,葉雅琪不安地挪動着自己的身子,只覺度日如年。
……
約莫天黑的時候,葉雅琪終於迎來了曙光。
來自瑪麗那輛車的對講頻道傳來了嬰兒刺耳的哭聲,這是小雅的哭聲,葉雅琪身爲母親,一下子就聽了出來!
她猛的撲上前,整顆心就快跳出喉嚨!
“瑪麗!小雅怎麼了!”葉雅琪忍不住大喊。
“她最近一到這個時候就哭得厲害,可能是想要媽媽!”瑪麗焦急道。
“我馬上就過來!”葉雅琪完全把金鐘的警告拋在了腦後,說完後,立即轉身去拉車門。
可她才拉到一半,就被金鐘伸手擋住。
匆匆看向他,葉雅琪急道:“鍾伯,您就讓我過去吧!您也聽到了小雅需要我!”
金鐘無動於衷。
葉雅琪心一沉痛,帶着哭腔道:“鍾伯,您看着炎烈長大,早已把他當成了親兒那麼保護着,我不怪你,但是請你體諒一下我的心情,你見到炎烈受傷受創,也會心疼吧!求求你!”
而沒等到金鐘開口,車突然停下了。
前排的司機突然插話道:“金總管,就讓夫人過去吧,您陪着夫人過去也是一樣。”
有人替她說話,葉雅琪自是感激不已,但此刻她的心裡牽掛着小雅,只能緊緊地盯着他,同時投以哀求的眼神。
終於,金鐘移開了按着車鎖的手。
葉雅琪急衝衝下車,來到後邊的房車裡,她要關車門的時候,才發覺金鐘跟着自己。
似乎,他是接受了司機的提議。
不過無所謂,她根本就不怕他的監視。
葉雅琪從瑪麗手裡接過小雅,小雅意料中的不哭了。
緊緊抱着小雅柔軟的身子,葉雅琪面上的淚流得更兇了。
可突然,房車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