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萬里無雲的夏天,太陽猶如一巨火輪轉到自家屋後的天空,地板都是燙的,外面的石凳根本不能坐了。
屋後竹林裡的斑鳩都眯着眼睛睡着了,唯有三五隻烏鴉飛來飛去,“哇”,“哇”地叫;有時候落在高聳入雲的椿樹上,有時候落在木子樹上,椿樹,木子樹都是灌木葉,木子樹都是百年古樹,樹幹很粗,有的需要幾個人合起來才能抱那麼大,樹枝升出去很遠,很遠。
爾聰家周圍這些樹很多,冬天掉下來許多樹葉就掃回家燒火烤,經常撥木子樹殼燒。
樹下種植的禾苗都是被樹枝流下來的雨水滴死的,風一吹就隨着樹枝打轉。木子是化工產品的原始材料,做肥皂,做煤油,做蠟燭,做許多許多。
一般不能食用,吃了拉肚子,重症可能脫水,甚至死去,輕的可能頭昏腦漲。
剩餘的油渣叫做枯,是農村上乘的農家肥,既環保且又肥,用錢都不能買來。
打油的地方是一個大溶洞,上面有許多石筍朝下面滴水,爹爹就用一個桶接着, 口渴了就去喝一口。
水質清甜爽口,細嫩潤心,是求之不得的水源。
溶洞冬暖夏涼,是做手工活的好地方。
爹爹是做木油煎洋芋的能手,他的老搭檔是二伯,汗哥,還有姑父。汗哥是地主出身,就一個人。隨時隨地就是一身髒兮兮的衣服,沒有一點自信,手抱着,生怕觸到別人。據說他讀書不少,一般不會多說話。
姑父原來是記工員,老了就讓賢了。一般都是爹爹做飯,看菜吃飯老人家經常說。
無論是修叉造河電站,或者修後坪水庫,以及打油一般都是爹爹做飯。
別看那時候生活簡譜,但是好吃大家還是知道的。特別是用木油做出來的洋芋飯非常好吃,且不會拉肚子,黃黃的,乾乾的一層一層的鍋巴特別香。
只要爹爹去打油,就會拉自家的牛去趕煉,一般最多趕兩天,需要保護牛的體力,生命力。讓祂願意自己轉起來,首先必須保證祂要吃飽。
大家都不願意出門在外,爹爹經常第一個站出來。故此,就很少被隊長們整,這樣也算是一種開脫。
哥哥也會打油,年少氣盛,跟着爹爹學習很多技術。
撞油榨的杆子需要特別硬的木料,一般都是水紅樹做的,不僅硬,而且非常重。
上面用索子懸着固定的地方,下面栓着榨杆,猶如恰恰舞,朝前恰恰的衝,然後加大力度的撞擊,又恰恰的往後退,其實都有這個動作一模一樣,據說恰恰舞都是根據中國農村打油創造的,雖然風靡全球,乃發源於湖北宣恩。打油喊嗨,嗨。跳舞有音樂伴奏,不同這樣罷了。
爹爹有時候帶信去拉牛,每次都可以吃木油洋芋,爹爹就說莫吃多了,就是這一句話,再者就是吵。
打油原來去石鑫河場上打,比較遠,又是一個大隊的不方便。故此,千絲雲大隊在巖洞裡專門做了一個榨房。
一年四季都打油,桐梓出來打桐油,菜籽出來打菜油。打油的人基本上都是閒人,力氣比較薄,語言比較少,不愛管事兒的那批人。
爹爹一貫來都是好人,都是沒有話語權的人,一肚子文化無處用。打油的人一般都是油糊糊的,而爹爹不同,他愛洗,愛收拾,愛掃地,愛觀察油的質量,所以打油都離不開爹爹,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專家。
牛最怕打油,用布把頭包起來,隨着石磨轉,一天不停。只有通過祂拉磨輾壓了,才能蒸,蒸了才能上榨打。
做這種活,牛吃的比較好,有時候吃包穀籽,有時候白米吃稀飯,不過稻草,包穀闊葉更不會少。
牛是打油的第一生產力,沒有祂拉石磨不會自動轉起來,油也不會打出來。
牛如果不願意了會撅着屁股,彎着腰,發狂,你打祂乾脆不走,甚至躺下來耍賴。
如果你是懂牛的,可想而知牛的遭遇,祂的苦,不是一句孺子牛可以嘗明清楚的。
在農村,有許多趣事,好事,甚至好吃的特別多。
比如早期椿葉就可以食用,還是土家族苗族最佳,最獨特的環保美食。其做法將發芽三五天的葉子用開水煮幾分鐘,直到你覺得可以食用爲佳,用醬油,醋,食鹽,拌成涼菜,或者可以與雞蛋一起炒的吃。
千萬不能煮過了,不然不僅僅不脆,而且沒有那種口感。椿樹,木子樹都是高樹,自然也是老鷹觀察偷食雞子的好地方,觀察好了,一抓一個準。有時候也有狐狸抓小雞,一個灣裡的人都在轟,遠遠看見祂拖着雞子跑了。只能站着直蹬腳。
爾聰家餵養有一條狗,叫招財,是一條母狗。特別兇,一口氣就追上狐狸了,看見祂在那裡打轉轉。有老人說,是狐狸放了屁讓祂不知道方向。
所以,狗一般追不上狐狸。
“烏鴉嘴,”“烏鴉嘴”是老人們形容人話多,且比較厲的一種比喻。烏鴉在農村人認爲是不吉利的鳥,有老人出遠門遇見烏鴉叫都忌威,要麼不出去,要麼在家裡玩,不然就不好。
三叉子還是往漆樹上的窩裡飛,嘴裡含着食物,那些幼鳥升起頭“吱”“吱”地叫,一來許久沒看見媽媽呀,二來媽媽帶來食物迎接媽媽,吃了一下子嗦在窩裡去了,生怕小孩抓祂。爾聰曾經抓過祂,也是與正福一起。在屋旁的一高大的漆樹上,爬上去窩裡還有一條蛇,可嚇了爾聰一大跳,蛇從空中掉下來了,人不是抓得快,差一點從樹上摔下來。
正福在下面用樹條閃不讓老鳥三叉子飛過來啄人,那起不了作用,祂們會俯衝,一鸞一鸞的鸞鳳和鳴可能就是比喻祂吧!
爾聰沒有抓幼鳥,只是看了一眼,也算幫忙驅離毒蛇大功一件。開始也是想好的,用芭蕉葉擋着,那是雞蛋碰石頭,幾下子就沒了。嘰嘰喳喳的鳥叫爹爹在屋旁喊了一句朝乎掉下來啊!就沒有聽見說二句。
在水田勞作的姑父,二伯喊快下來,朝乎長漆瘡。鳥窩的漆樹旁邊是一大壟沙樹,大約七八根,是灣裡的種樹,一般不會砍祂。沙樹下面是一高坎懸浮在空中,一塊清石板的夾縫隙裡有潺潺的流水,水不是很多,很大,淺淺的溪溝,人們用石頭碼起來就成爲一口水井。
趕牛耕田休息時,人們就在下面睡一會,喝點水,水很甜,很涼爽。水流的溝溝渠渠周圍都是酸斷杆生長的地方,彎來彎去的溪溝喜歡躲蛇。祂們捲曲在草叢中,只能拿根木棍打了一遍纔敢勾腰扯。上次回家與梅豔,芳姐一起吃過,真甜,略有一股味道,就是酸,猶如人們吃辣椒一樣吧!嘴裡喊着酸,心裡有萬般不捨。
預知後事如何寫下去?敬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