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塵所居住的屋子是他五年前住過的,進了門,右邊是一張案几,左邊則是一張牀,牀上躺着安靜閉着眼的鬱塵。
歐妙情呆呆地坐在牀沿,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牀上的人。安虞進來的時候,她也沒有發覺,毫無動靜地坐在那裡,恍如身在另一個世界。
“安公子怎麼不進去?”阿豐端着一碗藥站在安虞的身後,見她站在那裡沒有進去,有些疑惑地問道。
安虞連忙閃身讓開一條道,門比較矮,阿豐又瘦又高,進門時,必須低下頭才能走進來。安虞見他這樣麻煩,正要上前接過藥碗幫他端進來時,身後的歐妙情更先一步搶了去。
“讓我來吧,你們兩個男人,怎麼有我這麼細心?你們出去吧,這裡有我守着就行,你是鬱大哥的侍衛嗎?你也出去守着,別在這裡礙事。”
歐妙情一句話將兩個人都掃地出門,“哐”地一聲,竟然連門都關緊了,安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破舊的木門,撇了撇嘴,轉身就要離開。只是身邊的阿豐卻還留在門前,向裡張望着,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在看什麼?”
阿豐愣了一下,低聲對她道:“也不知道我們少主怎麼樣了……”
“有歐小姐在,還會怎麼樣?”安虞撇撇嘴,咕噥一聲。
一擡頭,就看到遠處有三個人影往這邊走來,定睛看去,卻是歐頁南和齊晃,還有一個熟生的人,這人右手拿着一包東西,低着頭跟在兩人後面,並不起眼。
阿豐也已經發現了三人,轉過身拱手見禮:“見過歐寨主,齊當家。”
“嗯,你們少主現在怎麼樣了?”
歐頁南看着他身後緊閉的大門,擡手指了指裡面,“怎麼沒有人進去照顧呢?是人手不夠嗎?是否需要我找個丫頭過來?”
“呃——”
“歐寨主不如自己進去看看。”安虞見阿豐頓了一頓,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自己。便開口替他解圍道。
“哦?”歐頁南伸手推開門,只見一個身着直領對襟半袖襦的女子趴在牀上,低着頭,那紅豔的香脣正要湊上牀上那人微抿着的嘴上……
歐頁南登時拉下臉,沉聲喝到:“胡鬧!”
歐妙情一驚,側頭看着門口,黑着臉的歐頁南和驚訝的齊晃以及阿豐安虞幾人都愣在那裡。她的臉瞬間紅透,忙將身上的衣服扯了扯,站了起來,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咳咳咳——”
氣氛正僵硬的時候,牀上的人輕輕咳了咳,緩緩睜開了眼睛。他並沒有覺察屋子裡的異狀,啞着聲音輕喚:“阿豐——”
阿豐連忙撲了過去,“少主,你怎麼樣?”
“水……”
“是,少主稍等。”
安虞見他情緒似乎有些激動,於是上前幫忙,在桌上倒了杯茶遞給阿豐。歐妙情見他們兩人配合默契,想自己動手,可是歐頁南卻依舊在門口瞪着自己,嚇得她一動也不敢動。她平時在寨子裡確實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唯獨遇到這個爹爹,她是半句話也不敢多說一句。現在自己的做好事竟然被他抓了,而且還是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他若不是這麼多人在場,只怕早就拿棍子追着自己打了。
“歐寨主,鬱兄纔剛醒,如果有什麼事,我想還是等他好一些再說吧!”
安虞見鬱塵喝下水,臉色發白,身子似乎有些發虛,於是對歐頁南三人道。
鬱塵喝下水後,神志更清醒了些,感覺出屋子裡人不少,卻沒有開口問。此時聽安虞出聲,才知道有什麼人在屋子裡,於是蒼白着臉笑了笑:“原來是歐伯伯來了。”
“嗯,事情我都聽說了,是芽芽把你撞倒的,我已經處罰過他了。現在就讓馬仕給你診一診,看看怎麼樣了。”說着,身子閃開,露出身後一直低調着的那個人,對他揚了揚下巴,那人才進屋。
“那就多謝馬先生了。”鬱塵對着門口的方向輕輕頷首。
安虞和阿豐等人退出房間,歐妙情也在歐頁南強烈的目光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屋子。
“妙兒,你給我回到房間去!沒我吩咐,不準出門!齊晃,你送她過去!”
“我不!爹爹!我就不!”歐妙情一聽,叫了起來,“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你憑什麼就這樣把我給關進房間裡?我不!”
“你還嫌沒有丟夠臉是不是?!齊晃,送小姐回房,把門窗都給我釘緊了,一隻蒼蠅也不能飛出去!”歐頁南見她還頂自己的嘴,更沒好氣地斥責道。
歐妙情臉露驚恐,自己的爹爹從來都沒有兇過自己一句,可是現在不僅兇了自己,而且還要將自己關進房間裡面去。她霎時沒了主意,見齊晃走上前,連忙嚷道:“齊叔叔,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回房……我就喜歡鬱大哥,我就要嫁給他!”
“啪!”
一聲脆響將所有的哭鬧都止住了,歐頁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而歐妙情亦是同樣的表情……
齊晃驚愣在原地,定格般不動分毫,萬籟俱靜。
“寨主。”不知何時,門突然打開,馬仕的普通至極的臉露出門外。
衆人也因爲他的這一個打斷而回過神來,歐妙情哭喊的聲音驚飛了四周藏匿的小鳥,呼啦啦一陣,飛得一個不留。齊晃皺着眉,將歐妙情連扯帶拉地帶離了這個地方。歐頁南望着遠去的女兒,搖搖頭,長嘆一聲,回頭見安虞怔在那裡,臉上有些掛不住。
“咳咳,安公子剛纔一直在這裡嗎?”
“呃,嗯,在下還有些要事,就先告辭了。”
“慢走。”
安虞離開後,馬仕才走近歐頁南的身旁,低低道:“查看了他的身上,沒有要找的東西。”
歐頁南眉頭一皺,點點頭:“回去再說。”
馬仕給鬱塵診脈時,阿豐一直守在一旁,當他提出要給鬱塵全身檢查時,阿豐並無異常,十分配合地幫着他。離開時,馬仕還配了一副藥方,交給阿豐之後才離開的。
只是他離開後,鬱塵和阿豐都露出一個極爲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