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刺客交給他們去找就好了,何況皇上找你或許正是爲了刺客的事呢?”
兩人說話間,兩處搜尋的人都已經回來了。
“大人,這裡面沒有。”
“大人,沒有找到刺客的蹤影!”
李統領目光如炬,一一掃過四周,良久之後,才收回目光,扭頭對身後等候的黃公公道:“走吧。”
安虞全身一鬆,卻沒注意到手邊的一根乾枯的樹枝,她的手剛拿開,樹枝便輕輕往下落……
“樹上有人!”
話音還沒有落下,李統領便往安虞躲藏的樹奔去。樹上的安虞一驚,連忙將自己全身縮成一團,躲在粗粗的樹枝後面。
“李統領啊,這樹上,好像沒有人吶!”黃公公臉上有些着急起來。
李統領爬上樹,銳利的眼神往濃密的樹枝裡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徒勞的他,最終無力地從樹上滑了下來。
黃公公見他如此,便微微笑道:“李統領啊,你看皇上已經等了這許久了,到時候……”
“走吧,也許是我看錯了。”李統領跟在黃公公身後,走出幾步後又突然回頭看向那棵樹,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被他忽視了,可是剛纔自己明明已經爬到了那棵樹上啊!可最終什麼也沒有找到。難道真是自己的錯覺嗎?
李統領離開,其餘的人便去了別處搜尋。等一切都安靜下來,安虞這才悄悄從棵後露出一隻眼睛,確定四處真的沒人了,這才悄悄從樹枝後爬了出來。
幸好剛纔她機警,從那個樹杈的挪離,躲到另一處更濃密的樹葉後,只要不將這棵樹燒光。誰也別想找到自己。真是多虧了這棵大樹啊!
安虞拍了拍這棵大樹,臉上露上一個慶幸的笑容。
從樹上下來,還未回神。自己肩膀突然搭上一隻手,反手一抓。入手的微涼令她頓了頓,順着那隻手看去,果然是謝微行!長長呼出一口氣,她沒好氣道:“真是嚇死我了!”
“怎麼了?”謝微行聞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沒事,走吧!”
“皇后剛纔中毒死了,宮中的侍衛都在尋找刺客。你……不會是被當成刺客了吧?”
安虞白了他一眼道:“這種倒黴的事也就只有我纔會碰到!”
“呵呵,看來剛纔我真救得及時啊!”
“什麼救得及時?”安虞一愣,回頭狐疑地打量他一眼,突然想起剛纔黃公公的神情。他傳旨怎麼傳得這麼及時?而且李統領爬樹時。他似乎也十分擔心……“那個黃公公……”
“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早點走吧。”
從皇宮出來,謝微行也沒有問她到底有沒有拿到天書。在房門前,安虞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不問問我有沒有拿到天書?”
謝微行挑了挑眉,問:“那你拿到了嗎?”
“你覺得呢?”安虞狡黠一笑。從身上拿出剛纔拿到的第七卷天書得意道,“第七卷!”
“第七卷?”謝微行一愣,拿過一看,確定的確是第七卷後,這才相信。“沒想到聖女帶着的是第七卷……難怪……”
見他有些神情有些古怪,安虞不禁問道:“怎麼了?是假的嗎?”
天書自然是貨真價實的,她臨行前匆匆的一瞥,雖然看得不仔細,但對於日夜都研究它的安虞來說,這一瞥就足夠讓她去分析它的真假問題了。
“你看這是什麼。”謝微行臉上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安虞疑惑地接過他手中的包裹,入手的觸感令她不禁有些驚訝,多捏了兩下後,她連忙拆開包裹,裡面包着的果然是天書!第六卷天書!
這一次皇宮之行,竟然讓他們找到了兩卷!
“你在哪裡找到的?”
“我跟樂訶交換過來的。”
安虞一愣:“交換?拿什麼交換?”
得天書者得天下,樂訶怎麼還會用天書來跟他交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樂訶爲什麼願意把這個交給你?”她緩緩怔住,輕聲問道,“難道,你跟他達成了什麼交易?”
謝微行灑然一笑:“你別多想,我只是答應他……”他頓了一頓,纔開口解釋道,“我承諾退出謝氏家族,在家譜上除名了。”
安虞徹底驚呆了。
退出謝氏家族,在家譜上除名,這在二十一世紀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這裡的人來說,這完全就是否認一個人的存在啊!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不正是爲了給自己家族爭光,不正是爲了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好後活嗎?
可是現在他竟然答應樂訶從謝氏家譜裡除名……除名啊!除去了名,謝微行就真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再沒有親戚可以依靠,相當於一個孤零零的人。若是死了也就算了,可是謝微行現在正當年華似錦的時候,即使見着自己的親人,也不能夠相認,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啊!
“怎麼了?”謝微行伸出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安虞一把抓住他的手,將手中的羊皮卷扔掉,緊緊擁住眼前精明無比卻又傻冒無比的男人,哽咽道:“我們把第六卷還給他吧!我們不要了!你還是謝微行,你還是那個值得謝家驕傲的謝微行!”
謝微行的手擡起又放下,好幾次,他都恨不得將她緊緊抱住,可是此時佳人主動入懷,爲什麼他反而怯步了呢?嬌軟的身子,帶着清幽的體香,令他冰冷的心絲絲暖化,彷彿冰天雪地裡的第一絲春風,令他止不住地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從門口轉移到紅帳裡,兩具赤.裸着的身子緊緊交纏着,如同愛戀幾世的情人,終於在五百年後偶然相遇,情意綿綿都在交織的口中咽入了肚中。低低的吟哦聲將窗外的蟲鳥,甚至是月亮,也都羞得不敢出來見人,只留下一片寂靜的空間給這對糾結的戀人……
身上嬌軟的觸感令謝微行睜開了眼睛,他低下頭看去,光潔的額頭,嫣紅的雙頰,還有豔麗的嬌脣……情不自禁地輕輕靠了過去。
“唔……”
強烈的光芒刺來,領沉睡中的安虞不禁蠕動了下,只是剛一動身,這才發現自己全身痠痛,想要伸個懶腰也無力了。還未睜眼的她暗暗琢磨着,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懶了?
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光潔的膚肌,昨夜的種種,如倒帶般閃過,她頭腦頓時一片空白……
“你醒了?睡得好嗎?”
機械地擡起頭,對上那一雙若笑非笑,卻一眼就能看出精神十足,如同一隻饜足的猛獸般的謝微行,安虞一輩子難得紅一次的臉頰,終於染上抹可疑的紅色……
“你說,我去你家裡提親時,穿什麼衣服去比較合適?”
安虞一怔,去她家提親?
“你家鄉的衣服跟我們這裡的衣服想必是不大一樣的,不知道我該穿什麼衣服好呢?”
已經三天了!安虞藉着研究七卷天書到底該怎麼解開,躲避着謝微行,只是,不論自己怎麼躲,總是能看到他在自己的眼前,如同一個就要出嫁的女人一樣囉囉嗦嗦,這裡磨蹭一下那裡扯幾句。安虞簡直就要被他整瘋!
“夠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謝微行終於停下嘴裡的嘮叨,挑起他那兩條長長的眉望着他。
“我去找洛倫。”
“還沒有解開?”
安虞點點頭,這三天裡,她心裡很糾結。如果自己解開了這個迷,真的可以回到現代,那她是不是就這樣離去呢?那眼前的這人怎麼辦?
“我想他此時應該來到南齊了。”
一聲肯定的回答打斷了安虞的思考,她疑惑地問道:“爲什麼?”
“你忘了,昨天北齊派了使者過來,正是蘇承志!”
不錯,北齊和南齊這兩國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只不過,到底是誰贏,安虞已經不想再去關注了。因爲她關心的人似乎都已經變了,只有眼前這人,從開始到現在,都陪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
洛倫在蘇承志的身邊,想要將他找來不難,但是必須避開蘇承志的跟蹤。而這事,交給謝微行的人去辦,或許就很簡單了。
見到洛倫的時候,他的神情十分疲憊,不像是去嘉賓的,倒像是去做苦力的。
“放開我!你們是什麼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漢語,洛倫掙扎着質問道。
當他看清眼前的鋼琴時,洛倫呆住了。
想要套了洛倫的話,就必須和他站在同一戰線上,而鋼琴正是安虞和他溝通的聯結點。
“你認識這架鋼琴吧?”安虞坐在鋼琴前面,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輕聲地問道。
洛倫呆呆地點了點頭。
纖細的而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黑白的琴鍵上,一曲優雅而帶着淡淡憂愁的《思鄉曲》緩緩隨着她的指尖流淌出來。音符彷彿帶着神奇的魔力,帶着兩個異鄉的魂,輕輕飛舞,輕輕朝着另一個世界飛奔而去,那裡有着他們熟悉的親朋友好友,有着他們熟悉的高樓大廈,有着他們熟悉一草一木……
音樂停下許久,兩都沒有回過神來,而隔着屏風的謝微行卻默默盯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滿臉淚水的安虞,久久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