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便摔先上了馬車,接着掀開門簾,向秦知念看過去。
秦知念保持着許久以前的動作站在原地,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上來吧。”蘇可諾催了一句。
秦知念轉身,迅速上了馬車。打開車簾,將那匕首扔了出去。
蘇可諾靠在馬車閉上,微微合上雙眼。他一夜未曾睡,現在已經累極。不一會兒,便傳來了綿長穩定地呼吸聲。
他睡着了。
秦知念看着他的臉,她的腦子裡想了許多話要說,卻吐不出一個字。也許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以後再也不會有了吧。
馬車先到秦府,秦知念下馬車時,蘇可諾都未曾醒過來。她看了一眼他的側臉,掀開門簾跳了下去。身後馬車調頭,馬蹄滴答的聲音漸行漸遠。
點翠早就守在了偏門,此時見秦知念回來,才鬆了一口氣,上前來扶着她,問道:“姑娘去哪裡了?”
秦知念一句話也未曾說,直接擡腿走進了門。
回房以後也不開口說話,也未曾吃東西。而是發了很久的呆以後,才站起身來走出去。
浮水忙跟上去問道:“姑娘要去哪裡?”
“去見老爺。”秦知念從外面回來,這纔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浮水跟着去了老爺書房,候在門外。她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屋裡隱約傳來器皿碎裂的聲音與氣憤之聲,接着似乎聽到了秦知唸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一人做事一人當,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老爺處理不好,秦府上上下下都要遭難。您不知道事實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這事情必須解決!”
接着聲音又低了下去,浮水再聽不清楚。她在門心急如焚,卻又不敢上前推門進去。
正在暗自着急,忽然聽得房內轟然一聲巨響,好像是沉重的桌椅倒地的聲音。浮水再也忍不住了,壯着膽子一把推開了門。只見房中一片狼籍,很明顯秦老爺還在爆怒當中,連桌子也被他給掀翻了。
秦知念退到牆角,臉上又是害怕又是倔強,咬着嘴脣輕輕地顫抖。
浮水嚇得忍心不住微微地顫抖,一把扶了秦知念,道:“老爺,姑娘也是一時情急。請老爺見諒……我先扶姑娘回去了。”
說着,也不顧秦知念願意不願意,硬是連拖帶拽地將她拉出了房門。秦知念被拉出了院門,才轉過頭來瞪了一眼浮水,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老爺的人嗎?怎麼如今又幫起我來了?”
浮水聞言臉色一白,嘴脣顫抖了兩下,道:“姑娘說什麼……我……怎麼你聽不明白?”
秦知念甩開她的手,胸膛劇烈的起伏兩下,才道:“算了,不管是是誰的人,我知你不會害我。若不是你……老爺不會對我改觀還交了這麼多事情給我做,浮水……”
浮水已經直接跪在了地上,拉着秦知唸的手道:“我沒有對不起姑娘,請姑娘開恩……”
“開恩,你以爲我會把你怎麼樣?”秦知念皺了眉,隨即靈光一親,問道,“你該不會也以爲靜宜是我殺的吧?”
浮水垂了眼皮,不知道說什麼好。
秦知念將浮水扶了起來,鄭重地道:“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沒有殺過她。我不會殺任何人!”
浮水忙應道:“是,姑娘我知道了。”
秦知念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問道:“三姐姐怎麼樣了?”
“她雖然醒過來,但心情很不好。直到現在纔開口說了一句話,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浮水提到秦知釵,也是忍不住嘆氣。
秦知念想了想,道:“你去與她說,我請她有事。”
“那我先送姑娘回院子,再去與她說。”浮水笑道。
秦知念道:“我有何好送的?自個兒回去就行。你且去請吧,請她下午過來。”
浮水無法,只好轉身去了。秦知念緩緩地邁動步子,一個人在園子裡逛了起來。馬上就十一月了,冬天就快要到了。蘇可諾說他給了諸葛無瞬線索,但找證據卻沒有那麼快。秦知念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令諸葛無瞬放棄對秦府的懲處。
一邊想,一邊走,慢慢地走向了秦府的那片梅園。想起那年冬天,她在這裡遇到了秦知璐還與她打了一架,秦知念不由得泛起一絲惆悵。
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說得大概就是她現在這種心情了罷。
悲冬傷秋了一陣,才覺得正午的陽光曬得有些熱了。梅園裡的梅花樹此時都是光凸凸的一根樹杆,突兀地伸長着,也沒何看頭。秦知念便起身,又緩緩地回去了。
秦老爺剛纔被自己大氣了一頓,此時也不知怎樣了。他此次回來,只怕也要等到秦太太的末七纔會走。得想辦法讓他與蘇可諾正面交峰一次。
而諸葛無瞬那邊,目前只有等了。
秦知念回到院子裡等來了秦知釵,便把自己想讓她管理月錢發放的想法說了。雖然秦知釵百般推辭,但秦知念卻堅持交與她做。並道:“三姐姐,我知你心裡不好受。但你不懂,越是心情不好便越要讓自己忙起來才行。好姐姐,如今太太不在了,本應該是姐姐要做的事卻都到我這裡來了。確實忙不過來。”
秦知釵心裡也明白,她如今是嫡長姐,這些事原本都該由她來做,而如今擔子卻都落在了秦知釵身上。這樣一想,她便有些歉意地道:“都是我的原因,才讓你如此辛苦。我這幾日聽說你出府了,都做何事去了?”
“爲了秦府的事,還有上次姐姐生病,我去請大夫。”秦知念微微地嘆了口氣,看着秦知釵道,“雖然知道你不想聽,但我還是要提醒一聲兒。關於五表哥的事情,姐姐以後不要再想了。我已經跟老爺說過,他們幫你再尋一門好親事。另外,鄭太太在炎城也會幫你看着的。”
秦知釵已經及笄,親事也該定了。
秦知釵聽了沒說話,只是微微地垂了眼皮。若說她之前還對嫁給蘇可諾存有一絲幻想的話,自秦太太的事後,她已是完全死了心。只是,目前的狀態下,她實在不想再談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