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垂首候在門外,自從皇上接手了位爲主子上藥的事情,就聽着不斷從內室中傳來主子悽慘的哀嚎聲,聲聲都好似貓爪子一般深深的抓撓在她的心上,不禁懷疑皇上真的會上藥嗎?
“表哥,你輕點,疼!”伴隨着顧明淵手指重重的揉弄着,慕灼華終於哀叫出聲,委屈的看着顧明淵。即便是在哀叫着,可聲音裡仍有着她特有的軟糯的味道。
這軟糯糯的味道聽在顧明淵的耳中心疼中更多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好似羽毛輕撓的酥酥麻麻的感覺。眼神隨意的瞥了她一眼,就見着這丫頭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雙膝上的青紫,貝齒緊緊咬着脣瓣。
望着面前仍舊不知事,專心緊張着自己傷勢的姑娘,顧明淵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憂心。如今宮妃進宮已經三四個月了,可她如今卻還是他曾經記憶力的那個表妹的模樣……
恍惚間,一個重力,惹得面前嬌蠻的姑娘又是不依地出聲:“皇上政務繁忙,上藥此等小事還是讓夏青來吧。”
顧明淵正要繼續抹藥的動作略微頓了頓,旋即斷然拒絕:“不行!”既是小事,那做着又不使人睏乏,顧明淵笑看着面前之人敢怒不敢言的可憐的小模樣,手上的動作卻並沒有停止。
慕灼華嘟嘟嘴,再不提換人這事。她的直覺向來敏感,最能趨吉避凶。這會兒她家的皇帝表哥的心情可不是很好,她還是安分些,比較好,免得不小心惹毛了他。
若是顧明淵知道慕灼華心中所想,定是要嘆一聲曾經的小奶娃娃也長大了:若是以前,她哪會管她的行爲會不會惹到他啊。
一刻鐘過後,慕灼華抱着自己已經上好藥的雙膝,低頭看了看自己青黑烏紫的膝蓋,果真是自己太過嬌生慣養了嗎?跪着不足一個時辰,膝蓋這裡看着竟然這麼嚇人。
顧明淵對於慕灼華的肌膚如何最有感觸:滑嫩如脂,可稍微大力些,就會留下痕跡。所以兩人歡愛後,她常常渾身都會是青紫的痕跡。如今看着那青紫斑斕的膝蓋,只能安慰着說道:“按時上藥,過些日子會好的。”
慕灼華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雖然有皇上幫着說話,太后並沒有罰到她什麼,可還是跪了許久,要不然膝蓋這裡也不會是如此可怖的樣子了。
不過是一瞬的時候,她的腦子裡的彎彎繞都轉了多少圈了。哼,太后若是下次還想找着茬讓她跪着,那她非得做個跪得容易來試試。
“什麼跪得容易?”顧明淵不解的問道。
慕灼華後知後覺的想掩住自己這沒個把門的嘴巴,望着欺近到自己面前的男人的俊臉,只能憨憨的笑了開來,裝傻的說道:“啊,什麼跪得容易,嬪妾說了什麼嗎?”
顧明淵伸出雙手捧住了面前歡笑着的女孩,嚴肅地說道:“別笑了,笑得又憨又傻的。乖——告訴表哥什麼‘跪得容易’。”
慕灼華知道顧明淵即便如今身爲皇上,可在他的底線範圍之內是很願意寵着自己的。而這個底線是什麼,她到現在還沒摸到。
當然了,她不確定自己接下來的的話會不會碰觸到他的底線,畢竟自己心底想着要做的事情也算是應了端慧太后今日說得罪名了——“不守宮規”!
烏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轉着,顧明淵一見慕灼華這副模樣,就知道她約莫是又想着什麼藉口來糊弄自己了。當即正了臉色,“不準隨便拿話來糊弄朕!”
慕灼華一見他這樣一副模樣,心內叫道不好,面上卻是端的甜美可人:“表哥,你真得聽錯了。你看我都受這麼重的傷了,那什麼圍獵你就帶着我同去吧,就當是讓我順便散散心了。”
慕灼華從小最怕的就是顧明淵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神。面對着顧明淵懷疑的視線,心中發虛,眼神無神,胡亂的瞟着四周,弱弱的解釋着說道:“喏,那個……要不……不去圍獵也行……”
“嗯?”
“呃……沒什麼,沒什麼!”慕灼華連連擺手,心中暗恨自己一對上顧明淵的眼神,再不敢打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好像她心中所打算的計劃都看在他的眼中,自己在他面前耍的心眼都被他看在眼中。
明明小時候他的眼神還沒這麼厲害的啊,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皇上的位子可是真得夠磨練人的。
顧明淵自是知道慕灼華心中打的小九九,她怕是真的想借這次受傷趁機討個恩典——伴駕圍獵。
只是不說圍獵時猛獸出沒,恐有危險,單就時間來說,今年的圍獵應是定於九月份左右進行,中間還隔着近三個月的時間。不過看着有些垂頭喪氣的慕灼華,顧明淵終究還是不忍心,大手撫着下巴,不經意的說道:“今年夏季的天氣炎熱,朕記得前些日子皇后還提議要不要到出宮避暑。”
原本雙眼中的光輝已經漸漸暗淡,這會兒聽到顧明淵似是而非的話,慕灼華激動的看着顧明淵,黑亮的眼睛裡有着掩飾不住的期盼,雙手緊緊抓住龍袍的下襬,期待的看向顧明淵。
“朕本來還想着蜜桃兒最是怕熱,又喜外出散心,當然是要將蜜桃給帶上的,可朕轉念一想,這出宮避暑正值六月份,蜜桃兒若是跟着出宮,那生辰可就不能好好過了,這可不行,要不然還是下次有機會再帶上蜜桃外出避暑吧。”
顧明淵坐在慕灼華的左側,自說自話一般的將他的打算說了出來,卻是讓原本興趣滿滿的慕灼華漸漸又失落了下來。
他是在說笑的吧!
在說笑的吧!
說笑的吧!
慕灼華有些難以置信,皇上他是又想着給自己畫個大大的圓餅,好讓她望梅止渴,畫餅充飢的嘛。
她的生辰在六月初,以後每年的日子裡,如無意外,避暑都將是在六、七月份,可聽着他話的意思,爲了給自己好好慶生,她需得留在宮中慶生,那不是往後的避暑也都沒她的份了!
那怎麼可以!
慕灼華親熱地偎近他的懷中,仰着頭,目光正好觸及他下巴,伸出手輕輕擺弄着,“蜜桃兒的生辰不需要如何搞什麼盛大的典禮,只要生辰那天,表哥若是能陪在嬪妾的身邊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顧明淵雖感動於慕灼華的一番話,可還是皺着眉,片刻之後,皺着的眉頭才舒展開來。一手輕輕的撫摸着她黑亮柔順的長髮,正色道:“既然是這樣,那朕也不能辜負了表妹的一腔情意,若不然的話,避暑就給推遲一段時間,朕陪在你身邊爲你過完生辰後再出宮避暑。”
慕灼華急了,翻身伏在顧明淵的身上。顧明淵一個不察,就被推倒在了榻上,她伏在他的身上,急聲反駁:“表哥——我不管,我也要一塊出宮避暑,就當是送我的生辰禮物,行不行嘛,行不行嘛。”
她伏在顧明淵的身上,來回左右的晃動磨蹭,撒嬌癡纏着。
顧明淵好笑的看着在自己身上作怪的丫頭,直到慕灼華碰觸到了自己的敏感之處,他這纔出聲,意有所指道:“你確定要繼續在朕的身上磨蹭?”他的臉微微泛紅,眼角含情,渾身好似泛着饜足後的滿足和春情。
慕灼華感受到身下似乎有東西慢慢腫大,堅硬……呆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之人。弱弱的說道:“太后可是說了嬪妾身子嬌弱,皇上您還是莫要太鬧着嬪妾了。”
顧明淵並不言語,隻眼角微挑着注視着騎在他身上的人。
“呀,嬪妾都給忘了,前些日子忙着爲皇上縫製褻衣,皇上還未見過呢。”慕灼華一邊說着話,一邊忙從他的身上下來
一離開顧明淵的身上,就忙招呼着讓春竹將爲皇上準備的褻衣拿來。顧明淵原本還想着做些什麼,可卻不及慕灼華的動作迅速,只能挫敗的坐了起來,整理了被她抓撓的有些發皺的龍袍。
出宮避暑的消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後宮中流傳開來,其他人不及慕灼華,早早地直接從皇上那裡討了恩典。位分低的,在皇上心中還沒掛上號的,只能各自發揮自己的本事以求謀得這次伴駕的機會。
於是皇后的鳳汐宮,賢妃的昭陽宮,柔昭容……這些高位妃嬪的宮殿則是更加不平靜了,不時有其他低位妃嬪上門拜訪。
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皇后這纔看向今日來給自己請安的孫瑤華,笑意款款道:“孫芳儀,你怎麼過來了?”
“回娘娘的話,嬪妾得了件好東西,思及娘娘對嬪妾的照顧纔想着這號東西還要來孝順皇后娘娘您。”孫瑤華說着好話,眼神示意身後的婢女,就見着婢女雙手捧着東西上前,孫瑤華將之接過來,親自呈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打量了下面前漆黑的盒子,有些納悶的看了一眼孫瑤華,才伸出手打開盒子,裡面只放着一張薄薄的紙。雙手展開,大致的看了眼:
白朮,茯苓,澤瀉……
這些貌似是藥材的名字,不解的看着孫瑤華,納悶的說道:“孫芳儀此舉乃是何意?”
孫瑤華起身,恭敬的跪伏在地上,將之用處一一道來:“回娘娘的話,此乃嬪妾家母偶然得到的幫助女子受孕的藥方。”
“哦?”掩在寬大袍袖之下的雙手猛然間握緊,平靜的面龐下有着掩飾不住的激動。皇后興味的看了眼孫瑤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方子。
她嫁於皇上如今已有四年,可肚子卻是絲毫沒有動靜,不是沒有閒話,可太醫也診斷不出來什麼毛病。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她的子女緣還未到時候,如今孫瑤華呈上的這張方子,雖讓她覺得面上並不是那麼好看,可對於這個方子,不得不說還是送到了她的心坎。
“妹妹如何知道這方子確實有用呢,要知道吃錯藥的話也會鬧出人命的。”皇后說着話,卻是隨意的將方子擱置在身旁的桌子上。
孫瑤華覷的皇后這樣一番動作,心內發緊,皇后莫不是並不看重這張藥方。心中雖有忐忑,卻還是竭力保持平靜,解釋道:“回娘娘的話,這張方子乃是家母多方尋找神醫,從謝氏一族的後人手中高價得到的。娘娘若是不信,可着太醫檢查。”
謝氏一族醫術高超,有神醫之名,已歷經百年,尤擅婦科。只是這謝氏一族的人口卻是越來越加凋零,發展到如今:原本一個大的家族如今卻是連一個後人都難尋到。若是這張藥方真是出自謝氏一族手中,那倒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