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們倒是請了些陰陽先生來看過,有本事的、沒本事的都來過,可是卻根本治不好我爹的病。”薛霸搖搖頭,眼中有一抹憂傷閃過。
薛老爺子搖搖頭,笑道:“家裡兩個娃兒孝順,看過不少回了,我這也一把老骨頭了,好不了就不好了吧!”
他倒是看得開,只是我們覺得這其中難免蹊蹺一些,爲了救治死去的諸多後人,四書傳人去到長沙那口大墓,爲了盜一口銅燈結果引發詛咒全家死絕,薛老爺子也因爲泄露這個秘密而被弄的整天發瘋,夢見被冤魂索命,數年前他的祖輩、甚至十多年後他那個弟弟進墓中的慘死,那個兇墓多半充滿了離奇。
這件事我們自然覺得蹊蹺,但是我們更想找到四書傳人,難道都死絕了?一個都沒剩下?
“老爺子,那你可知道四書傳人臨去前,可還有傳人?”解兵師問道。
要說這玩意兒,要說四書傳人死去,他們的後輩也都死去,很有可能那四本秘書應該還在,倘若不在老爺子這裡那很有可能就在陳家祖宅,應該不會遺失在外。
“唉,二十年前,有兩個自稱是地書和雷書傳人的小夥子回來找過我們,據說他們就在那兇墓附近住着,日夜研究墓中機關,只是爲了闖進去看看其中的門道,他們是兩個小乞丐,據說是當年四書傳人在長沙遇見收的弟子,二十年前曾回來尋找陳家祖宅,只是一切都已經全部化成煙塵了。”
薛老爺子嘆了一聲,我們卻忽然發現線索,那裡有兩個傳人,多半可以肯定,線索應該不會繼續斷去。
解兵師替這老爺子看了看,他的身上並沒有什麼滔天邪氣,也並沒有詛咒什麼樣的東西臨身,我們覺得奇怪,最後表明來意問出兇墓的位置,給他拿了一把金錢劍掛在牀頭上,那玩意兒上面陽氣熾烈,強烈的陽氣夜晚能避免陰魂作祟,我們也只能希望金錢劍對他能有效果。
夜半,狂風捲積着烏雲,今夜月色朦朧,時而被幾團黑雲彩遮住了天空本來的顏色,我們在一家人家的屋子裡借宿,這家人只有個老大爺和老大媽,三個兒子都被抓去當兵去了,據說去年大兒子和三兒子相繼戰死,如今只剩下二兒子漂泊在外,剩下老兩口在家裡孤苦伶仃。
想到這裡我們也不由的一陣心酸,太多這樣的家庭被拆散,一年抓幾遍壯丁,村子裡年輕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這就是戰爭啊!
“咚咚咚”
夜半,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老爺子開了門,我們躲在屋裡看着動靜,兩個黃衣大兵扛着槍衝了進來,照着老頭子肚子上就給了一腳。
“說,隔壁林翠花家的男人這兩天是不是回來了?”那個大兵一臉橫肉的吆喝道,在寂靜的夜色當中,他的聲音顯得很是刺耳。
“不……不知道啊,林翠花家裡男人不是被捉去了嗎?”老頭子一臉害怕,另一個大兵衝着老頭身上吐了口痰,邁步走出院落,臨出門前對着院門猛踹出一腳,那原本殘破的院門顯得就更加殘破了。
送走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軍爺,老兩口一陣後怕的叫我們不要出聲,第二天悄悄離開,不然會被那些當兵的抓住,我們一陣無奈,這就是這個社會的黑暗之處,多希望有一天能天下太平啊!
亂世出妖,這幾年越發的厲害些了,還有除不盡的大妖巨鬼,我們的生命或許還很長,也或許已經很短,只是卻看不到將妖魔盡滅的那一天。
清晨,丟下兩塊銀元我們悄悄上路,也懶得避免一路上的麻煩,半道上,一羣大兵慘叫着全部發瘋,足足有十幾人,擡着七八具屍體沿着大路不斷跑,邊跑還不停的呼喊着。
我們也沒問,行了一早上的路,現在馬兒已經不怎麼能用了,因爲現在我們要抄近道去長沙,走山路,馬兒就排不上用場,只能牽着。
這是個落寞的年代,到處都是窮鄉僻壤,崇山峻嶺,沒有多少大道可走,官道大路着實有限,沒有了大路,我們就只能走小路,但有的地方壓根兒就沒路,我們只能翻山過境,真的很苦。
連續幾天,山路崎嶇,我們牽着馬着實的不好走,一路上竟然遇到數十個戰場亡魂,甚至遇見兩排土匪在打仗,如今的孤魂野鬼越來越多了,他們死在戰場上,被拋屍在各處孤零零的要道上卻不能入土爲安、落葉歸根,我們親眼看見一排鬼魂身上扎着刺刀,一個個勉強支撐起身子不停的哭嚎。
其中一個鬼魂,哭自己未出世的兒子,三個月前他被抓去當兵,新婚的媳婦兒剛剛懷孕,盼着他回去,可他死在野外、屍骨無存,只能做一個漂泊異鄉的孤魂野鬼,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這樣一個年代,那些活人不斷哭嚎,嘆息自己失去親人,而我們這些行走陰陽的人卻還要聽路上游魂的哭訴,他孃的,什麼時候才能到太平盛世,讓人消停?
長沙城內,聽着花鼓戲,看着官老爺坐在洋汽車上左右各摟上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不停的發出陣陣噁心到極致的尖笑聲,我們十分無語,出了城,城外四十多裡的地方有一處亂葬崗。
亂葬崗下是兇墓,兇墓之上埋墳,不乏鳩佔鵲巢的意思,而且這樣只會讓墓穴下面的東西更兇,而這就是我們來到的一處地方,那個兇墓的所在。
足足一夜不曾歇腳,清晨,遠處的墳堆間,升起嫋嫋青煙,路的盡頭,一個滿面風霜,差不多五十來歲的人靜靜坐在外頭抽着旱菸,等待外頭爐子上的水煮沸。
我們來到跟前,他也沒說話,而是弄來一個杯子,將煮沸的水倒進去泡好茶葉,然後衝着我們一伸手:“死人呢?半塊銀元一人,挖坑、埋人全包,棺木、草蓆自理。”
好傢伙,這老爺子竟然當我們是來扔屍體的,這樣的年代經常發生個仇殺、鬥毆,只要你有個鐵一點的關係,人殺了就殺了,而那些被殺的人屍體往往就會被扔到這種地方,老頭兒就是靠埋這樣的屍體賺錢。
師兄一陣驚愕,叫道:“我們不是來埋屍體的。”
“啥子?那你們是來盜屍體的?”老頭子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然後從身後抄起了一塊擀麪杖,對我們略帶敵意。
“這又是怎麼回事?”我們十分不解,我們不來埋屍體,怎麼又成了偷屍體的了?
“滾!”老頭子抄起擀麪杖,不等我們說話竟然閉門送客,孃的,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