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小平房裡,煙熏火燎的蔓延着,將所有的人籠罩其中無法看清,像是仙境一樣。
爐火用的木材是槐樹的枯枝,稍微往裡添幾根枝葉,火苗便飛騰而起。大鍋裡的酒慢慢變溫,香味伴着熱氣充斥整個房間。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吞嚥口水,似乎這酒是天上的瓊漿玉露。
老張看着開始翻騰的酒水,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像是花生的東西。他那蒼老的手指輕輕捏碎外殼,從裡面拿出一小顆東西,輕輕丟入鍋中。
老朱對吃的特別敏感:“什麼好吃的?”
“一顆槐樹果而已。”
老張淡淡的說着,可誰都知道,能在這時候拿出的東西,肯定不簡單。
果實入鍋之後,酒色變得更加的黃潤起來。那原本芳香淡雅的味道,變得更加的醉人。
“記住你的承諾!”
這是老張最後的話,他說完之後,乾枯的手指伸向鍋中。
熱酒和手指相碰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消失不見,椅子上多出了一個劍鞘。再看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木劍。
硃紅的劍柄,護手是淡褐色,上面有個小小的太極圖。劍身卻是看不清了,此刻劍身全部沒入翻騰的酒中。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鍋裡的酒水依然沸騰,可那些水氣不在溢出,似乎被那柄劍完全的壓制在鍋裡一樣。
不過是一眨眼之後,原本滿鍋的美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下降。
丁一山疑惑道:“鍋……漏了?”
沒人回答他,因爲鍋中的酒這時已經少了一半。而那劍身開始變得通紅起來。
那紅色,像是一個一個老人醉酒後的臉色一樣。
“酒……”
丁一山看着鍋底,那一大鍋酒已經消失不見。鍋裡除了劍之外,什麼都沒有。
袁靜驚訝的說道:“這劍真好看!”
老陳看着丁一山:“試試?”
其實不用等他提醒,丁一山的手已經情不自禁的抓向了劍柄。
硃紅的劍柄溫潤光潔,並沒有因爲在熱酒中泡過而變熱,反而帶着一絲絲冰涼。
劍長三寸三,劍身的紅色開始慢慢退卻,直到最後跟護手的顏色一致。
他的手一握緊長劍,小天才便已自動將劍中的妖丹封印。此時他們都沒有時間注意錶盤,那上面多出了一條淺淺的痕跡,有些特殊。
看着長劍,那樸實無華的劍身開始慢慢的變紅,隨着法力的增大,顏色越來越深。
房間裡東西雜亂,他也不敢在這裡試劍,只好移步院中。
看着空蕩的小院,手中突然有一種衝動,他情不自禁的就要向前揮灑一番。
袁靜眼疾手快,急忙阻攔:“停!你要作死啊?”
幾人一看嚇了一跳,丁一山剛纔要是一劍揮出,估計真的要砍掉老張那棵樹。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瞥見那堵破舊的院牆,劍鋒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十字架。
燈光暗淡的院裡,忽閃出兩道白亮的劍刃。它們悄無聲息,眨眼之間就飛到了院牆。
那充滿古老氣息的院牆不甘的吼了一聲,滿地的細沙正提醒所有人,它已經故去。
老朱帶着懷疑的態度問道:“你有這麼強?”
丁一山沒說話,滿臉興奮的看着手中的寶劍,也不知道腦中在幻想些什麼。
“難道有神器跟沒神器的差別這麼大?”
這是袁靜提出的問題,在她的認知裡,一件好的兵器似乎也不能對一個人的實力影響這麼大吧?
“你們說,該叫它什麼名字?”丁一山將寶劍收回劍鞘,小心謹慎的抱在懷中生怕磕了碰了。
他的問題難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之前老張還能說話的時候沒有人記得去問,如今沒人敢自作主張的給這寶劍取名。
老陳善意的提醒道:“你別亂取一些亂七八糟的名字,不然老張以後關鍵時故意掉鏈子,那我們可不負責 !”
丁一山急忙感激的看着他,老陳不愧他們當中最爲靠譜的一個。總能在關鍵時候給出一個很好的建議。
“咱得好好想想,這名字得大氣,得突出老張的優點。”丁一山一邊向一邊說道。
夏莎一臉不好意思的問道:“老張大氣嗎?他的優點有……”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不過在場的人都全聽到了。他們腦中也在努力搜尋這兩個問題的答案。
過了很久,老陳提議道:“要不我們再發散思維,跳出他自身的品行,取個寓意好聽的名字?”
不愧是他們當中經驗豐富的長者,這個建議一下子被大家一起採納。
最後也不知誰提出的,說用“忘”字起頭,各自取個名字,最後取最好聽的那個。
於是這把劍最終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忘憂劍。
老朱用心險惡的說道:“你這不是存心噁心老張嗎?你忘了你曾經說他賤來的?”
“那總比你取的名字好,叫什麼泣血、淚痕,那麼爛大街的名字,不是埋汰老張嗎?”
丁一山鄙夷的數落他兩句,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劍交給袁靜。他希望袁靜能在劍鞘上做個掛繩,以後他就能掛在腰間,仗劍天涯啦……
袁靜看他似乎興奮過頭急忙敲打:“你隨身帶劍我沒意見,但不許侵害百姓的安全和利益。”
丁一山一聽是她的話,正氣凜然的喊道:“遵命!”
老陳打斷道:“行了,少在外面面前秀恩愛。說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是很關鍵的議題,如今妖族已經決定利用精英之血削弱人族運勢。反觀丁一山他們,至今都還沒有任何有效的措施進行防範。
其實最爲保險的辦法他們都很清楚:阻止妖族獲得精英之血。
不過很可惜,這個方案他們無法實行。妖族根本不需要派出太厲害的高手,就能輕鬆的或取了三種精英之血。
妖族獲取的這三種精英之血,或許已經足夠。從上次千重山的兩個杯子看來,那麼少的用量,或許他們已經不需要在獲取精血。
袁靜在紙上無聊的寫寫畫畫:“他們的這個儀式,會不會暗藏什麼玄機?”
“那是必然的。兩者之間肯定有相似之處,或許我們能從其中獲取線索,從而推測他們後面幾次行動的地點。”老陳認真的思考了很久才說道。
丁一山搖頭晃腦:“那簡單啊,咱去海上走一趟。只要找到第一次的事發地,我們就能分析出不少信息。”
“正好,咱還要幫老張把他老婆埋了呢!”白小小指着桌子上那根滑溜溜的柺杖
衆人一聽這話,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老張說的是真是假?就算他老婆也是槐樹,枯萎多年應該入土爲安纔是,怎麼成天捧在手裡?
丁一山毫不在意,反正寶劍在手,他已經忘卻所有的煩惱。
“管他呢,沒準還沒死,就是沉睡了而已。”
種樹他們都不是專業,要說隨便去種個普通的樹木倒也罷了。可這樹不一般,老張化身忘憂劍,一切都看在眼裡呢!
不過他們並不擔心,不要忘了,李河可是深得老張真傳,肯定對槐樹的一切瞭如指掌。
第二天一大早,丁一山就在院裡凝神靜聽李河的教育。
李河一臉古板:“都記住了嗎?”
丁一山今早可沒少吃他的虧,只能悻悻的說道:“記住了!”
李河十分滿意的點點頭,像極了古代私塾的老先生。
袁靜在邊上看他們已經做完正事,便帶着幾份文件走了過來。
那是轉讓文件,他們既然答應老張,自然會想盡辦法做到。
“這院子裡有張老最愛的槐樹,我一定會保護它,至於房子和店鋪,我自己沒有資格接受。”
丁一山終於找回點樂趣,他恨鐵不成鋼的喊道:“李河啊李河!你真是豬腦。拿了房子和店鋪,你要不喜歡可以賣出去!得來的錢你投入保護古樹基金裡面不變就行了?”
李河不知如何應答,看着丁一山小半天才憋出一個字:“我……”
袁靜拍拍他肩膀:“你別理他,這人就會亂來。你既然不要,那我就直接轉入基金名下,將來基金通過這個獲得利潤,再投入保護古樹項目,倒也挺好。”
李河只能吶吶的點頭,然後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袁靜。
丁一山早就提防着他,這時輕輕拍他肩膀,似笑非笑的問道:“還有事?”
“其實,其實也不是大事。就是我們名錄裡的古樹丟了幾顆,我想……”
“具體怎麼回事?”李河話都沒說完,就直接被袁靜打斷。
李河是這兩天才知道這件事情,那些古樹並不在東寧。
長期以來,李河已經將護理它們的事情交給當地的百姓。
一直以來那些古樹都完好無損,可最近卻出點狀況。
最開始是一個村裡的古樹一夜之間莫名其妙的不見。
原本古樹生長的位置,只有一個大坑,看痕跡不像是挖掘機施工,倒像是人工挖出一樣。
可這是沒辦法解釋的現象,人工挖出這麼大的坑,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能悄無聲息的完成。
類似的情況接二連三的出現,最後李河終於覺得不對勁。可沒棵古樹所在地的人前去查探之後,都沒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他跟袁靜早就認識,知道她是國安局的,本事比普通的民警厲害太多,下意識的想讓她幫忙查一查。
幾人一聽完他的話,紛紛給了身邊的人一個肯定的眼神。
老張說過,他有幾個同類覺醒,那麼那幾顆槐樹化成人形離開了原來的地方,李河那邊肯定就少了幾顆古樹。
這事不難辦,只是目前卻不是他們追查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