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山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讓老陳他們幾個都不知道是爲何。在他們看來,這似乎並不重要。但丁一山覺得非常重要,因爲他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
明月到底是什麼妖?
小天才沒能發現她的底細,讓丁一山一直覺得奇怪。於是他才問了明月那樣一個問題。
得到了明月的回答,他突然站起來,轉身面對明月,也面對了老陳他們幾個。
他苦笑一聲,盯着明月輕聲說:“你瞞得我們好苦啊,小九!”
小九!
這個名字一出現,除了陳方和陳圓兩姐妹,其他人都有些震驚和不解,包括明月。
白小小有些激動的跑到沙發前面,想上前又不敢,最後她站在明月一步之外仔細的端詳:“你,真的是小九?”
夏莎也跑到了白小小身邊,同樣不敢置信的喊着:“怎麼可能?”
老陳和老朱則是看着丁一山,他們很想知道丁一山爲何這麼認爲。
陳方和陳圓兩個一臉好奇的看着白小小,她們根本不知道小九是誰。
自從東寧監獄一戰之後,小九不知所蹤,丁一山他們雖然也很着急,但時間一長,又忙於各種事情之中,又沒有任何線索,所以很久沒有談論起它的名字。
如今丁一山再說出,他們心中有些矛盾。如果明月是小九,至少說明它沒死,他們心裡的擔憂總算是放下了;可明月真的是小九,那……
矛盾在他們心裡飛速膨脹,將他們長時間以來隱藏的問題一下子頂出心口。
於是他們異口同聲的問道:“你真的是小九?”
明月淡然一笑,環顧了四周一圈,最後再次看向丁一山:“你怎麼猜到的?”
不言而喻,她承認了!
白小小呆呆的看着明月,心中五味雜陳:“怎麼會是這樣?”
“一平市二橋那一戰,黃皮子不在現場,只有一個小妖,最後還被我抓了。”
丁一山輕輕拍了拍白小小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些,又繼續說道:“如果說那時候妖族中有誰發現我因此獲得了功德,那麼只有我們當初在場的幾個。”
“他們幾個自然不可能,而小七後來又被我關起來了,其他幾個一直在我身邊,除了你!”
他的意思很明白,只有小九知道了這點,而之前明月說過,一平市二橋之後,她纔開始想要將丁一山拉入局中。
明月搖搖頭:“單憑這點不算吧?”
“豐州周俊家的狐妖其實是你故意放走,後來她化身爲柳青衣,給你幫了不少忙。”
“是的。但那時候我應該沒露出馬腳。就算有,這兩點也不足以讓你猜出來吧?”
丁一山贊同的點頭,又說道:“你對我家裡的事情挺熟悉。當初送禮物的時候,你給每個人送到禮物都很合適。比如我媽身體不是很好你就送了按摩椅,老朱和小七愛吃零食,莎莎喜歡名牌……”
老陳幾人此時聽到他這麼一說,頓時發覺他們以前果然忽略了很多細節。
“當然,這些都不是很明顯的證據。”他看着明月笑了笑:“你對我身邊的人太好了!”
“婚禮那天,你爲我媽梳理了身體裡的一些小毛病,又送我老婆那麼多禮物,我十分不解。如今看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明月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對你好也有問題?”
“單獨來看沒問題,但所有事情連在一起,那就很有問題。只是我不明白,爲何東寧監獄一戰之後,你才離開我們?”
這是他推論中最爲奇怪的地方,小九覺醒很久了。如果當時它早點離開丁一山的眼皮子底下,應該能早點做出更多的事情。
或者說,它要小心一點,大可以親自臥底,暗中操控其他妖怪做事。
明月拉過白小小擁抱了一下,當初它還是一隻貓的時候,白小小抱它的時間可不少。
她放開白小小,轉身拉起夏莎的手看也不看丁一山:“你的推論很精彩,不過你以爲我僅僅是小九而已嗎?”
“什麼意思?”丁一山有些不解,明月這個回答有些答非所問。
老陳沉聲說:“你應該是我們妖族的前輩,神識下界之後附在小九身上先覺醒了一絲力量。不知爲何你的本我覺醒的慢了些,所以你曾有一段時間身上有小九和另外一個意識,我說的對嗎?”
“雖然你說的有些亂,但意思倒也沒錯。穿越結界讓我受了些傷,小九覺醒之後,我暫時不能完全佔據主導,只好跟着你們。後來它在東寧受了點傷,我趁機完全壓制了小九。”
丁一山恍然大悟:“所以你才選擇那時候離開,所以我一直不能發覺你的本體!”
白小小紅着眼看着明月:“那小九呢?”
雖然他們之前都認定明月就是小九,但她這個問題還有更深的一層含義——屬於小九的那一抹意識還在嗎?
明月苦笑道:“小九跟我何用一身,我的力量變強的同時,它的力量也會跟着變強。爲了解決它這個後顧之憂了,我決定使用心魔之花。想不到不知爲何,心魔之花融合後出現了些問題,所以我成了它,它成了我。”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明月的話很明顯,真正的純粹的小九沒了……
他們跟小九一起的日子並不是很久,但那段時間,他們過得最爲快樂。如今看着眼前的明月,他們再難以聯想到小九那個整天追着小七亂跑的身影。
明月看着丁一山打破沉默:“好了,你應該沒有任何遺憾了吧?”
她一說出這句話,幾人這才注意到原本墨色的神樹發生了變化。
從神臺平面開始,神樹的五條根鬚開始慢慢的變色。從墨色變成了赤白,兩種截然相反的顏色正在慢慢的過度,看起來十分的驚豔。
丁一山無奈嘆道:“殺了我你就能贏了?”
明月點點頭:“你是聖人,用聖人之力幫我們妖族種下了運勢之樹,我再將這當今唯一的聖人殺了,天道的輪迴應該要加速了。”
丁一山這才明白,明月口口聲聲說她的造價技術不錯,能以假亂真,原來真的是想用他這個僞聖期滿天道!
怪不得她說過昏天無道這樣的話,果真厲害!
“明月姐姐,不許你傷害哥哥!”陳方突然站在兩人中間大喊,她雖然不太明白之前他們說的話,但她清楚明月要殺丁一山。
陳圓沒有站出來,但她手中握緊了那把彎刀,一臉警惕的看着明月,似乎明月一旦動手,她就會撲上去砍上一刀。
“方方走開,跟你姐姐離開這裡。”丁一山雙手放在她肩膀,試圖將她抱走,卻發覺自己如今壓根就抱不動陳方。
白小小也有些擔心,看了看陳方,又轉身蹲在陳圓前面:“圓圓聽話,帶妹妹離開這裡。”
陳圓用妖力將自己的身體穩穩紮在那裡搖着頭:“我不走。”
夏莎看得着急,跟着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
可惜這倆孩子天生就少根筋,聽了一會之後直接不理他們幾個大人,雙雙握着刀擋在明月前面。
明月氣得笑道:“你們兩個真沒良心,我好心幫你們成妖,到頭來還對我刀劍相向。”
“她們不懂事,你手下留情。”丁一山繞過倆孩子,直接站在明月身側說着。
明月笑了笑:“我還不至於跟兩個孩子過不去,放心吧。”
話音一落,她雙手向前一抓,陳方和陳圓兩個毫無防抗之力,瞬間就被丟到了入口的石階之下昏迷不醒。
“你想我怎麼死?”丁一山看了看神樹,發現神樹的枝幹全部變成了赤白,只覺得有些荒唐。
他千辛萬苦說要拯救世界,到頭來卻是害了這個世界。
“很簡單,殺你祭樹!”
明月說完伸手一揮,丁一山的身體便飛向了神樹的根鬚。那根上像是有膠水一樣,將他的身體牢牢的吸附在上面。
丁一山只覺得背後一陣冰涼,那種冷到骨頭和靈魂的寒意,讓他渾身哆嗦。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明月:“我死了,我家人還能好好過完這輩子吧?”
明月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說:“你應該瞭解我。只要天道開始加速輪迴,多等一兩百年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那他們能不死嗎?”丁一山看着老陳他們四個。這四人跟他出生入死那麼久,感情很深,要是有可能他還是不希望他們跟着自己一起死。
“我一時之間無法解開那個神器的封印”
明月無奈的搖頭,她實力的很強,但在殺死丁一山之前,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她解除四妖的封印。
她有些抱歉的看着他們四個,一揮手將老陳他們四個扔到了神樹的根鬚之上。
五個人正好佔據了五根樹根,他們被粘在上面,除了覺得冷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感覺。
丁一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將要被冰凍,心想既然都要死了,總要將所有的疑惑解開纔好。
於是他稀稀拉拉的問道:“角落……的妖怪是?”
明月一眼就看穿了他想說的話,讚賞的點着頭:“你果然看出來了。既然我贏了,那三族大戰自然也算是結束。雖然這過程似乎短了點,但我有辦法讓天道察覺。天道根本不會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
她慢慢朝前走了兩步:“這一次你們人族數量太大,我們妖族要隕落的數量不在少數,單憑這裡的妖怪原本還不足以抵消。”
“幸好有你,雖然你只是僞聖,但也勉強能揹負聖人之名。你算是幫我妖族救下不少同族。……哈哈……哈”
明月說道最後仰天狂笑,靜謐的地下廣場內莫名颳起一陣清風,將她的白裙吹得獵獵作響,那一頭青絲在風中繚亂狂舞,仿似瘋癲癡狂走火入魔。
樹根上的五人一陣惡寒,不是因爲身體和靈魂的寒冷,而是被明月這種情況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