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頂峰雪花飄飄,顧勝瀾就如同一個雪人一樣,周圍堆壘了厚厚的積雪,而此時的顧勝瀾,雙眼自然的閉合在一起,全然沒有半點的動靜,遠遠看上去,就如同死人一樣。
惟獨那神獒,此時在那積雪中竟安靜的窩在裡面,雙眼卻露出異樣的神采來,一刻不停的盯着顧勝瀾,似乎正在爲顧勝瀾護法一樣,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打擾。
再看那塊高大的天石,此時淡黃色的光芒一圈圈的盪漾在那表面上,在這雪花紛飛當中佛光流轉,似乎千百年來所以立在這裡,只爲等待這一天。
此時那雪山的廟宇,整個大殿悄然無聲,老法王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高大的佛像前,雙眼卻似看到了什麼東西,而那蒼老的表情,也閃出一絲掩蓋不住的激動,似乎他能感覺到那頂峰之上所發生的一切,雖然自己不是這參悟者,但他卻能感覺到那當中的神奇。
千百年來,密宗歷代法王,都以能參透這天石爲最高真諦,時至今日,每一位法王都爲此而熬盡心血,可惜至今卻仍無人能明白這塊天石之中到底隱藏了怎麼樣的奧秘。
直到他,在無上神念在那玉盤之中看到顧勝瀾的影子,感受到了顧勝瀾身體中所含着的那無以倫比的力量之後,終於明白只有這個人才是能揭開天石秘密的人。
所有的機緣都集合在了他的身上,而唯一所欠缺的,只是來到這雪山之上。
老法王似能感覺到那頂峰之上天石的變化,雖然他無法知道那天石之中到底有着什麼,但他知道,顧勝瀾一定可以把這一切帶給他。
沒有人會知道,此時的顧勝瀾所能看到的會是什麼……
在顧勝瀾將金剛手印重新演繹時,那塊天石已經悄然的和顧勝瀾的身體連接在了一起,那是一種玄妙的感覺,兩者之間雖存在着空間的距離,但卻依靠着那強大的精神力量,將空間完全的抹去。
而那天石之中所傳出的若漩渦一般的力量,則引導着顧勝瀾從神谷中而出,離開那枯坐的身體,進入到這天石之中。
這完全是另一番世界。
那三千世界之中,更有三千存在,而每一個世界,又是完全不同的,這一切完全超出了顧勝瀾的想象,在這天石之中,顧勝瀾就彷彿站在那廣漠浩淼的世界當中,而那中原,那南荒,與這眼前的一切相比,竟然小若微塵。
顧勝瀾的神識在這裡蔓延着,所看到的一切也在不斷的流轉變化,就在顧勝瀾爲之所驚歎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又發生了變化。
所有的世界即刻消失,繁華也好,蕭條也好,此時都忽然再不復存在,此時的顧勝瀾,就如同站在那南荒光禿禿的荒原上一上,周圍再無一物。
似金玉三千,也不過過眼雲煙
即便是顧勝瀾,也心生出感慨之情來,似方纔那大小三千各具不同的世界,轉眼便化成了虛無,當真有些淒涼。
卻正在感慨之時,忽然眼前一黑,竟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顧勝瀾一愣,隨着耳朵,鼻子,舌頭,四肢,竟全然都沒有了知覺,似乎如同一個僵死之人一樣。
顧勝瀾不明所以,但神在天石之中,早已經拋開了一切,只剛纔那一幕,他已可驚歎這天石之中所藏着的神奇,此時早已經全無所謂了。
此時此刻,他任憑那六識逐漸的失去感覺,而透在這茫茫的不可知當中,周遭一片的黑暗,而自己就如同處在那混沌當中一樣,上無青天羅蓋,下無大地漫卷,只飄飄蕩蕩的在這天石之中。
那是一種完全以感識之外所觸摸的感覺,那沒有景象,沒有味道,沒有形狀,沒有味道,完全憑藉着那內心來一點點的感知。
緩慢中,眼前忽然閃出一絲的光明來,那光明似從眼前而來,更似由內心中生出來。
一道道柔和的金色光芒,平地而出,在那金光之中,似有一個東西正搖曳生姿,顧勝瀾用心的一看,只見那在金光之中的,竟是一朵巨大的蓮花。
這朵巨大的蓮花含苞欲放,此時顧勝瀾的眼鼻四肢忽然間又恢復了知覺一樣,只見那巨大的蓮花在金光中似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顧勝瀾不知道這巨大的蓮花是何而來,正自錯愕的時候,只見那蓮花竟悄然的開放,如此巨大的蓮花,此時開放出來,只見那搖曳的花朵之中,竟有一人正端坐在上面。
只見這人**寶相,嘴脣下一撮小鬍子,表情慈悲且富有神通,可那五官卻似只有十八、九的年齡,只見那人身在蓮花之上初時身着華衣,如同王國貴族一樣,轉而又粗衣布鞋,似乎雲遊的僧陀,最後又衣帶飄飄,若踏空而去,只見那左手似含佛理,右手似蘊真法,玄妙難言。
顧勝瀾只感覺那左手與右手的姿勢頗爲熟悉,與自己所練的金剛手印很是相似,可卻似乎又有些不同。
若此時老法王看到這裡,一定會知道,此時那蓮花中的人,正是密教的教主——傳說中的蓮花生大師。
傳言這位教主乃自蓮花中而生,最後乘白馬踏空而去,是唯一能將金剛手印與般若心法容通的人。
顧勝瀾卻那裡知道這些,此時的天石,正在將那世界的變遷一點點的演繹出來,包括那天地初開時的混沌,和那身外三千世界的廣大。
這天石,若亙古便存在的一樣,又吸天地初開時候的靈氣,自若書一般的將這世界的變遷以自己的方式記載,讀出它,就等於讀出了這世界的一切演變。
顧勝瀾雖無法完全領悟這其中的內涵,但當年他曾經以此法進入到紅蓮神兵當中,那記憶雖不如此天石的浩瀚,但概念卻是大致相同的。
就這樣眼前一次次的變幻着景象,而每一次都能給顧勝瀾帶來極大的震撼。
就在顧勝瀾驚訝的看着這所有的一切時,忽然頭猛的一疼,似乎冥冥之中,又受到某中神秘的召喚一樣,而這一次,這股的力量,竟然來自天石之中。
伴着這股頭疼的感覺,只見眼前的景象又是一變。
迎面而來鋪天蓋地的紅色,若烈焰的世界一樣,只見那火蛇吞吐宛若有生命的一樣,而除此之外,在這個世界當中竟再沒有其他的物體。
這個世界,似乎只爲那騰騰的火焰而存在的。
顧勝瀾驚訝的看着這一切,似乎他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主宰會是誰。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狂風大起,只見這原本四處吞吐火焰的世界,忽然在這狂風之中分出一條道路來。而順着這條道路,一隻白色的猛虎正沉沉的走過來。
只見這隻白虎高大威猛,那額頭正中一個清晰的王字爍爍的閃着光芒,而那鋒利的虎爪每踏前一步,在周圍都生出無數的旋風出來,將那即將席捲過來的火焰吹開,再無法近身。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白虎……顧勝瀾正自錯愕之間,忽然聽得一聲清厲的鳴叫,那聲音高亢且通透,即便在這火焰的世界當中,仍聽的真真切切。
那白虎正自行走在着火焰的世界當中,忽然聽到這樣的一聲鳴叫,猛的把頭擡起來,同時那大嘴裂開,露出森森如刀般鋒利的牙齒來,一隻鋼爪高高的擡起來,兩隻虎眼警惕的看着頭頂。
正在白虎不停的尋找時候,忽然這火焰猛的一漲,瞬間竟掀起了宛若火牆一般的高大,直向白虎撲壓過來。
白虎猛的一聲怒吼,那巨大的身體卻已經騰空而起,同時周圍數丈,竟有無數的旋風平地而出,駕着這無數的旋風,白虎在空中已經是張牙舞爪,虎視眈眈的看着那漲起的火焰。
在那高漲的火焰之中,又傳出一聲長鳴來,隨着這聲長鳴,在那火海之中,只見一隻巨大的火鳥飛了出來,那火鳥通身火紅,羽毛豔麗的刺眼,可竟是禿尾,在那兩翅之間,一股股的火焰不停的在上面流動,而每一次的抖動,身下那火焰都似被助長了一樣瞬間的暴漲。
竟然是朱雀,顧勝瀾全沒想到在這天石之中,竟會有朱雀的印記存在,而這印記,竟然是朱雀白虎兩隻至頂神獸的對決。
要知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象神獸乃是天地所有靈獸之長,這四隻神獸自天地開時便孕育而出,分別司掌東西南北,各不侵犯,更有天星爲界限。
卻不知道爲什麼,這白虎竟然闖入了朱雀的領地與之爭鬥起來。
只見此時朱雀羽毛炸開,那一蓬蓬的火焰從羽毛之中騰躍而出,同時那兩隻巨大的爪子和堅硬的鋼櫞正對着張牙舞爪的白虎,隨時準備撲上前去。
此時白虎隨憑藉那無數的旋風騰在空中,但與那朱雀相比,終究是有些士落,畢竟朱雀可以憑藉着那雙翅在空中各個角度對白虎進行攻擊,使得白虎落在了守勢。
雖是如此,那白虎畢竟也是與朱雀同一頂級的神獸,雖落在守勢,但那氣勢仍是不弱,一撲一咬都若閃電一般的迅速,同時又有那狂猛的旋風,使得朱雀即便在空中,仍無法對它進行有力的攻擊。
如此下來,兩隻神獸就在這火海一般的世界當中翻騰跳躍,朱雀每一次撲下來,都會給白虎的身上留下一條條血痕,而白虎的每一次反擊,又讓朱雀那火焰般的羽翎折斷飄落。
兩隻神獸如此反覆撲抓,卻終是奈何不得對方,白虎雖是兇悍,但卻畢竟是在這朱雀的領域之中,而朱雀雖有這領域之利,又借空中之勢,可兩神獸相差畢竟不遠。若任由分出勝負來,當真要不知道消耗多久的時間。
此時朱雀這領域已經是烈焰翻滾,狂風怒吼,似根本就沒有天地之分一樣。
白虎的皮骨雖是堅硬逾鋼,但在朱雀利爪之下,仍被抓出條條的血痕來,久戰之下,眼見着朱雀在空中火舌吞吐,白虎終生出退卻之意來。
就這樣白虎且戰且退,終於消失在了這火海之中,一切似都恢復了正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卻在這個時候,只見朱雀忽然振翅而飛,通身浴火,在那滔天的火焰之中,只見朱雀的口中,竟似銜着一個物體。
那東西此時落在顧勝瀾的眼睛裡,絲毫看不出特別之處來,只見朱雀將那東西輕輕的用爪子抓住,忽然一聲鳴叫,只見一蓬精血竟從朱雀的口中噴出,直落在那東西上面。
如此情景,顧勝瀾完全沒有料到,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要朱雀以精血來保養。
再看那東西,隨着朱雀那精血噴灑在上面之後,忽然光彩一閃,似乎朱雀的那口精血有煉化的作用一樣,那個東西竟似剝皮一樣,漸漸的褪去了表面的東西,而逐漸的將內在袒露出來。
顧勝瀾只覺得兩種光彩竟齊齊的從那物體中散發出來,淡淡的金光和柔柔的玉色,竟同時融合在這物體當中。
在朱雀的爪子中,那物體將兩中光彩融會與一起,此時的朱雀,竟似如同珍寶一樣看着這東西,半晌,才又輕輕的將其銜在了嘴邊,振翅淹沒在那火海之中。
如此一幕,看的顧勝瀾不知何意,似乎朱雀口中那東西與他有着什麼奇妙的聯繫,可自己又完全說不上來,雖明知天石把這景象展現給他必有深意,可惜自己卻領悟不出。
一切又重新迴歸黑暗,顧勝瀾知道一切又將生出變化來。他等待着,不知道天石下一刻會把什麼演繹出來。
正在顧勝瀾等待的時候,忽然在天石之中,竟然猛的迸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來,那力量與之前把顧勝瀾拉進來的力量完全相反,竟似乎要把顧勝瀾生生的撕裂一樣。
顧勝瀾大驚失色,不知道又將要發生什麼,何以天石之中竟會有如此滔天的變化。
此時顧勝瀾神念絲毫沒有半點的反抗能力,就如同怒海小舟一樣,在這天石巨大的力量之中上下翻滾,起伏不定。與此同時,天石之中竟砰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來,那光芒萬丈一般,將顧勝瀾完全的籠罩在其中。
顧勝瀾只感覺自己就如同這世界當中微塵一樣,全然沒有半點的反抗能力,天地之力是如此之強悍,而自己卻又是如此的微小。
就在那萬丈的光芒當中,有一人影就如同那太陽一樣高高的懸在正中,那人影只可見輪廓,卻絲毫看不清楚面容,只知道此人頭頂蒼天,身臨大地,而顧勝瀾似在他那巨大的手掌之中。
顧勝瀾在這洶涌的力量當中顛簸不定,此時看到這巨大的人影,不禁一陣的心驚,如今的自己就如同那螻蟻一般在這人影的手中。
那萬丈的光芒,此時更是刺眼,而那人影若隱若現,顧勝瀾忽然感覺到一陣的大力將自己翻滾起來,即便是自己如何的保持那神明的清醒都無法再控制這平衡。
那巨大的力量似完全無法抗衡一樣,直直的推到顧勝瀾的身上,又從顧勝瀾的身體之中透過,消失在茫茫的空間之中。
顧勝瀾瞪大了雙眼,瞠目結舌的看着這一切,忽然整個空間一陣猛烈的抖動,只見頭頂萬丈光芒中那人影竟是越來越淡,越來越不清楚,而那光芒卻是隨着越來越刺眼,最後忽然猛的暴烈開來。
顧勝瀾只覺得神念之中全身上下似被千萬根針刺穿了一樣,那種疼痛的感覺由心而生,完全無法控制,頓時昏厥了過去……
天地蒼茫,此時雪山頂峰那飄飄蕩蕩的雪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而那宛若碧玉一般的天池,此時竟出人意料的一點點向上蔓延,就彷彿正有新的水源注入其中一樣。
神獒一直靜靜的窩在雪堆裡,看着顧勝瀾,此時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的一躍,從那雪堆中跳了出來,隨即站在顧勝瀾的旁邊,一陣猛烈的吼叫。
只見顧勝瀾仍若沉睡的一般,絲毫沒有半點的反應,此時那天池的水竟就沿着周圍在一圈圈的向上蔓延,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一樣。
那塊巨大的天石,此時那淡黃色的神光已經完全的淡去,而原本那光滑的表面,如今竟然佈滿了細細的裂紋,只見一片片薄薄的石片如同被分割開一樣,正一點點的從那巨大的石頭上脫落下來。
眼看着那天池的水已將蔓延到顧勝瀾的身邊,此時神獒已經狀若瘋狂,幾乎要上前去撕咬顧勝瀾一樣,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在這雪山頂上響出一聲脆脆的銅鈴聲來。
那鈴聲此時在這雪山頂上傳出後,竟是徘徊往復,好不退去,那輕靈的感覺就如這雪山上方纔飄揚的雪花一樣。
整個雪山頂峰,竟就因這一聲的銅鈴,而一下子寂靜了下來,而顧勝瀾,在這連綿迴盪的鈴聲中,竟幽幽的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