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金帳,一直都作爲南荒最高的權威象徵而存在,那高大且在陽光下閃着爍爍光芒的金頂大帳之中,有着統帥八大部落的狼王,而那威震中原的狼騎,只需他揮手之間,便可傾巢而出席捲山河。
只不過此時的狼王,似乎失去了素日的那種威嚴,不住的在那大帳之間來回的走動,表情相當的焦急,一雙粗大的黑眉緊緊的鎖着,而身邊除了幾個侍衛和部落的首長,還有三個衣着完全不同的人,這三個人皆是布衣打扮,高高的身材配合着清瘦的面容,頗有仙風之氣,只不過此時這金帳之中因爲狼王而使得空氣異常的沉悶,大家都是默然無語。
這三個人正是如今清風閣的掌門人,爲首的乃是清風閣的閣主端木,其他兩位則是智木和祥木兩大長老,這三人當日在中原也是威震一方之人,與修真界鼎鼎有名,可此時在這金帳之中,卻也是眉頭不展,似有難解之事。
狼王在金帳之中不停的走動着,那沉重的腳步聲就如同敲在周圍人的心頭一樣,端木表情陰晴不定,似乎在爲什麼事情而難以斷絕,而素以機智見長的智木長老,此時也是低頭無語。
幾日前,狼王爲聖女舉行了一場祈福法事,以振作備戰的勇士,哪知道就在那祈福的前一晚,聖女忽然性情大變,狀若瘋狂,完全沒有了聖女的模樣,幾乎和一個瘋子一樣,隨後即病倒,任憑如何的醫治,都找不到病根的所在,這使得狼王頓時失了手腳,畢竟之前通過了種種的手段,已經把聖女推到了南荒近神的巔峰,若此事讓荒人知道,必然生出大亂來。
“端木閣主,你是不是真的就沒有辦法了?”狼王停住腳步,開口打破了金帳之中沉悶的空氣,但那語氣之重反更增加了空氣的壓抑。
端木閣主兩道立眉微微的擰了一下,似乎對狼王的這種口氣頗有些不習慣,但終究還是舒展開來,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以清風萬木歸春之法暫時壓制住了聖女體內的邪力,但卻終究無法將其完全的消除掉,南荒巫術,當真是讓人頭疼!”
狼王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在狼王旁邊忽然站起來一個矮墩墩的漢子來,這人頭插三根彩色羽翎,上身穿着獸皮縫製的衣服,腰挎彎刀,面部橫肉叢生,甚是猙獰,只見這人冷哼了一聲,說道:“說什麼是中原修真之長,如今卻連這點法術都解決不掉,依我看也不過是徒有其表!”
端木聞聲雙眼猛的閃過一絲的寒光,轉看向這人,卻是狼王八部之下白河部首長扎裡,這個扎裡在八部首長之中素來以強橫聞名,且一向蠻不講理,即便是赤風部落的納丹,都不願意和他打交道。
扎裡這個人一向懷着排外的心裡,對於這些衣着古怪的中原來人早就已經看不慣,此時正好抓住機會,纔出來以言語發難。
智木長老見狀忙打了個哈哈,說道:“南荒向來藏龍臥虎,而巫術更是高深莫測,我閣主初見此法,一時之間想不出對策來,那也是情理之中,只需稍加時日,這等小道又如何能難倒我清風閣,更何況此時聖女已在我閣主的秘法之下安靜睡去,狼王又何必太着急……”
端木閣主此時臉色陰沉,默然無語,狼王見智木長老如此說,心裡明白知道此時與清風閣已經是脣齒相依,實不宜生出事端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扎裡,沉聲說道:“南荒狼王之庭,還由不得你作主!你還不快退到一邊去!”
扎裡聽狼王這樣一說,臉色頓時變的有些難看,可卻不好反駁狼王,只得恨恨的站到一旁,一個人生悶氣。
狼王見扎裡退下去,又轉身對着端木說道:“閣主,不管怎麼說,你心裡最是清楚聖女的重要,更何況如今戰事時刻,若沒有聖女的祈福,恐怕士氣不振啊……”
端木點了點頭,說道:“本閣自然知道其中干係,狼王放心就是!”
狼王點了點頭,可表情卻並沒有因此而輕鬆下來,他徐步走到金頂大帳的門口處,忽然又說道:“不知道此時先生身在何處,是否找到了能解救聖女的辦法……”
端木站在狼王的背後,聽罷頓時又是皺了皺眉頭,同時智木和祥木兩位長老,也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下,兩人均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絲的擔憂。
清風閣與狼王,無非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而最終的目的,都是爲了能站在那中原之上,此一節清風閣更懷心事,它的目的不僅僅是要將中原納入掌中,更是要讓木族統治中原,只不過一切都需藉助狼王軍力,若此時與狼王疏遠,對與以後必然大大的不利。
“看來能否把聖女治好,已經成了至關重要之事了”端木心裡暗暗的鬱結,木族最爲擅長的就是此道,可卻沒想到自己竟到現在還沒能把那聖女治療好,早知道如此,自己還不如不弄出這麼個聖女來呢,看來事當真是有利有弊。
他一聲不響,轉身邁步向金帳外走去,智木和祥木兩位長老跟在後面,臨出去,祥木長老的目光掃過扎裡,閃過了一絲殺機。
待出了大帳,端木轉身看了看智木和祥木兩大長老,沉聲說道:“此時不好再拖延,你們兩人留在這裡,我要離開幾天,尋找一件東西,來給她治病……”
祥木長老點了點頭,智木長老卻不無憂慮的說道:“閣主此時離開,若中間發生什麼事情,恐來不及應對啊!”
端木陰冷一笑,說道:“放心,此時什麼事情都出不了,即便是有什麼事情,也要等我回來,如今正是人心浮動,就若怒海行舟一般……”說罷再不理二人,轉身離去。
而此時被狼王奉爲先生的長昊,正無精打采的被顧勝瀾挾持着,駕馭着紅蓮神兵,向金帳而來,由於體內那股傳承下來的力量被顧勝瀾化去個七七八八,此時的長昊就如同一個廢人一樣,任憑顧勝瀾施爲,而一路之上顧勝瀾也沒閒着,他心知清風閣最擅以自然之力來化解邪力,端木的修爲即便超越不了當時的林破念,但相差也不遠矣,若清風閣都無法解救,自己也並沒有十分的把握。
更要命的是自己是一定要救活那個聖女的,因爲之前從楊烈的口中,他已經知道這個聖女,就是自己曾經的小師姐華笙,當年種種,雖有斷臂之節,但與顧勝瀾此時,早已經化作煙消雲散,只覺得自己理該把她帶走,否則的話,與心必然無法安釋。
一路上,顧勝瀾詳細的問了情況,此時長昊到真是做到了知無不言,只不過對與聖女的病狀,仍無法完全說清楚。
如今的金頂大帳,對於顧勝瀾來說,雖不至龍潭虎穴,卻也相差不遠,畢竟那裡有清風閣的人,而顧勝瀾對於清風閣,一直抱着很大的反感,身爲中原三大門庭,曾是神州正道的維護者,竟然以如此之法將戰火引進中原,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顧勝瀾都無法接受。
天都谷雖然出了林破念這樣的谷主,但尚還有捍衛中原之心念,更不要說此時一直協助武王鎮守十萬大山的鎖心殿,所以清風閣在顧勝瀾的眼睛裡,跟反骨人沒什麼區別。若非此時的顧勝瀾早已經少去了那爭強鬥狠的好勝之氣,恐怕早已經去向清風閣尋事。
狼王的金頂大帳,此時已經在顧勝瀾的視野之中,顧勝瀾看了看長昊,說道:“你一會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長昊悶聲一哼,也不言語,顧勝瀾卻也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鬼祟事情來,畢竟自己如今來是要醫治好華笙的邪病,與南荒是大大的好事情,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主要的目的是要把華笙帶走。
他帶着長昊按落紅蓮,此時早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並通告了狼王,狼王得知先生回來了,頓時喜出往外,親自來到帳外迎接。
來到帳外,狼王卻是一愣,只見長昊此時一臉的疲憊,面色蒼白,絲毫沒有素日的那股雍容之氣,再看長昊的旁邊,站着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長髮披散,一直垂到肩膀上,風吹而動,臉上五官清秀,一雙眼睛若星辰般的明亮,卻又透着一股淡淡的憂鬱之色,即便是狼王,一眼望過去,心裡都似生出一種要心碎的感覺,高高的身材,挺拔的如同那玉山一樣,讓人感覺到遺憾的是,一個臂膀,卻不知何故被人斷去,只留一個空蕩蕩的衣袖,讓人徒感天嫉英才。
在這人身後,一隻金色巨犬正晃悠悠的站在那裡,狼王心中一驚,他自己身爲南荒八部之長,自然對南荒的傳說熟而能詳,在南荒一直就流傳着神獒的奇聞,據說當年活佛便是騎着神獒駕臨這南荒的,直到現在荒人的手中還有着描繪當年的畫像,更有傳言說數日之前,已經有人見到這神獒的蹤跡。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神獒……”狼王心中一驚,但表情卻是一如往常,他兩道濃眉一擰,衝着長昊說道:“先生一別多日,不知道是否出了什麼事情,面色怎麼如此疲憊啊……”
長昊苦笑了一下,向狼王施禮說道:“有勞狼王掛心了,我不過是一路風沙,有些不適罷了,沒什麼大礙”
他又看了看顧勝瀾,給狼王介紹道:“因爲聖女忽生怪病,我一直苦於無法爲狼王分憂,所以這次正好求來了顧兄弟,希望能醫治好聖女的病,以安狼王之心。”
狼王哦了一聲,有些驚異的看着顧勝瀾,剛要說話,卻聽顧勝瀾搶先說道:“無需多說,且讓我看看聖女的情況再說”
那雙眼睛望向狼王,狼王忽然一震,似乎不知道該再說什麼一樣,只覺得現在就應該按說的去做,他點了點頭,一揮手說道:“聖女正在沉睡之中,請這邊走……”
說罷就使人帶顧勝瀾走,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走來,一邊走一邊說道:“狼王且慢,狼王且慢!”
衆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麻衣老者正急匆匆的走過來,來到近前,卻正是清風閣的智木長老,見智木長老來到衆人之中,卻也不向狼王施禮,只古怪的看向顧勝瀾。
顧勝瀾雖然當日與他在十萬大山之封印臺上見過一面,但那時來去匆匆,卻並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是什麼人,只從衣着打扮上看,猜測出此人一定是清風閣的人,且在清風閣之中地位不低,否則的話此時怎輪到他來說話。
智木卻是認識顧勝瀾的,他早就知道天都谷出了個棄徒,又在封印臺上親眼目睹了顧勝瀾與鬼冥鬥法,那駭人場景至今仍是歷歷在目,心知自己不敵,但此時閣主又不在,而他最知道聖女的來歷,更知道當日因情所怒,顧勝瀾被現在這聖女斷去了一臂,因而不知道顧勝瀾若見到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又哪裡知道,顧勝瀾早已經知道其中曲直,否則又哪會有心情跑到這裡來。
狼王卻是臉色一沉,清風閣遲遲沒有把聖女治好,已經讓他對這中原大派很是不滿意,此時智木又跑出來阻止自己,甚至連個招呼都不和自己打,當真是沒把自己放在眼睛裡。
他又想起長昊那晚說的話,清風閣在中原已經是巔峰的位置,又何必不惜自毀跑到這裡來幫助自己,其中必有更大的野心,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他冷聲說道:“智木長老,你且退到一旁!一切待救好了聖女再說!”
智木在清風閣素以機智著稱,此時眼見狼王臉色不對,不由得看向狼王,一看竟發現此時的狼王表情雖是如常,可那雙眼睛,竟是有些的古怪,智木身爲清風閣長老,修爲自是不低,一看便知道一定是被人施法作了手腳,如今這所有人當中,怕是隻有顧勝瀾有這手段了。
但眼前顧勝瀾就在旁邊,自己的手段恐又沒有顧勝瀾高明,若立刻解法必然兇險,智木饒是機智,也有些不知所從,他又看了看長昊,這人一直隨在狼王身邊,不知道爲什麼,狼王對這人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只不過此時站在旁邊,卻是與以往大不一樣,他一望之下,心中又有了計較。
智木拱了拱手,說道:“狼王且莫着急,只不過聖女一直在閣主的治療下,目前又已經好轉,聖女體質微弱,若此時換人來施法,恐不堪負受,若因此而加重了聖女的病情,那狼王不是得不償失,先生,你覺得呢……”說完一雙眼睛似求助一般的望向長昊。
長昊沒想到智木竟然會向他求助,此時見智木向自己望過來,不禁心裡奇怪,自己素來與清風閣貌合神離,都是各揣心事,又怎麼可能幫他來說話。
他哪裡知道,智木眼見着無法,便劍走偏鋒,想通過控制了長昊,而藉助長昊來阻止狼王,那知道自己以木族萬花迷眼之法施展過去,卻連長昊的邊都近不了,在長昊的周圍,竟有一股力量縈繞,那力量浩然強大,自己根本無法得逞。
只見此時顧勝瀾卻是嘴角掛着一絲的笑意,正看着自己,智木心中一冷,知道今天除了撕破臉,再沒辦法來阻攔了,此時他滿心的苦水,暗想閣主怎麼就選擇這樣的時間離開,可眼看着狼王滿臉的怒火,而長昊又是漠然,知道再沒別的辦法。
他把心一橫,忽然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任誰也不能過去,一切由我清風閣擔着!”
狼王沒想到智木膽敢如此,頓時怒火叢生,可在潛意識當中,又似乎覺得有些奇怪,正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朗笑,只見一直沒出聲的顧勝瀾此時忽然臉色一變,說道:“今日,由不得你們作主了!我卻要看看清風閣有多大的分量!”
原打算借狼王之威能見到華笙,然後把華笙帶走再說,卻沒想到中間插出個智木來,顧勝瀾卻哪裡有許多的心情來和他磨牙,更何況此時的他早已經與昔日的人完全不同,天都谷敢上,又怎麼可能把清風閣放在眼睛裡。若非不想傷及無辜,自己恐怕早就出手了。
智木老臉一橫,說道:“早就知道你來意不明,今天就讓你知道清風閣分量有多重!”說話間清風閣的祥木長老,也趕了出來。
智木祥木,已經是除了端木閣主之外清風閣中輩分最高的人,兩人一個以機智一個以功法與清風閣穩穩站腳,此時兩人同出,向顧勝瀾叫陣。
顧勝瀾冷冷一笑,邁步踏出,再不理會什麼狼王,事到這步,用紅蓮說話便是,此時顧勝瀾心中徒然生出一種豪情來,任這天下,便看誰還能擋住我顧勝瀾的腳步!
他單手一招,一道紅光沖天而出,正是那蓋世的神兵,劍靈重生的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