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由她來做一場祭祀!在這個山神震怒,謝家有兩個女兒以身獻祭,坍塌已經結束的時候!
在這時候進行一場祭祀,讓死去的人得以安息,讓活着的人得以寬慰,和榮耀。
所以別人喜不喜歡你真的無所謂,你看,父親明知自己差點藉機害了他,他還是要關注且真心實意的給她謀劃該得的好處。
“父親,母親。”謝柔惠站了起來,神情鄭重,“我想爲山神和妹妹進行祭祀之禮。”
謝大夫人看着她。
“惠惠,現在這裡很危險。”她哽咽說道。
“不,母親,妹妹難道就不知道危險嗎?妹妹都不怕,我怎麼能怕!”謝柔惠搖頭說道,一面施禮聲音堅定,“請恕女兒不孝,這次不能聽母親的話,母親勞累,祖母年邁,我一定要來做這場祭祀。”
謝大夫人伸手掩面,謝老夫人也回過頭來,看着她神情複雜。
“母親。”謝文興上前跪下,聲音哽咽,“母親,祭祀尚未完成,山神還有民衆都不得不安撫啊。”
是啊,山神和民衆都不得不安撫。
如果讓他們知道真正的丹女已經跳進山洞以身獻祭了,謝家還怎麼自處?
謝家不是沒有過丹主以身獻祭或者出事死去的先例,只是那時候這死去的丹主丹女都有了後代,都生養了下一任的丹女,謝家的血脈得以傳承。
才十幾歲還未成親的丹女沒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謝家豈不是斷了根了?
謝老夫人看向謝文興。
謝文興神情悲慼。
“母親!二小姐已經獻祭,還請大小姐鎮撫山神。”他加重語氣一字一頓說道。“撫慰民衆。”
民衆還不知道二小姐是真的大小姐,所以……
謝老夫人看着謝文興。
“母親。”謝文興再次懇切喊道。
謝老夫人擡頭看向這邊,謝大夫人和謝柔惠已經站起來都看着她,日光下炙烤的人的視線有些恍惚,眼前的人都變得紙片一般,隨着風搖搖晃晃似乎一眨眼就能飄散,就像現在的謝家。
謝家幾百年的基業不能毀了。不能毀了。
神明賜予她們謝家一對雙生血脈。大概就是爲了這一天吧。
謝老夫人伸手,謝文興忙起身攙扶她站起來。
“祈福啊!”謝老夫人啞聲長長的吟唱。
聽到這聲音,原本或者在四周或者遠遠站開的人們都跪地舉起雙手。
“祈福!”
“祈福!”
不就是祈福嗎?不就是祭祀嗎?不就是巫舞嗎?
這麼久了。她終於能堂堂正正的自自在在的做一場祭祀,跳一場巫舞了。
她要讓他們看看,她謝柔惠,纔是謝柔惠!
謝柔惠甩開袖子闊步向前。在她身後神情激動又悲慼的礦工們緊緊跟隨。
這邊的動靜半山腰的邵銘清和安哥俾都聽到了。
“不許他們過來!踩坍了洞口!”安哥俾喊道,就要跳起來。
“不用。”邵銘清淡淡說道。頭也沒回,“她,不敢。”
她不敢?
安哥俾看着山腳下,見那女孩子並沒有走上來多遠就停下腳。安哥俾鬆了口氣收回視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遠處的洞口。
繩子上隱隱的有顫抖傳來。
是山洞裡傳來的呢還是山腳那邊人多走動引起的呢?
安哥俾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額頭上的汗頓時如注。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緊緊的握着繩子。
咚的一聲響。石頭撞在洞壁上,撞下一些碎石跟着滾落。
謝柔嘉矮身低頭躲過飛濺砂土,又舉起一塊山石。
在她身邊堆積的山石已經寥寥無幾了。
這次肯定行了,這次肯定行了。
她心裡默唸。
青山神,對不起了,讓你受痛了!
她一聲低吼將石塊扔了出去,洞壁上窄窄的一條牙石應聲而斷。
成了!
雖然一直期盼的也堅定的想象着這一刻,但當這一刻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謝柔嘉心還是猛地炸開。
她嗷的一聲吼叫伸手撐住兩邊,與此同時耳邊轟隆一聲巨響,半面的洞壁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涌泄而下。
滾落的山石砸向地面,翻滾着向這邊撲來,原本卡在裂縫裡的山石被壓的跌落下去,更多的山石隨之涌涌。
謝柔嘉只覺得身邊一鬆,同時有大力將她向下拉去。
就是這個時候!
謝柔嘉微微屈身一蹬腳下的山石,抓住翻滾而來的山石,人向上爬去。
快跑快爬!快爬快跑!
轟隆聲不斷,整個地面都開始顫抖。
謝柔惠正舞起袖子一步踏出,整個地面就如同蛇一般遊動起來,她的腳底一滑啊的一聲人就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摔倒?這不可能!謝柔惠只覺得腦子嗡嗡,身子如同江海里的小船顛簸,整個人都蒙了。
不,這不是幻覺,這是真的在顛簸。
謝柔惠尖叫一聲。
並排站在一旁舉起木杖要敲打爲樂的謝老夫人和謝大夫人也感受到地面的巨震,神情亦是頓變。
坍陷原來沒有止住!
遠處的山上轟鳴聲接連而起。
“山要塌了!”謝文興喊道,“快回來!快回來!”
謝柔惠又是急又是慌,這種地面的震動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簡直太恐怖了,她一時根本站立不起來。
“惠惠!”謝大夫人扔下木杖衝了過來,一把抱起她,連拉帶拽,“快走快走。”
“那邊還有人!”有礦工喊道,指着半山腰。
謝老夫人擡頭看去,見那兩個人還爬在地上似乎沒有察覺山要塌了一般依舊一動不動。
癡兒啊癡兒!
謝老夫人握緊了木杖,臉上又帶着幾分堅定。
既然一個丹女不能安撫山神,那就讓她也去吧。
她擡腳向山腰衝去。
“母親!”謝大夫人錯眼看到驚駭的大喊。
謝文興也驚呆了,停下奔走的腳步。
瘋了啊,這謝家的女人們還真是骨子裡的瘋狂!
地面震動,山石滾落,遠處的煙塵騰騰,邵銘清覺得自己的視線都變的昏昏,但他能清楚的看到前邊趴着的少年人依舊一動不動。
不就是死嘛,有什麼可怕的。
邵銘清笑了笑,握緊了手中的繩子。
……………..
謝柔嘉已經越過了坍塌的地方,向洞口衝去。
幸虧她能看清周圍的一切,能夠避開四面八方滾來的山石,雖然被砸到身上腿上,但因爲躲避的及時,衝擊不大,很快就爬到了洞口。
謝柔嘉扒住洞口裡凸起的山石一咬牙爬了上去,就在同時腳下山石滾落,坍陷一片。
好險,好險。
她用力的向上爬去,但速度越來越慢,她想要爬出去,想要用力,但腿腳手臂都已經脫力了。
耳邊的轟鳴聲越來越大,震動也越來越猛烈。
這個洞也快要塌了吧。
謝柔嘉擡起頭,半點光亮也沒有,遙遠不止盡頭。
腳下蹬着的山石已經開始鬆動搖晃。
算了,看來山神是捨不得她走了。
謝柔嘉笑了笑,擡起頭看着上方,忽地眼睛一亮,她好像看到了,繩子?
繩子!是繩子!
謝柔嘉猛地向上爬去,就在腳下山石嘩啦跌落的時候,伸手抓住了繩子。
…………..
“拉!”
安哥俾就如同被雷擊到一般蝦跳起來,嘶聲吼道。
邵銘清只覺得雙耳轟鳴,渾身發抖,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念頭,隨着安哥俾的喊聲用力的快速的拉動繩子。
快,快,快。
繩子摩擦的他的手如同着了火,不,他整個人都像着了火。
快,快,快。
謝老夫人已經跌跌撞撞的奔近,但下一刻她不由自主的站住腳,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那兩個年輕人如同瘋了一般拉扯的繩子,繩子在他們身後被甩成一團。
他們,他們在往外拽什麼?
謝老夫人死死的盯着那繩子所在的盡頭,繩子飛快的後退,後退,後退。
一雙手出現在繩子上,緊接着是一個人頭。
謝老夫人只覺得呼吸一滯。
是死的還是……
那人頭猛地擡了起來,然後如同兔子一般一竄,鬆開了繩子向外翻滾出來。
活的!
謝老夫人眼一黑,跌坐在地上。
活的!活的!
爲三月打賞的靈獸蛋加更,謝謝謝謝。
明天早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