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懊惱之色的司馬防坐在那裡,擡頭剛好看到自己兒子嘴角掛着的幾分笑意不禁一愣,帶着幾分怒意道:“仲達,事關我司馬氏將來,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裡笑!”
被司馬防這麼一聲呵斥,司馬朗兄弟幾人也是禁不住的向着司馬懿看了過來,司馬懿在父兄的注視下嘴角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神色一正道:“父親,孩兒只是在笑父親身在局中,看不穿罷了。”
司馬防知道自己二子一向聰慧,這會兒聽司馬懿這麼一說,心中一動,看着司馬懿道:“仲達,你且說來聽聽,難道說我們司馬氏在這件事情上面還有什麼轉機不成?”
司馬懿一臉滿是篤定的神色向着司馬防道:“父親若是信孩兒的話,儘管將一顆心放進肚子裡便是,我敢保證,父親所求的名額,楚王那裡九成九會允准的。”
司馬朗看着司馬懿道:“二弟,話可不能亂說,要知道這可是關係着我們司馬氏一族的將來。”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大哥,你認爲我會在這件事情上面開玩笑嗎?”
就在司馬氏一族核心正爲司馬防的請求而憂心不已的時候,荀攸第一時間便離開了洛陽趕回了荀氏祖地。
荀氏一族傳承自荀子一脈,於潁川一地繁衍壯大,可以說是潁川第一大氏族,而且荀氏一族家學淵源歷來人才輩出,這一代以荀攸、荀彧爲代表,而上一代更是不簡單,有着荀氏八龍的美名。
如今荀氏一族老一輩差不多都不再過問官場中事,隱居田園於家學之中指點後輩,而如今荀氏一族在外以荀彧、荀攸爲代表,不過在荀氏族中,做主的卻是有着荀氏八龍,慈明無雙之稱的荀爽荀慈明。
荀爽之名可以說天下皆知,當初靈帝解除黨錮之禍,五府即大將軍、太傅、太尉、司空、司徒齊齊徵召荀爽,卻是被荀爽拒絕不受。
以荀攸的實力,從洛陽趕到潁川也不過是花費幾個時辰的功夫罷了。
正在府中頤養天年的荀爽對於家族中事差不多已經全部放手,也只有關係到荀氏興衰的重大事情纔會驚動荀爽。
一間靜室當中,一頭華髮的荀爽坐在那裡翻看着家族收藏的典籍,忽然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侍奉在荀爽身邊的僕從很清楚荀爽看書的時候是最受不得打擾的,可是這麼大的動靜,明顯來人很是急促。
手中竹簡輕輕放下,就聽得吱呀一聲,靜室的門被打開,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荀爽的視線當中。
荀緄做爲荀氏八龍之中的老二,更是荀彧的父親,同荀爽一樣在家族當中極少理事,如今卻是跟着荀攸而來,明顯是被荀攸帶來的消息給鎮住了。
荀爽擡頭看了荀緄、荀攸二人一眼,示意二人各自落座,這才神色平靜的道:“能讓公達這般,莫非是朝廷當中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
荀攸的能力,荀爽自然是再清楚不過,論及一身才學,比之他們來也不差了,可是隻看荀攸那一副模樣,顯然是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不然的話,荀攸肯定不會這般的緊張。
荀攸向着荀爽一禮道:“叔祖所言不差,真的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荀爽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擡頭看了荀攸一眼道:“哦,能夠讓你稱之爲天大的事情,莫非是你所投的那位將天子取而代之了?”
荀氏一族傳承久遠,對於王朝更替並不覺得驚訝,在荀爽看來,事情再大也大不過這天下換了主人。
可是荀攸卻是搖了搖頭道:“事情比天子更替還要大!”
這世間竟然還有比天子更替還要大的事情,頓時荀爽擡頭看向荀攸,眼中流露出幾分訝異之色,顯然是不大明白,這世上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大的過王朝更替的。
荀緄在一旁臉上隱隱有幾分異樣的激動之色,似乎是有些等不及開口向着荀爽道:“六弟,文若他們不久之前被楚王召入府中,你才楚王召他們所爲何事?”
荀攸剛想開口,結果眼見荀緄又同荀爽打起了啞謎,心中苦笑的同時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荀爽先是看了荀攸一眼,如何看不出荀緄在同自己賣關子,不過荀爽卻是相當配合的向着荀緄道:“哦,小弟還真的猜不出,難道說二哥已經知曉了嗎?”
荀緄一副老小孩的模樣,翻了翻白眼,不過隨即神色一正看着荀爽道:“楚王欲渡人長生!”
荀爽下意識的道:“長生啊,長生就長生唄……”
然而下一刻荀爽似乎是反應了過來,整個人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身子前傾,雙手按在桌案之上死死的盯着荀緄以及荀攸二人顫聲道:“你們說什麼,長生?”
荀攸這會兒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道:“正是叔祖所想的那般,而且楚王當場拿出了一滴蘊含磅礴生機的精血,皇甫嵩得了這一滴精血,服下之後當場便重新煥發生機,從垂垂老朽一下恢復到了青年狀態。”
荀爽似乎是在接受這刺激的消息,身子落下,可是從荀爽那急促的呼吸以及起伏的胸膛能夠看出荀爽內心究竟是何等的不平靜。
很快荀爽便盯着荀攸道:“文若的性子我們再清楚不過,在楚王以及朝廷之間,文若有極大的可能會選擇朝廷,不過公達你卻是不同,你說說看,楚毅他值得我們荀氏在其身上賭一把嗎?”
荀攸同荀爽對視,他心中很清楚,荀爽這是對他莫大的信任,甚至將荀氏的未來都由他來做選擇。
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荀攸緩緩道:“此乃我荀氏千載難遇的無上機緣,若是錯過哦的話,怕是我荀氏一族要抱憾終身,所以無論如何,這次我們荀氏都要站在楚王這邊。”
說着荀攸看着荀爽道:“此番孫兒歸來就是希望幾位叔祖能夠親自出山,親往京師拜見楚王,以昭顯我們荀氏的誠意,只要我們荀氏拿出最大的誠意,相信楚王一定會在長生名額上面對我們荀氏大開方便之門。”
荀爽聞言當家點頭道:“事關重大,我這便帶人同你親往京師。”
要知道荀爽自辭官退隱之後,哪怕是五府徵召也再也沒有奉詔入京,如今卻是因爲荀攸之言而親往京師,可見荀爽對於此事的重視。
就如楚毅所料的那般,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遞開來,可是卻侷限在極少數人之間,沒有足夠的底蘊的話,這等消息根本就沒有資格知曉。
很多地方豪門卻是驚訝的發現那些盤踞地方底蘊深厚無比的世家竟然極其詭異的紛紛入京,許多在世人認知當中已經亡故的昔日人傑再次出現在人前。
京師楚王府一時之間成了京師的風暴中心,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盯着楚王府的風吹草動。
就在一個個世家派出了最優秀的子弟前往楚王府拜見楚毅的同時,通天大祭壇也在荀彧、張昭等人的主持之下以極快的速度修築着。
楚毅所要求的通天大祭壇規格極高,就算這一方世界可以輕易的調動一大批強者參與其中,可是也非是一時半會兒便能夠修築出來的。
不過短短數日的時間,那一座通天大祭壇便已經有了幾分模樣,照這般的趨勢來看,至多就是幾日功夫便能夠按照楚毅的要求修築成功。
知曉其中隱秘的自然是盼着通天大祭壇能夠早一日完成,而不清楚其中緣由的同樣也是一樣的期盼。
賈詡府邸,一身黑衣的賈詡捋着鬍鬚看着關羽、張飛二人。
幾日前關羽、張飛二人親自前往賈詡府上見了賈詡,賈詡何等人物,只是看到關羽、張飛二人親臨就猜到了二人的來意。
就如楚毅所說的那般,自當初關羽、張飛二人歸附,賈詡便奉了楚毅的命令派人暗中調查張邈的下落。
不得不說張邈整個人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也是關羽、張飛拖了那麼多人的關係尋找張邈也沒有絲毫消息的結果。
畢竟賈詡幾乎掌控了整個大漢朝廷的密探,再加上楚毅的權勢以及影響,如果說真的要找一個人的話,除非是有底蘊強大的勢力將其隱藏起來,否則的話不可能一點的消息都沒有。
這會兒賈詡看着關羽、張飛二人道:“兩位將軍應當確定張邈已經身死的消息了吧。”
張邈死了,這是賈詡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才確定的一個消息。
其實賈詡一直都在懷疑張邈是否還尚在人世,不久之前一個消息讓賈詡確定了張邈的死訊。
張邈祖宅於某一日夜突起大火,熊熊大火之下,張邈一門上下十幾人竟然沒有一人逃過那一場大火。
單從那一場大火就可以看出,這是有人在殺人滅口,就連張邈一門上下都被人殺了個乾乾淨淨,那麼做爲當事人的張邈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關羽、張飛二人便是從賈詡這裡得了消息親自前往張邈祖宅走了一遭,對於張邈祖宅,二人一點都不陌生,爲了尋找張邈的下落,兩人可是足足在張邈祖宅所在守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是卻沒有一點收穫。
兩人又不可能濫殺無辜拿張邈家人泄憤,加之二人要隨軍出征,所以便沒有一直守在張邈祖宅。
卻是不曾想一場大火竟然讓張邈一門上上下下盡皆覆滅。
二人前去走了一遭,如今歸來臉上尚且還帶着幾分懊惱之色,要是早知道的話,他們就算是求楚毅也會堅持在張邈祖地繼續堅守下去,一直等到幕後主使者現身。
現在可倒好,張邈一門覆滅,他們連這條線索都一下子斷了,這樣一來,再想尋到這背後的指使者就越發的希望渺茫起來。
線索一下子斷了,關羽、張飛二人心情要是能夠好了的話那纔怪了。
將關羽張飛二人的神色看在眼中,賈詡捋着鬍鬚笑道:“兩位將軍不必泄氣,賈某這裡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知兩位。”
這會兒二人對什麼所謂的好消息都沒有多少興趣,關羽看了賈詡一眼,努力的擠出幾分笑容衝着賈詡道:“文和先生就不要和我們兄弟說笑了。”
賈詡微微一笑道:“賈某查到一條線索,玄德公前往張邈軍中,有人見到沮授也曾在那帳中,若是賈某所料不差的話,別人不清楚,沮授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玄德公之死的內情……”
“什麼?”
峰迴路轉,本以爲再無希望找出害了劉備的真兇,現在賈詡竟然道出沮授可能知曉究竟是何人害了劉備,關羽、張飛二人登時睜大了眼睛,豁然起身。
二人呼吸有些急促,看着賈詡道:“文和先生,沮授何在?”
賈詡緩緩道:“沮授做爲袁紹同黨,身在大牢之中,不過王爺憐其才學,連同審配、陳宮、李儒等人網開一面,並沒有將這些人一起斬殺。”
平日裡關羽、張飛二人忙着統兵,統兵之餘精力都放在尋找張邈上面,自然是不清楚這些,所以聽賈詡提及沮授所在,關羽二人當即向着賈詡道:“多謝文和先生,我們兄弟二人這便前去見沮授。”
關押沮授、審配、陳宮、李儒等人的牢獄與其說是大牢不如說是封閉的院落,四周自有重兵把守。
同沮授等人一同被關在這裡的人起初並不少,只不過其中相當一部分已經選擇的歸附朝廷,如今在這院落當中,也就剩下了沮授、審配、陳宮、李儒幾人。
審配、陳宮都是那種死心眼的人,至於說李儒,因爲董卓之死的緣故,想要他輕易投降楚毅顯然是有些難度。
而沮授不肯投降,這卻是讓審配、陳宮幾人頗感訝異,畢竟以他們對沮授的瞭解,沮授可不是那種肯爲袁紹效死的人。
沮授卻是有苦說不出,他怎麼不想投降楚毅啊,畢竟別人都投降了,而且看昔日故交每次前來勸降他們,沮授都後悔不已,自己當初怎麼就昏了頭,參合到算計劉玄德的事情當中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