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滿朝文武聞言皆是一震,難以置信的看着楚毅,似乎不敢相信楚毅竟然會說出這般的話來。
幾名文臣看向楚毅的時候,眼中帶着幾分看破了一切的睿智低聲道:“好一個楚毅,真以爲他這是要辭官嗎,他這分明就是以退爲進啊!”
楚毅辭官,說實話,滿朝文武真的沒有幾個人會相信,畢竟楚毅如今可是權傾天下,可以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以楚毅在朝中的權勢,即便是天子都未必能夠將楚毅如何。
以楚毅爲中心所聚集起來的所謂閹黨,已然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在這個龐然大物當中,有以焦芳、王華等人爲首的文官,武將方面則有楊一清、王守仁等新晉的勳貴。
這些人同楚毅可以說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沒有人會相信楚毅會在這種情況下辭官而去,畢竟換做任何人如果說處在楚毅的位置上的話,那也很難捨棄如今所擁有的權勢、地位。
所以說在經過了起初的震驚之後,差不多所有的官員都下意識的認爲這是楚毅以退爲進的一種手段。
可是卻有一些官員神色頗爲凝重的看向了天子。
譬如王守仁、焦芳幾人,他們對於楚毅那是再瞭解不過了,別人或許以爲楚毅這是以退爲進,但是楚毅是什麼性情,他們非常瞭解。
楚毅從來不會弄虛作假,掩飾自己的心情,只要楚毅說得出口,那麼必然做得到。
如今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楚毅既然開口向天子辭官,那就說明楚毅這是真的打算辭官了。
正是因爲如此,王守仁、焦芳等寥寥無幾的幾位官員都看向了天子。
勳貴行列當中,一名老者猛然之間擡頭看向楚毅,那渾濁的雙眸當中愣是充斥着清明與睿智之色,這會兒卻是帶着幾分不解。
英國公張懋驚愕的看着楚毅。
焦芳、王守仁都能夠看出楚毅的性子,做爲活了近百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等的張懋,卻是能夠聽得出楚毅這是真的要辭官。
也正是因爲如此,張懋纔會那麼的吃驚,因爲他搞不清楚毅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自認爲看出楚毅的用意的官員眼睛一亮,這個時候不向楚毅表忠心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楚毅這是要以退爲進啊,他們這些下屬自然要配合楚毅將戲演好不是嗎。
被人視爲閹黨的不少官員對視一眼,就見幾名官員齊齊衝着楚毅道:“大總管不可啊!”
“大總管執掌司禮監、御馬監,我大明方纔有今日之興盛,大總管若去,我大明將失一擎天白玉柱啊!”
“若無大總管,豈有大明之盛世景象,還請大總管以萬民爲念,萬萬不可棄陛下,棄萬民於不顧啊!”
這幾名官員可以說是說的情深意切,聲淚俱下,讓人看了真的認爲朝堂之上少而來楚毅,大明江山危矣。
那些看不慣楚毅的官員見狀皆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自以爲看破了楚毅的算計。
“哼,楚毅也不過如此,這般手段也不怕人笑話,還是說黔驢技窮了呢!”
然而那麼多人將注意力放在楚毅的身上,卻是隻有極少數人注意到了坐在那裡的朱厚照神色是何等的陰沉。
可以說自朱厚照登臨帝位以來,哪怕是朱厚照再怎麼的生氣都從來沒有露出過如今這般的神色。
注意到朱厚照神色變化的王守仁、焦芳等官員心中不由的一緊。
真的要說對於楚毅性情的瞭解的話,這天下間怕是除了朱厚照之外就不做第二人選了。
朱厚照同楚毅之間那是何等的情分,兩人之間一個眼神便能夠明瞭對方的心意。
楚毅開口請求辭官的時候,朱厚照便如遭雷擊一般,心中泛起了無邊波瀾,因爲他看的清楚,楚毅此舉並不是什麼以退爲進,也不需要他來配合,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辭官。
朱厚照看着楚毅,同樣楚毅也看着朱厚照,兩人目光相交,默默無言。
從楚毅的目光之中,朱厚照感受到楚毅辭官的決心,然而朱厚照只是一想到楚毅辭官便不由的心中發慌,整個人感覺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看向楚毅的眼神當中,朱厚照的目光不由的流露出幾分軟弱與懇求,可是楚毅卻是衝着朱厚照緩緩搖了搖頭。
朱厚照身子微微一顫,雙目微閉,猛然之間睜開雙眼,就聽得朱厚照一聲怒喝,長袖一揮道:“來人,傳旨錦衣衛、東廠,即刻將吳康、元昌等人下入大牢,抄沒家產,嚴查不待”
一衆官員不由一呆,下意識的看向朱厚照,心中生出幾分莫名,陛下這是怎麼了。
哪怕是這些官員對於朱厚照寵信楚毅很是不滿,可是有一點卻是不得不承認,那就是朱厚照並非是那種暴虐之君主,準確的說,有明一朝,除了開國太祖、以及成祖朱棣之外,就沒有哪位帝王大權在握,穩穩的壓住滿朝文武的,更沒有出現什麼桀紂一般的暴虐之君。
像這般直接下令將官員下入大獄,抄沒家產的旨意絕對是朱厚照自登基之後的第一遭。
朱厚照這突然之間的聖旨一下子讓一衆文武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陛下……”
“陛下三思啊!”
朱厚照一臉的不耐煩,猛地一揮衣袖,轉身便走道:“朕累了!”
侍奉在一旁的谷大用眼中卻是流露出幾分喜色,挑釁似得看了楚毅一眼,連忙一甩手中拂塵,尖聲道:“陛下有旨,退朝!”
看着谷大用那挑釁的目光,楚毅卻是微微一笑,只是看向朱厚照那負氣而去的背影,楚毅禁不住微微一嘆低喃道:“陛下啊,臣所做的這一切皆是爲陛下考慮啊!”
楚毅已經將離去提上了日程,那麼在離開之前自然是要做好安排,否則的話,即便是走了,他心中也是不安。
其他不說,他若然離去的話,那麼朱厚照必然要學會獨立,否則的話,哪怕是眼下的局面再怎麼好,可是如果朱厚照自己不能夠獨立的話,只怕他走之後,他的一番心血也將隨之付之流水。
所以說辭官只是第一步,哪怕是朱厚照不願,甚至爲此負氣離去,楚毅也不可能在這點上選擇退讓。
在楚毅看來,眼下朱厚照就是一個已然長大,卻尚未學會獨立的孩子,他必須要讓朱厚照學會獨立,否則的話,有朝一日,他突然離去,對於朱厚照而言,卻是隻有壞處而沒有好處。
楚毅同朱厚照之間的眼神交流雖然說廕庇,但是卻瞞不過朝堂之中的極個別的有人信,譬如張懋,又如焦芳、王守仁幾人。
天子既然已經離去,朝堂之上一衆文武對視一眼,大家各自散去。
可是這一次,不少官員卻是向着楚毅看了過來,楚毅擺了擺手道:“大家都散了吧。”
滿朝文武散去,王守仁、焦芳等幾名閹黨骨幹卻是行至楚毅近前。
楚毅看了幾人一眼,心中明白幾人想要同自己說些什麼,沒有等幾人開口,楚毅衝着幾人微微一笑道:“幾位,這裡不是敘話的地方,不若隨本王回府一敘!”
聽楚毅這麼說,幾人對視一眼,衝着楚毅抱拳一禮道:“固所願不敢請爾!”
卻說天子朱厚照負氣下朝而去,腳步輕盈,身後的幾名內侍不禁一溜小跑這纔跟上朱厚照的腳步。
御書房當中,朱厚照猛然之間將桌案之上的一摞摞的奏章狠狠的摔了出去,頓時地上散落了一片。
“陛下息怒啊!”
侍奉在一旁的幾名內侍哪裡見過朱厚照這般生氣的一面啊,一個個的嚇得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瑟瑟發抖。
朱厚照心中憋悶不已,滿腦子想的都是楚毅要棄他而去了,這會兒看着趴在你來的內侍,頓時火氣上涌,一腳將桌案踹倒,口中怒道:“滾,都給朕滾!”
這些內侍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趴在御書房之外,只聽得御書房當中傳出砰砰的砸東西的聲響。
差不多盞茶功夫,谷大用行至御書房門前,聽到御書房當中的動靜,再看看趴在那裡的幾名內侍不禁皺了皺眉頭道:“陛下這是……”
一名內侍擡頭看到谷大用,眼中閃過亮光道:“大總管,您快進去勸一勸陛下吧,陛下自下朝回到御書房便在房中砸東西,似乎是非常生氣。”
谷大用眼中帶着幾分得意之色,一副痛惜的模樣道:“楚總管實在是太令陛下失望了,竟然讓陛下發如此之雷霆怒火。”
這些內侍聞言皆是不敢接話,無論是楚毅還是谷大用,任何一個都可以輕鬆的將他們給碾死,傻子都看得出,谷大用同楚毅這是鬧翻了,他們這些小卒子躲都來不及,又怎麼敢參與到其中呢。
谷大用將這些低着腦袋的內侍的反應看在眼中,一揮衣袖,冷哼一聲,伸手推開御書房的房門,張口便道:“陛下,奴婢來……”
還沒有等到谷大用將話說完,就聽得一者破空聲襲來,嘭的一聲,就見一卷書卷狠狠的砸在了谷大用的腦袋上面。
本來以谷大用的修爲,正怒氣沖天的朱厚照砸出的東西他完全可以輕易的避開,可是看清楚朱厚照砸來的東西的時候,谷大用卻是沒有閃避,而是選擇生受了那一下。
“滾,你們都給朕滾,走吧,都走吧,所有人都走了,朕也就清淨了……”
谷大用低着頭走進御書房當中,聽到朱厚照的那滿是幽怨、賭氣的話,心中不禁對楚毅嫉妒萬分,楚毅何德何能,竟然得天子如此之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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