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人卻是非要盯着這一點,尤其還將其上升到百官直諫的程度,要知道這麼一鬧,可是將他這位堂堂天子給逼到了牆角處。
他不回宮的話,勢必君臣失和,甚至還有可能會落下一個不聽良言直諫的昏君名頭,若然回宮,他敢保證,只要回宮,這些人就不會再讓他那麼輕易的出宮,更是會助長了這些文武大臣的氣焰。
一旁的谷大用雖然說沒有看到那幾封密函上的內容,可是看朱厚照的反應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
“陛下,且息怒啊!”
朱厚照聞言將手中密函甩到谷大用手中,怒氣衝衝道:“你讓朕如何息怒,你且看看,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谷大用低頭去看那密函上的內容,一看之下,谷大用不禁喉嚨有些發乾,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爲什麼朱厚照會這麼大的反應了。
這些文武大臣還真的是不肯消停那麼一會兒啊,將劉瑾推翻之後,直接就盯上了朱厚照,如今更是想要請朱厚照還於中宮。
當初朱厚照費了好大的力氣纔算是能夠出宮選擇居於這豹房當中,這可是朱厚照抗爭的結果,現在這些大臣想要請朱厚照回宮,就是谷大用都明白,這一旦回去了,再想出來絕對沒有那麼容易了。
就在這時,又一名小太監匆匆而來噗通拜倒在地略帶惶恐道:“陛下,首輔楊廷和大人並數十位朝中重臣於豹房之外求見陛下!”
朱厚照幾乎是本能的吼道:“不見,朕誰都不見!”
那小太監卻是被嚇壞了,連連叩首。
深吸一口氣,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的朱厚照擺了擺手道:“不關你事,你且前去回稟諸位大人,就說朕身體不舒服,暫且不便見他們!”
顯然朱厚照想要避開這些文武,身爲天子,對於這些文武他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否則的話,那就真的要成爲昏君了。
所以說朱厚照只能用裝病的方式來暫緩,然後再想其他辦法解決問題。
不得不說,能夠將堂堂天子給逼迫到裝病的的程度,這些文武大臣也是罕見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自遠處走來道:“陛下,何必弱了自身氣勢,您是君,他們是臣,什麼時候堂堂一國之君要被臣子逼迫的裝病避而不見,這豈不是荒唐嗎?”
來人不是楚毅又是何人,就見楚毅一身蟒服,大步而來。
看到楚毅,朱厚照心中一定,臉上禁不住露出幾分喜色道:“楚大伴,你總算是來了,朕……朕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看到朱厚照的反應,楚毅心中輕嘆,只能說朱厚照的性子太好了,雖然說行事荒唐,性子跳脫,但是卻非是什麼暴虐,噬殺之君主,否則的話,就算是那些文武再如何的強勢,只要朱厚照能夠狠下心去,自然可以大殺一統。
但是朱厚照明顯連那般的心思都沒有,雖然說身爲一代君王,沒有點殺性終歸不夠,可侍奉在這樣一位帝王身邊,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某一天會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
楚毅倒也沒有在這點改變朱厚照的想法,只要朱厚照坐穩他的皇帝之位便是,其他的事情,不是還有他嗎?如果說朱厚照強勢,那他還如何去做一代權臣。
行至朱厚照近前,楚毅微微一笑道:“陛下,百官逼宮絕對不可縱容,否則的話一旦今日陛下退了,那麼他日百官必然更爲囂張,介時陛下威嚴何在!”
聽得楚毅這麼說,朱厚照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先前只是想着暫時拖延一下,卻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微微點了點頭道:“還是大伴看的通透,既然如此,那麼朕便招他們前來!”
楚毅笑道:“陛下放心便是,有奴婢在,到時陛下將一切交給我便是。”
看楚毅一副信心十足,成竹在胸的模樣,朱厚照原本滿是陰霾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許多,大笑道:“好,既如此,朕便將一切交給大伴便是。”
說着朱厚照向着那名惶恐的小太監道:“去吧,請諸位大人前來。”
小太監一溜小跑而去,而楚毅則是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我且先隱於一旁,到時再現身。”
朱厚照聽了楚毅的話,心領神會的笑了笑道:“好,到時楚大伴突然出現,朕到時要看看,這些人會是什麼反應。”
楚毅的兇名如何,百官對楚毅如何忌憚,朱厚照好歹也是天子,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就如當初劉瑾一般,滿朝文武愣是被劉瑾給壓制的無有心思來理會他這位天子。
劉瑾這一被拿下,這些人就一下子盯上了他,試圖反撲,這讓朱厚照意識到,必須要將楚毅推上司禮監總管之位,否則的話,他先前的一番安排怕是要盡付流水。
豹房之外,氣勢高昂的文武重臣在遠處許許多多跑過來看熱鬧的百姓的目光當中挺直了脊樑,一臉神聖的看着前方的豹房。
豹房這等所在的存在簡直就是他們這些臣子的恥辱,他們竟然縱容帝王在宮外修築了這麼一座宮苑,以往還不覺得,大家都在劉瑾的淫威之下艱難度日,如今壓在腦袋上的大奸賊被除掉了,卻是覺得這豹房是那麼的不順眼。
胡明高聲道:“諸君,此番定要請陛下還於宮中,然後將這豹房夷爲平地!”
楊廷和聽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過卻是沒有說什麼,就在這時,豹房之中,一名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向着衆人一禮道:“諸位大人,陛下召見,且隨奴婢來吧!”
衆人緊隨小太監進入豹房之中。
遠遠的就見朱厚照正拎着一個鳥籠子在那裡悠然的逗着隆中鳥兒,一衆大臣見到這般情形不禁神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他們前來求見,身爲天子難道不該鄭重以待嗎,可是朱厚照卻是在那裡遛鳥,這根本就是對他們的一種慢待啊。
不過這些人好歹知道自己等人所行必然會引來天子的不快,想到朱厚照以這種方式表達他的不滿,大家倒也沒有說什麼。
以楊廷和爲首,一衆文武齊齊向着朱厚照拜倒下去道:“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朱厚照這才轉過身來,將手中鳥籠遞給身旁的小太監,微微一拂手道:“衆卿不必拘禮,且起身吧!”
衆人起身,目光齊齊盯着朱厚照,而朱厚照這會兒底氣十足,一邊自小太監手中結果手帕擦手一邊向着一衆人道:“諸位大人如此興師動衆,不會是朝中又出了什麼大事吧!”
說着朱厚照目光輕飄飄的自衆人身上掃過,大家對朱厚照的性情還是有所瞭解的,本以爲朱厚照會很生氣,可是現在卻是一點都看不出生氣的架勢啊。
至於說朱厚照是否知道他們此來的目的,大家還真不信朱厚照會不知道,真當那錦衣衛、西廠以及東廠是擺設啊。
他們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不就是先聲奪人,先在氣勢上壓住朱厚照嗎,但是現在看朱厚照的反應,一衆人只感覺他們一拳打出,好似打在了空氣當中,空蕩蕩的,那感覺真的是頗爲難受。
楊廷和同樣也搞不明白朱厚照到底是在搞什麼鬼,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是他身爲首輔,若然此時開口,那就意味着一點退路沒有,朱厚照若然震怒,到時就是君臣失和的結果。
目光一掃,費宏、毛紀、龐文斌幾人對視一眼,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們當中有人走出,就見猶如鬥士一般的胡明上前一步衝着朱厚照一禮道:“老臣胡明有話說!”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胡明身上,而朱厚照則是瞥了胡明一眼,轉身坐在一張椅子上,微微點了點頭道:“胡大人有什麼要對朕說嗎?”
胡明一臉正色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身爲御史,當監察朝堂內外,盡職盡責纔是,今日老臣要向陛下進言,還請陛下御駕迴歸宮中,將這豹房夷爲平地,從此安居宮中,做一代聖明之君主!”
朱厚照眉頭一挑,微微頷首道:“老御史言之有理,只是朕若是不回宮呢?”
說話之間,朱厚照神色變得陰沉起來,一股帝王威勢自然流露,身子微微前傾,就那麼盯着胡明。
不少文武重臣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意識到這位身着龍袍的青年雖然要比他們年輕許多,可是對方卻是堂堂天子,他們的君王。
胡明呼吸微微一滯,顯然是沒有料到朱厚照竟然會如此之直接的反問於他,朝中沒了劉瑾這麼一個臂膀做爲依仗,朱厚照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不該是底氣不足嗎?
不過胡明如今卻是孤家寡人一個,了無牽掛,昂首道:“若然陛下不聽臣等良言直諫的話,那與桀紂有何差別!”
立於一旁的谷大用聞言不禁怒斥一聲道:“大膽胡明,你安敢如此污衊天子,你眼中可還有陛下嗎?”
朱厚照怒急而笑道:“沒想到朕的罪過這麼大,在胡大人眼中,朕都成了桀紂之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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