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魚燒和炸醬麪已擺上王婆留平日吃飯的桌子上,王婆留打算自個兒享用章魚燒,把炸醬麪讓給烏孫、阿保嚐個新鮮。
一條蟲似乎是不習慣別人從他口中奪食,由於他拿一至二、三名的名額太多了,他已習慣每天吃章魚燒和炸醬麪。突然有一天吃不上章魚燒和炸醬麪,他反而不習慣。他象只護食的畜牲一樣,急吼吼對付王婆留。我吃不上,你也別想吃,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品嚐這些好東西的。
盛怒之下,一條蟲雄赳赳氣昂昂走到王婆留面前,掀翻王婆留的餐桌。“我吃不上,你也別想吃。你向敢大爺挑戰,我讓你屎也吃不成。”
你丫的太霸道了,王婆留對一條蟲蠻不講理的行爲舉止深惡痛絕,怒目而視。
一條蟲絕不會退悔反省,伸手把王婆留一推,十分囂張地道:“怎麼樣,不服氣呀,老子就喜歡欺負你,你把我怎樣?有本事跟我決鬥。”然後一條蟲再用腳踩踏傾倒在地的食物,邊踩邊說:“叫你吃,死乞丐,老子再給你加點料。”說着,又向王婆留的飯碗吐出一口濃痰。
本來,即使一條蟲把章魚燒和炸醬麪打翻在地,王婆留也會含羞忍辱再撿起來吃掉,因爲他做慣乞丐,並不計較食品是否衛生。但一條蟲往食物上吐濃痰,那就太令人噁心了。怎麼辦?王婆留抓耳撓耳,無計可施。
“不可原諒,兄弟,跟他打!”也有不少人支持王婆留跟一條蟲決鬥。
一條蟲本來就是無理取鬧,他認爲他有必勝的把握才這樣欺負王婆留,他認爲王婆留是無膽匪類,絕對沒有勇氣跟他開戰。他也樂見這個結果,如果王婆留敢接招應戰,他就順理成章把王婆留痛揍一頓。
王婆留跑在一條蟲前頭獲得的成就感如曇花一現便結束了,現在他還得面對一條蟲咄咄逼人的惡棍嘴臉──我比你強,我就欺負你!真是沒事找事,惹禍上身。王婆留感覺到腦袋有點大了,一片空白,該怎麼樣應付眼下這種危局呢?他還真有點兒後悔,後悔當初無來由爭強好勝,結果肉沒吃到嘴,反惹一身燥。
人家盯上你,故意找你麻煩,你大慨不會傻乎乎送上門去讓他整你吧?惹不起躲得起,王婆留脖子一縮,低頭轉身就走。
一條蟲張開雙臂攔住王婆留的去路。“想跑,沒那麼容易,除非你向我認錯並道歉,保證下次乖乖待在我屁股後面,我才放你一馬。”
“看,哪邊,有人來了。”王婆留撒了個謊,乘一條蟲轉頭張望,分散注意力的時候,撒腿開溜。打不過便跑,他也沒有白練這逃跑的功夫。
一條蟲早有準備,他似乎預見王婆留有這一手,反應也是十分神速,箕張五指,隨手一抓,象老鷹捉小雞般揪住王婆留的頭髮,拖了回來,並摔翻在地。
王婆留感到一條蟲強大的實力了,在那種絕對實力面前,他根本沒有能力與對手抗衡。他的抵抗完全是徒勞的,簡直是白費氣力。就象一條被屠夫壓在刀俎上任意宰割的魚兒,掙扎時看起來好象很厲害,但不會起任何作用。
“我認輸,放過我吧!”王婆留自覺好象被人堵進死衚衕中,進退兩難,只好向一條蟲哀告求饒。
一條蟲笑了,無動於衷。丫的,我會放過你的,不過先打一頓出口氣再說。
王婆留只好貓着腰,雙手護着腦袋瓜子,讓一條蟲隨意痛揍他。對手的拳腳太兇猛霸道了,王婆留尋思跟一條蟲周旋片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索性讓對手打個痛快,只願這種磨難快點過去。
一條蟲放開手腳,拳頭雨點落在王婆留頭顱、雙臂前肢、背脊上面。王婆留蜷縮着身子,忍氣吞聲,讓一條蟲隨便打他。他的眼晴毫無懸念變成熊貓眼,腦門上綻起幾個紫紅夾青顏色的肉包子。
“一條蟲,你且等等,先停下來。大家相聚於此,也算有緣,一場兄弟,應該好好相處嘛,怎麼打起來?”原來是小白成聽見鬨鬧聲,及時趕過來制止一條蟲打人。
一條蟲本來是無理取鬧,眼見他的領頭上司前來干涉,有些慌張,嘴脣蠕動一下,想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王婆留看見小白成恍若遇上親人一般,急不可待抹着鼻涕向小白成求救告訟,婆婆媽媽訴說一條蟲如何欺負他的經過。
小白成聽罷王婆留的話,臉色由白轉青,倒把一條蟲嚇得惴惴不安。王婆留以爲小白成會給他作主,哪知小白成一把抓住王婆留的衣領,丟翻在地,並狠狠踩上一腳。罵道:“沒骨頭的傢伙,人家欺負你,你就跟他拼命嘛!就算被他打死,也要濺他一身血。哭什麼呀,沒有一點血性的懦夫,我不會可憐你的。你這樣忍氣吞聲被別人打死,我毫不留情把你的屍體丟到海里餵魚。你若鼓起勇氣跟欺負你的人拼命,即使死了,我們仍尊重你,給你舉辦風光葬禮。”
一條蟲起初有些擔心小白成跟他過不去,替王婆留主持公道。聽見小白成這樣說話,心中頓時釋然。自覺他欺負王婆留沒有什麼不妥,反而認爲是理所當然。
小白成又踢了王婆留一腳,繼續提醒王婆留道:“你想站着死,還是象只縮頭烏龜一樣趴在地上任人宰割?你選吧!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你自個兒不爭氣,我們只能硬着心腸心看着你死。如果你被人欺負後,有勇氣抗爭,我們都支持你……”
王婆留喵了一條蟲一眼,眼見對手身強力壯,霸氣凌人,腿肚子不爭氣地哆嗦發抖,嚇得矮了一截,爭辯道:“這不公平,他年紀比我大,身體比我強壯,讓我…我…跟他決鬥較量,這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
“公平?”小白成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好象對“公平”二字甚是討厭。“人生下來就不公平,有人生在赤貪之家,有人生在大富之家。並有高矮肥瘦美醜的區別,什麼公平?你省省吧,別作這個黃粱美夢了。命運之神只會眷顧敢於抗爭的人們。你是個有血性敢抗爭的男人,就接下這種不對等的挑戰!”
王婆留身上血液中本來傳承着流淌着他父親的暴力基因,只是一直在沉睡狀態,沒有被人喚醒過來而已。這時小白成的話如暮鼓晨鐘,激起他血液中不安份的東西,讓他受到莫大的鼓舞,變得勇猛異常。他如一隻憤怒的瘋虎向他一條蟲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你欺負我,我跟你拼命,我跟你拼命!”
“好小子,你有本事就跟他拼命。我支持你,大夥兒都支持你。好小子,向前衝,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打不過他也要濺他一身血。”小白成好象惟恐天下不亂一樣,不僅不制止這場無聊的鬥毆,反而火上加油,讓這場爭鬥升級惡化。
“怎樣才能打敗比自己強壯對手?”王婆留想起他小時候在田野灌水捉田鼠的情形,鄉下人有吃田鼠的習慣,鹽醃烤田鼠是民間美食。王婆留曾幾何時,也常常到田埂上逮田鼠充餓。王婆留記得有一次遇上一隻異常兇猛的田鼠王,哪隻小傢伙就是不甘心成爲王婆留的食物,變成一堆大糞。不自量力跟王婆留搏鬥,並咬着王婆留的食指死不鬆口。儘管王婆留最後還是把田鼠王摔死並吃了它的肉,但這件事讓王婆留心有餘悸,以後看見老鼠就不免感到有些兒後怕,從此不敢招惹田鼠了。
一條蟲看見王婆留如瘋如狂般猛撲過來,一時間亂了手腳。這時他才明白欺人不能太甚,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王婆留已認準目標,他盯上一條蟲的右手食指,直接撲上去就猛啃起來,如同吃上美味的章魚燒,死也不再鬆一鬆口了。十指連心,一條蟲也耐受不了,感到痛徹心扉。舉起拳頭往王婆留身上狂槌猛搗,但王婆留毫不理會,象那隻老鼠一樣固執咬着對手的手指,至死也不鬆口。一條蟲沒有辦法,也只好動用原始獠牙,跟王婆留對咬,狠噬王婆留的肩背。但一個幾乎咬碎對手的指骨,而另一個只是啃痛對方的皮肉,相形之下,輸贏立判。
一條蟲再也忍受不了指頭的疼痛,硬撐不行。這樣下纏鬥下去,他手指就要被王婆留咬斷了。只好出聲向王婆留求饒:“哎呀,哎呀!你快鬆嘴,快鬆嘴!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找你麻煩了,你快鬆嘴,快鬆嘴!………”
王婆留象一隻殺紅眼的困獸,不依不撓咬定一條蟲的手指,不放些鬆。直至小白成喝令他停手,他才如夢初醒,不得已鬆開牙齒。
一條蟲痛呼一聲,見鬼一樣怕得要命,遠遠躲着王婆留。惡人也怕狠角色,看來弱小並不是臨陣退縮的理由,敢於抗爭拼命纔會獲得生機。小白成拍拍王婆留的腦袋,擡頭對衆少年說:“當你被人欺負的時候,必須奮起抗暴,跟對手拼命。在戰場上,沒有高矮肥瘦強壯弱小之分,敵人不會因爲你比他弱小就放過你,你必須有勇氣挑戰比你強大的對手,甚至把他殺死。戰場是無差別格鬥流戰士的天堂,沒有什麼公平和遊戲規則可言!大家記住,勇者必勝,怯者必敗。”衆少年聞言又驚又喜,紛紛點頭附和,對小白成的說法表示理解和贊成。
小白成抓着王婆留的前襟,輕輕打了一掌王婆留的臉頰,說:“別說你比對手弱小的傻話了,只要我教你兩招殺人奪命的本事,你完全有能力把比你強大的對手打得落花流水。”小白成說完這話,想起他曾經許諾給王婆留一兩銀子。如約掏出一兩銀子,遞給王婆留道:“我曾承諾,你跑第一,就賞你一兩銀子,這錢你收下吧!好小子,我喜歡你象狼一樣出擊咬人的狠勁頭,你保持這種狠勁,我相信你會成爲豬仔島最優秀的戰士。”
“我要成爲一個強者,你教我武功吧!”王婆留這些年竄斥流離,嚐盡人間冷暖,見慣別人的冷眼,那有人給他一句鼓勵和稱讚?此刻他聽了小白成的話,感動得匍匐在小白成腳下,淚流滿面。
“好,好,好,只要你有心上進,我會傾囊相授。”小白成笑眯眯扶起王婆留,細加安撫。然後又揮手對少年們鄭重宣佈說。“下個月,我開始給大家傳授幾招用來安身立命的武功。在此之前,我決定給大家放十天半月的長假,讓你們先樂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