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翌的性格並不擅長談情說愛,而作爲一個龐大帝國的主宰,談情說愛這種東西,與他也基本絕緣。
他只是把內宮裡的女人們一步到位,是自己的家人。
因此天子的生活說平淡也平淡,說滋味呢也不差。他自己樂在其中就夠了。
不必贅言太多,已是翌日。
大朝會。
“軍機府的戰報昨日朕已下發易閣,想必衆卿已心裡有數。”嬴翌高高在上:“針對嬴洲的兵事已告落定。此戰陸軍大都督、遼東戰區都督朱炳琨及海軍大都督鄭武主持,動用海陸正兵兩個戰區計九萬六千人,後勤輔兵三萬餘人,總計十三萬兵力。自四月初一宣戰至今,佔領嬴洲全境,俘獲、斬首無數,時間恰好一個半月。”
頓了頓,嬴翌道:“嬴洲地域狹隘,只及大夏一州治。然人口繁盛,預計有近兩千萬。且嬴洲豐富的金銀礦藏,亦是帝國急需。如今嬴洲既下,具體如何處置,衆卿暢所欲言。”
便有易閣天官宰輔鄭允芝起身出列,拜道:“對嬴洲之處置,陛下早前已有大略說過。嬴洲之利,一在人口,二在資源。嬴洲地域雖狹,但人口繁盛,而大夏之發展,正是急需人力之時。可效朝州舊事,捕奴與徙民二策共行。具體的方案,民部和工部已有章程,稍後呈於陛下一觀。”
又道:“而嬴洲多金銀礦藏,尤以銀盛產爲最。金銀乃金元合金必不可少的原材,金元合金又是帝國發展的基礎材料...”
易閣一天之內,便已拿出具體的處置方案。在人口方面,效仿朝州舊事,以捕奴、徙民二策共行。捕奴的主要目標鎖定在十五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的成年男性身上,取男性總數的六到八成。次要目標纔是女性,年齡階段限定在十五至三十五歲以內,取總數的兩成。
男**隸皆充入奴工營,少部分留在嬴洲本土負責基建、修築冶煉工廠、船塢、碼頭等。大部分運至大夏,分配到各邊疆區域,緊隨帝國大軍的步伐,疆域開拓到哪裡,基建便進行到哪裡。待五年期至,或就地爲民,或遷徙他處爲民。
女**隸則多用於發賣——是基於鼓勵生育的基本國策上的一個計劃。帝國需要更多的人口,需要百姓多多生育,因此將女**隸低價發賣至民間,有利於這項基本國策的順利實施。
至於嬴洲的資源,集中在金銀礦藏和海產資源上。金銀礦藏不必多說,因金元合金之故,金銀一類礦藏已是帝國的基石材料,怎麼重視也不爲過。
至於海產。大夏開國以來,在嚴謹之中鼓勵商業。所謂嚴謹,便是有關於商業的律法和稅務方面的律法的嚴謹,這方面抓的極緊。在這個基礎上,帝國鼓勵一切商業行爲。
海產這個行業,在近一兩年的時間裡逐漸發展起來。及至於帝國交通體系的六條主幹道建設完畢,海產行業進入熱潮。東方、南方沿海區域出產的海產,因道路交通便利之故,人民富裕之故,其輻射的區域越來越大、市場越來越繁榮。等到運輸元器民用化,海產亦可輻射全國。如此一來,這個行業的未來便是可以預料的。
嬴洲雖然狹小,土地資源匱乏,但海產卻是一個重大的特色。嬴洲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嬴洲附近海產豐茂,甚至超過帝國沿海。
嬴洲將成爲帝國一個新的州治,因此迅速設立地方政法體系亦是當務之急。就在朝會上,嬴翌任命了新的嬴洲州牧,至於嬴洲下轄府、縣等次級治區的具體劃分和官員的具體任命,還需要幾天時間落實。
建立統御體系是第一要務,地方的統治機構建立起來了,關於人口、資源的開發利用,才能順利進行。
捕奴並非隨意濫捕,也要有章程。礦場的開設、管理,基礎設施的建設、管理,也同樣要有章程。而章程出自官府。
所以建立官府體系,纔是第一位。
針對嬴洲各項事宜的探討,整整持續了一整天。除了中午稍歇,到下午黃昏才近散朝。
而散朝前,禮部黃宗羲照例給嬴翌上眼藥了。
“自陛下靖平宇內,登臨九五,大夏已見大興之勢。治隆漢唐、邁越三代實屬眼前。古云:國雖大,好戰必亡。陛下已破嬴洲,納人丁數千萬,於此於時,當思聖人之言,以厚德治國。”
一句話,嬴洲打也打了,得了這麼多好處,該收收心了吧?
這就是黃宗羲的意見。
嬴翌聞言笑道:“黃卿之言於歷朝歷代皆有道理。然時移事易,放在當下,卻不然。”
黃宗羲道:“陛下已登九五,大夏蒸蒸日上,乃飛龍在天之象。飛龍於天,當思亢龍有悔,不可太過,過猶不及啊陛下。”
嬴翌哈哈大笑,道:“好,黃卿說的很好。飛龍在天,當思過猶不及。於人於國皆如是哉。然朕卻有不同看法。”
黃宗羲梗着脖子道:“陛下以《易》立道,臣倒要聽聽陛下有什麼看法。”
嬴翌微微頷首,俯瞰羣臣,緩緩道:“朕以《易》立道,一部《周易》翻來覆去不知通讀幾百遍。祖宗聖賢,將事、物發展的一切道理融入其中,越讀越覺博大進深。何爲‘易’?易者,變也。天地寰宇,遵循一個不變的道理,那就是變。衆卿皆文豪之士,想必無人不曾閱過此百家之源,文明之端。譬如黃卿,誠乃飽學大儒。”
“易在於一個變,順應天地之變,順應四時之變,順應朝代更迭之變,順應人生經歷之變。既如此,黃卿爲何不變?”
黃宗羲道:“臣如何不變?”
嬴翌笑道:“朕非歷代帝王,大夏非歷代王朝。大夏承繼炎黃薪火,卻又非只承繼,有獨屬於自己的變化。歷來天子九五,飛龍在天。放在前朝歷代未嘗不對。但在大夏,則不然。”
嬴翌說着,緩緩站起身來,偉岸的身軀有着無窮的威嚴。
“朕登大寶,非九五,乃九二。實見龍在田之象,非飛龍在天之時。大夏立國,非巔峰。而只是一個開始。歷朝歷代,天子登極即爲九五,實乃時代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