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天邊的去雁,忽然言道,“阿琇,你瞧見過大漠麼?”
阿琇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就出身在大漠邊的水草地裡,”他輕聲道,“那裡的景色很美,小時候我就和阿媽一起在那裡生活,大漠荒原、戈壁連天,雖然很蕭瑟,卻總讓人覺得溫馨。”
“那定然是很美的。”阿琇遙想着他所描述的景象,心中勾勒出一幅長河落日的圖景,一時間亦是醉然。
他含笑瞧着她,“這次回去,我就帶你去瞧大漠好不好,阿媽若是看到了你,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阿琇羞紅了臉,過了半晌方纔輕聲迴應道,“你阿媽真的會喜歡我麼?”
“當然,我阿媽最是和藹不過了。”
“聽說連你們匈奴女子都擅長騎射,我卻連宮門都沒出過幾次……”
“我阿媽也是漢人女子,她性子很溫婉的,也不愛出門,鎮日裡就在房中繡些花鳥帕子,”他話中漸有惆悵,“只是我已經十年沒有回去過了,不知道阿媽還好不好,是不是頭髮都白了。”
阿琇想起他八歲就被送進洛陽做質子,再沒有與父母相聚過,心下觸動不已,輕輕的握住他的手,“不管去哪裡,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
他瞧着她的舉動,心下歡喜到極處,執了她的手貼在心上,大聲說道,“阿琇,你再說一次。”
她溫柔的低下頭去,聲音細若蚊吟,“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陪着你。”
他人生從未有過這樣的喜悅,舒展雙臂將她舉了起來。她嚇得大聲尖叫,他卻不已爲意,又將她攬入懷中,良久,方纔低聲道,“阿琇,這是我這輩子最歡喜的時候。”
她溫存的埋首在他胸前,長髮散落,如泄玉春水,延展在他襟前。
兩人依偎着敘敘的說着話,心內輾轉卻覺溫馨。
眼睜睜瞧着日頭一點點落下,方纔回去。他們倆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暮色漸濃。
冬日苦寒,北風陣陣,直颳得臉上發冷,可兩人手牽心暖,只覺竟如身在春朝,旖旎無限,都不覺寒意。
遠遠走到銅駝路的拐角處,天邊忽然飛來一隻白色的鴿子。阿琇瞧着新奇,“這個季節倒少見有鴿子。”劉聰面上露出微笑,伸手略一召喚,那鴿子便徑直飛來,落在他肩上。
阿琇奇道,“這鴿子原來是你養的呀。”
“你若喜歡,可以送你幾隻。”劉聰笑道,伸手解下了鴿子足上綁着的一個小小的竹筒,又從懷中取出鴿食遞給阿琇,“你可以喂喂它。”
阿琇自是歡喜極了,拿着鴿食在一旁逗弄起來。這鴿子並不畏人,全身雪白透亮,瞧着十分精神。
劉聰展開了竹筒裡的薄薄紙箋,讀着忽然面色沉了下來。阿琇轉頭瞧見,便問道,“這信裡寫了什麼,可是有什麼不妥當麼?”
他面露幾分尷尬,遲疑道,“一封家信而已,並沒有什麼。”
阿琇對他滿心相信,自然也不疑有它。那鴿子貫是訓練有素的,見食物吃完了,便昂着首望着劉聰。劉聰輕輕一揮手,它便擺了擺翅,飛上雲霄之中,很快便成了一個小點,再也看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