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最大的世家,傅家別墅中。
阮明妤站在客廳中,滿臉的鎮定,“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遺物,她讓我在二十歲的時候找到你,履行二十年前的婚約。”
她手中拿着一枚戒指,放在桌子上。
傅靖言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上的戒指,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他手上的戒指和剛纔阮明妤拿出來的剛好是一對。
“你這麼大老遠過來,就爲了這個荒唐的約定?”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戲謔地笑,雙腿自然交疊,坐在沙發上,目光鎖着阮明妤如同鷹隼一般。
“這是你母親和我父親,曾經立下了盟約,也是他們共同的諾言,我不認爲可笑。”阮明妤依舊十分鎮定,面對傅靖言這種目光,也沒有半分的慌張。
傅靖言對上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挑眉道:“你覺得你母親還活着,會希望你嫁給我嗎?”
阮明妤眉頭皺了起來,沒有說話。
“聽說你還在上大學?說吧,想要什麼?”傅靖言嘴角的笑越來越深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只需要你履行約定。”阮明妤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傅靖言墨眸越發深邃,修長的手指,帶着絲絲涼意,劃過阮明妤的臉頰,聲音低沉暗啞:“如果我不履行那?”
“那我只能去傅家的老宅找老爺子了,母親跟我說過,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去找老爺子。”阮明妤說道,一雙眼中滿是澄澈,英氣十足,對上傅靖言的目光,沒有半分的懼怕。
“看來你還是有備而來。”傅靖言冷冷地說道。
阮明妤表情依舊是淡淡的,“我只是想完成母親的遺願。”
“呵,阮明妤,用老爺子逼我,很好。”傅靖言臉上的冷笑又加了幾分,手攥了起來,右手下意識摩挲了一下左手的戒指。
“王叔,讓周律師來一趟。”傅靖言冷聲說道。
傅靖言從出生還沒有被這樣威脅過,此時一張臉已經陰沉的不像話,就快要來一陣狂風似的。
這時他才認真打量眼前的人,眼前的女人,沒有化妝,一張臉素面朝天,垂着眼簾,安安靜靜站在那裡,卻讓人不容忽視。
“你過來。”傅靖言命令道。
女人沒有半分的懼怕,慢慢走了過來。
“叫什麼名字?”傅靖言挑眉,眼神透着幾分薄涼的冷意。
“母親曾跟我說過,再問別人的名字之前,自己應該要先做自我介紹。”女人說完就抿着嘴不再說話,又黑又亮的眼睛裡有清澈的泉,一圈圈蕩着漣漪。
“傅靖言。”
“阮明妤。”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不同於尋常女子的軟軟糯糯,反而是帶着一種果斷和利落。
“既然你是有備而來,沒人告訴你,我不喜歡你這種女人,女人溫柔一點纔可愛。”傅靖言深刻的面部線條更顯硬朗,濃密有型的劍眉微微皺了起來。
“我來只是爲履行婚約,其他的不重要。”阮明妤對上傅靖言的眼神,沒有半分的變化,依舊是沉靜無波。
傅靖言攥了攥拳頭,目光像是利刃一樣盯着眼前的女人,一張臉上滿是寒意。
周律師來的時候,客廳中的氣氛越加冷凝,“傅少,有什麼事?”
“擬定結婚協議。”
周律師錯愕的目光看着傅靖言,還沒有反應過來。
傅靖言一個冷眸掃了過去。
“有問題?”
“沒問題。”周律師立馬從包中拿出了協議書。
“阮明妤,你只有傅太太的名分,其他的東西,半點也別想得到。”傅靖言聲音冰冷,陰沉,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
“其他的東西,我也不會要,你放心。”阮明妤看着手中的協議書,然後擡起了眸子:“這裡還需要加一條。”
“什麼?”傅靖言擡頭,眼神鎖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阮明妤沒有理會他這種目光,轉過了身子。
“遲遲,進來吧。”阮明妤向外喊道,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男孩,穿着小襯衫牛仔褲,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眉宇之間英氣十足。
“遲遲,叫爸爸。”
“爸爸。”阮遲遲小心翼翼地喊道。
“阮明妤,你在開什麼玩笑?”傅靖言的一張臉,陰沉地眼看就要來一場暴雨。
“我沒有開玩笑,他叫阮遲遲,今年剛滿三歲,如果你同意的話,就讓他上傅家的戶口,幼兒園快要開學了。”
“所以,你來找我,是爲了這個孩子。”
傅靖言臉上的情緒複雜,似笑非笑。
“當然,也有我母親的原因。”阮明妤糾正他的話說道,手摸着阮遲遲軟軟的頭髮。
傅靖言手緊緊攥着,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十分明顯。
“傅少……”周律師戰戰兢兢地適時出聲提醒道。
“阮明妤,你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傅靖言眼中沒有半點溫度,面色越加冷凝。
“我不會打擾你,除了能讓遲遲上學,其他的我都不想要。”阮明妤鎮定地說道,在結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簽完她將結婚協議書推了過去,傅靖言掃了一眼,手捏着協議書,眼神越加冰冷。
“你要是不同意,我只能去傅家的老宅。”阮明妤說完,就準備轉身。
她轉身的十分利落,手段也足夠強硬,讓人看不出她心裡的半點心思,傅靖言很久都沒有遇到這樣的人,狹長的眸子中帶着幾分若有所思。
有意思,他倒是要看看,這女人來傅家有什麼目的。
“回來。”傅靖言厲聲說道,頓了一下,然後迅速在結婚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名字,阮明妤擡頭:“什麼時候去做登記?”
“明天。”傅靖言眉眼中,依舊沒有半點溫度,說完他挑眉看了看阮明妤,嘴角噙着的笑,意味深長。
阮明妤拉着阮遲遲的手,站在客廳中,聽到傅靖言的回答,像是安下了心一樣,衝他點了一下頭,就要向外走去。
“明天九點鐘,過時不候。”傅靖言轉了轉手上的戒指。
“不會的。”阮明妤直接說道。
看到阮明妤拉着阮遲遲走出去,傅靖言招手叫來了助理。
“替我跟着她們。”
“是,少爺。”
傅靖言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還有什麼沒使出來的招數。
助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鍾之後。
“少爺……”
“進。”
傅靖言雙腿自然交疊坐在沙發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一雙墨眸深邃,像是讓人看不見盡頭的深弘。
“阮小姐,去了旁邊的一個賓館,就再也沒有出來。”助理畢恭畢敬地說道。
“有沒有見什麼人?”傅靖言眉頭皺了起來,若有所思的模樣。
“沒有。”助理搖了搖頭。
“繼續盯着。”傅靖言冷聲說道。
“是。”助理點頭。
傅靖言揮了揮手,助理走了下去。
屋內又只剩下了一個人,房間內安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傅靖言將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了下來,放在手心,仔細地端詳着戒指上古樸的花紋,眼中的目光復雜。
翌日,果然阮明妤準時而至。
兩個人到達民政局的時候,一個一臉的冷漠,一個沉靜如水。
連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也心生疑惑。
這兩個人不像辦理結婚登記,倒有點像要離婚的。
“結婚登記在哪裡辦理?”傅靖言突然開口道,工作人員看他一臉的冷漠,沉着一張臉,打了一個冷顫。
“這邊。”工作人員顫顫巍巍地指了指旁邊。
傅靖言看了一眼,正在排隊的長龍,眉頭不悅地皺了起來。
他從口袋中將自己的名片掏了出來,名片上沒有多餘的花紋,光是傅靖言三個字,就足以讓剛纔的工作人員驚訝地合不攏嘴。
工作人員和旁邊的同事竊竊私語了幾句。
“傅少,您這裡請。”
工作人員立馬將傅靖言和阮明妤請到了裡面,阮明妤眼中劃過了一抹錯愕。
原來結婚也能有VIP通道。
傅靖言眉頭挑了挑,眼神中透露着幾分玩世不恭。
“身份證,戶口本。”阮明妤將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傅靖言打開她的身份證,發現她身份證上的年齡只有二十。
17歲就未婚先孕。
阮明妤,你還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同樣他也將自己的資料遞了過去,阮明妤的臉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即使是面對要決定自己一生的事情,也依舊是剛纔古井無波的樣子。
工作人員的動作十分迅速,蓋章,貼照片,很快紅本本就被拿了出來。
阮明妤接過結婚證,“謝謝。”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傅靖言擡眸,掃了面前的工作人員一眼。
“是,傅少,我們明白。”工作人員生怕惹怒這尊凶神,戰戰兢兢地說道。
出了門,傅靖言瞟了阮明妤一眼。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阮明妤,我勸你最好安分一點。”傅靖言修長的手指捏着結婚證,眼神幽深。
阮明妤朝他看了他一眼,傅靖言手上的戒指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個淺白色的指痕。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的生活有任何干擾。”說完阮明妤就坐上了來時的汽車,眼神靜靜地望着前方,整個人無悲無喜,彷彿是一尊雕塑。
傅靖言坐在旁邊,目光鎖着她的側顏,不明白不過是二十歲的人,爲什麼身上竟會有一種滄桑感。
“最好不會,不然我不會對你手軟。”傅靖言厲聲說道。
“傅少,你想多了。”阮明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