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光線肆無忌憚地打在每一個角落,震耳欲聾的音樂煽動着年輕人的心。
吧檯旁邊幾個年輕人在圍成一圈,腳還不老實地向中間踹去。只聽,他們嘴裡說道:“小子,下次再招惹爺,小心你的腦袋搬家。”
“記着點!”又有人喝聲道。
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抱頭,躺在地上,緊緊咬住牙,悶聲不吭。如果站起來,他的身高也就一米七,比起對他亂踹的那些人,顯得如此渺小。
嘴角流出耀眼的血,額頭上剛剛被啤酒瓶砸過,遺留着淡淡血跡,地上鋪滿了啤酒瓶碎片。
周圍的人紛紛向他們投向好奇的目光,有些人議論紛紛,有些人只管看熱鬧。
一個穿着酒吧服務人員工作服的男生氣勢洶洶地前去勸架,他是少年的朋友,可是走出兩步,就被身邊同事攔下。看着朋友被打成那樣,怒火止不住燃燒着,但是最終掙脫不開。
“你以爲你出去能幹什麼?如果你現在踏出一步,不僅他救不了,千辛萬苦找來的工作馬上飛了!相信我,經理會過來處理的!”阻攔他的同事喝聲道。
他似乎在考慮同事的話,身體僵住。他說的對,即使現在出去了,也不能幫到他,經理的爲人不是不知道,最後救不了他,還丟了工作。想到家中剛剛生完兒子的老婆,他的腳步站在原地,像是被膠水粘住一般,不能動彈。
拳頭恨恨地砸向空氣,“唉”了一聲。“兄弟,原諒哥哥不能幫你!哥哥也是無能爲力,你嫂子還需要我,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
靜靜地看着他挨着他們的每一腳,比踹在自己身上還難受,揪心的疼。
他與少年曾在一個飯店打工,一次客人純粹挑事,少年爲他擋了下來。但是,最終二人得罪了客人,還是被老闆開除。不管怎樣,他打從心底感謝少年。
藍雨霈呆呆地望着他們,她不知道那些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好奇心驅使着她想要過去看看,礙於男友孫浩宇在旁邊,自己又什麼都不懂,還是少惹事的好。
酒吧亂事,人之常情。
年輕人們打了好一會兒,最後被走過來的酒吧經理勸開。地盤畢竟是人家的,萬一惹上什麼大人物,他們幾個也不好過,便帶着罵聲離去。
少年倒在血泊裡,意識若有若無,**着。
酒吧經理叫來幾個大漢,將他擡走,這麼大的一個人躺在吧檯旁邊妨礙做生意。他們動作粗暴,根本不顧他身上的傷。
十分鐘後,一切恢復了原樣。地上的血跡被清理乾淨,人們若無其事地喝酒、跳舞,酒吧的服務員一如既往地穿梭在大廳內。
藍雨霈的眼神跟隨那幾個大漢轉向酒吧出口處,心想他們會把這個少年帶到哪去。善意的種子在她心底萌發,她終於按捺不住,說道:“浩宇,我想先回去了!你先和他們在這玩吧!”
孫浩宇本想送她回去,遭到藍雨霈的婉言拒絕,況且還沒玩夠,便順了她的意道:“路上小心點!到了之後,給我打個電話!”說完,他在藍雨霈的額頭上落下深情一吻。
羞紅之色迅速爬至藍雨霈的臉頰上,迫使她趕緊拿着包包,離開酒吧。
出了酒吧,離門口不遠十米處,少年倚身在牆壁上,黑夜中的他如此瘦弱,寒風掃過額前劉海,帶有已經凝固的斑斑血跡,低頭,閉目深思,一動不動。
路上還有一道五米長的血色絲帶,紅得刺眼,延伸至少年身邊。
藍雨霈輕輕地走過去,蹲下,關切道:“你沒事吧?”
少年不語。
她又繼續說道:“外面這麼冷,還是趕緊回家包紮一下吧!”看着他身上的傷,眉頭緊皺,抿抿粉嘟嘟的嘴脣。
“如果我的模樣讓你覺得噁心,你可以立刻離開!”少年的嘴巴沒動,但是冰冷的聲音從他那傳出。
藍雨霈微微怔住,,環視四周,無人,問道:“剛纔......誰在說話?”
一看就知道少年還小,還沒有達到變聲段,傳來的聲音成熟冰冷,怎麼可能會是他發出的,壓根兒就沒有想到他。
少年沒有見過比豬還笨的人,這裡就有兩個人,她沒有說話,當是自己說的,微微擡起頭,看着笨女人,淡淡地說道:“我說的!”
藍雨霈見到他擡起頭,心中猛地一驚。不是因爲他的模樣有多可怕,而是他的眼神極其凌厲,像兩把鋒利的刀要刺穿人的心臟。
少年感覺這種女人無法用言語交流,右手撐地,強忍疼痛,站起身,倚在牆壁上休息了兩秒,身子搖搖晃晃,邁步離去。
“喂!你的傷......”
他的膝蓋外側處,褲子破舊不堪,漏了四五個洞,鮮血滴滴答答,止不住地流出,浸染了一片。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少年身上有一種吸引着自己的特質,藍雨霈忍不住跟去,攙扶着他,說道:“你的傷很嚴重,膝蓋還在流血,必須馬上去醫院!”
“廢話真多!我說了看不慣,可以離開!”少年對她沒有太大大反感,反而喜歡她這種可愛的清純模樣,明明什麼都不懂,偏偏還要多管閒事。
“我......”藍雨霈語塞,喃喃自語道:“我哪有那個意思,只不過關心你嘛,說的這麼難聽!”
看着身旁的女人羞惱模樣,他的眼神裡不再有敵意。不知從哪跑出來的野丫頭,一身淨裝,多管閒事,卻絲毫不嫌棄自己,心中難免有些感動。曾經遭遇別人的白眼唾棄,可她都沒有說什麼,還專門跑來安慰自己。
少年比藍雨霈稍高一點點,遠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