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文看她恢復本性,大口吃粥,這纔是她本來的樣子嘛。他認真地看她吃飯,要把她的樣子深深地記在腦子裡。以後,也許不會再有機會。
想到這裡,心裡一陣黯然,粥吃到嘴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辛迪安放下勺子。
凌海文盯着她,提醒道:“吃藥。”
辛迪安噢一聲,從包裡拿出藥盒看了看說明,摳出兩粒膠囊,放一粒進嘴裡,喝口水吞了,再放一粒,再喝口水吞下。
凌海文笑她:“吃飯的時候喉嚨挺大,吃藥怎麼變小了。”
辛迪安皺皺眉,“我討厭吃藥。”
“這次不行,討厭也要吃,不吃藥病怎麼會好。”聲音溫柔,卻帶着不可違抗的堅決。
辛迪安吃完了飯,忽然有力氣開玩笑了,“遵命,大人。小的記住了。”
凌海文刮刮她的俏鼻子,“跟個小孩子一樣。”頓了一頓,四周看了看,說:“你就從這裡打車回去吧。”
辛迪安點點頭,“嗯。”
“我就不再打電話給你了,沒有我提醒,也要記得按時吃藥。”凌海文再叮嚀。
“嗯。”辛迪安再點點頭。
凌海文叫來胖老闆結完賬,兩人站起身來,走到路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不會勉強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凌海文繼續說,語意裡濃濃的哀愁,“但是我不能阻止自己想念你。”
“嗯。”辛迪安心頭一悸,擡眼靜靜望着他。
凌海文招來一輛計程車,打開車門,等着她。
辛迪安走到車門邊,大眼泛着濛濛霧氣,仔細地凝視着凌海文,片刻,才坐進車裡。凌海文將車門關上。
辛迪安降下車窗,擡眼望着凌海文,輕輕說:“我走了,再見。”
凌海文呆立着,看計程車越來越遠,失落感越來越沉,壓在他心口,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深深吸了口氣,點燃一支菸,落寞地站在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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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再無聯繫。
一天。
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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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海文坐在書房裡,看着計算機屏幕,眼睛一眨也不眨。
其實,計算機早就進入屏幕保護狀態,風景畫圖片一張一張地變換。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她今天按時吃藥了嗎?病好了嗎?是不是又加班到現在才走到公車站?
說好了不再聯繫,卻不能阻止他想念。
突然想起她說的,假如在工作中遇到,要裝作不認識。
她爲什麼這麼說呢?他們會在工作中相遇嗎?
只是假如。
桌上的菸灰缸裡,菸頭已經堆滿。他又點了一支,伴着窗外的雨聲,任煙霧繚繞,將他的臉藏在煙霧後面。
書房門半掩,杜月玫站在門口,看着裡面吞雲吐霧的男人,他不抽菸已經很多年了,記得是從那個女人離去之後他就不再抽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又抽上了呢?而且抽得如此的兇,每天都會在他的書桌上倒掉一滿缸的菸頭。
她不敢問。她心裡隱隱地害怕。
那個女人應該已經回到這個城市了,她會不會已經找上他了,纔會令他如此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