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兒子那麼渴望他的陪伴,不禁心頭一揪。
看到前方車子的剎車燈亮起,他擡頭一看,紅燈亮了,緩緩停下車子,手肘支在車窗上,目光往後視鏡裡本是隨意一瞧,卻在看到那個熟悉的紅色車影時,眉頭皺起,垂下眼瞼,再擡起時,目光專注地望着紅燈。
綠燈亮起時,他迅速一踩油門,車子駛過了十字路口,往後視鏡一看,紅色車子緊緊跟着他。
他抿緊雙脣,穩穩地駛在中間車道上,接近下一個十字路口時,他故意放慢速度,與前車輛拉開了長長的距離。
前車順利通過十字路口時,他看到綠燈閃了兩下,腳下加油,迅速提速,趕在紅燈亮起前一秒越過了停車線,後視鏡裡,紅色小車卡在停車線上。
杜月玫望着絕塵而去的銀色別克,捶了捶方向盤,懊惱萬分,心中焦急地暗罵綠燈怎麼還不亮。
當綠燈終於亮起時,她追過十字路口,早已失去銀色別克的蹤跡。沒辦法,她只好改變路線,往新頂昌大飯店工地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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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葉少言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中間的位置,講臺上,老師正在上着語文課。
教室後門,凌海文和辛迪安站在門板外面,透過門上的玻璃視窗看着葉少言。
他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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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頂昌大飯店停車場裡,杜月玫坐在車裡,閉着眼睛,她從早上六點到這裡,等到九點,還未見凌海文到來。
失落和心痛緊緊抓住她。
杜月玫心裡一片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她不想回家,呆呆坐在車裡,腦子如萬馬奔騰般混亂。
又過了半小時,她覺得他不會來了,她不想再等了。
想也沒想的,掛起車子排檔,踩下油門,卻忽然驚覺還沒有啓動引擎,顫抖着手轉動車匙,打了兩次,都沒有成功,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打第三次時,忽然看到停車場門口駛進來的銀色別克。
她的手停住了,望着銀色別克找了個停車位,倒了進去停好。
不一會兒,凌海文出來了,戴着安全帽,正在往身上穿工裝外套,一邊往工地方向走去。
杜月玫打開車門下車,卻突然間呆住,一大早起來跟蹤他,現在見到了,要上前去質問他嗎?
問什麼?爲什麼出門這麼早,到工地這麼晚?
不合適,問什麼似乎都不合適。而且他說過,不希望她再跟到工地來打擾他工作。
她就這樣倚在車門邊,茫然地望着凌海文消失地工地門口。
隱約間,感覺一輛紅色車子經過她旁邊,在她不遠處的車位停下,有人開關車門的聲音。
片刻之後,有人走過她身旁。
杜月玫稍稍轉了轉頭,目光有些空洞,她看到一個女性的身影從她身旁閃過,頭上戴着安全帽,正在往身上套灰色的工裝外套,一手還拿着只紅色的資料夾。
她馬上就認出來了,這是上次那個女孩,她曾經錯認過對方身上的味道。
杜月玫嘴角牽起一個淡淡的嘲諷的輕笑,在工地守候這麼久,卻什麼也不敢做,連去質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她咬咬脣,坐進車子裡,發動引擎。
紅色小車駛出了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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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叢後,辛迪安慢慢走了出來,她輕咬下脣,挙頭緊握。
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她開了自己的車,沒有接受凌海文的提議與他同乘一輛。看來以後要更加小心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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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言在新學校的日子,似乎過得很平靜,三天時間很快就過了。
書房的陽臺上,凌海文點燃一支菸,望着夜幕裡顯得有些暗沉的天空。
他這幾天回家得很早,基本上在辛迪安家一吃完飯就回來了。
他心裡有着隱隱的不安,總感覺葉少言又突然變得沉默起來,他平靜的外表下,似乎隱藏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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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玫看到凌海文回來得早,心中暗自高興,但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樣子,心中雖然氣惱,卻也無法可施。
如果日子這樣一直相安無事下去就好了,婚禮總有一天要舉行的,她始終會成爲他的妻子。
倚在書房門口,望着正在網上查着資料的他,杜月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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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頂昌大飯店裝修工地。
手機恰在這時震動起來,辛迪安掏出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狐疑地接起,聽完電話,臉色忽然變得蒼白。
一旁的凌海文注意到了,快步走近她,詢問的眼神望着她。
辛迪安擡頭一看是他,急切地抓住他的衣服:“小言在學校打架……”
凌海文一驚,顧不得許多,拉起她的手直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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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葉少言正呆呆望着窗外,班主任和另一名老師坐在一旁,黑板上,正寫着幾個英語單詞和幾行英文句子。葉少言旁邊,還站着一個男生,正委屈地捂着屁股,眼淚汪汪。
凌海文和辛迪安一到教室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辛迪安走到葉少言身旁,把他摟住,葉少言看到爸爸和小姨,忽然紅了眼眶。
凌海文抱住兒子,親了親,摸排兒子腦袋,然後才轉到老師面前。
班主任小楊老師很年輕,她向辛迪安揮了揮手,辛迪安會意,牽着葉少言走出了教室。
小楊老師趕緊向凌海文道歉,“怪我大意了,沒及時跟覃老師交底,她不知道葉少言同學的情況,上課的時候提問,輪到葉少言同學時,他……沒回答,後來被同學嘲笑,他纔出手推人的。”
凌海文心中一緊,“嘲笑?是……怎麼嘲笑的?”
小楊老師轉向一旁站着的男生,“秦風,你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秦風擡頭,望着高大的凌海文,他也看到剛纔凌海文對葉少言的寵愛,心中有些緊張,結巴着說:“我……我說……說他是……啞巴,他就……就使勁推我。”
凌海文閉了閉眸,心中一痛,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叫秦風,是嗎?你受傷了嗎?”
秦風搖搖頭,“沒,沒傷,但屁股撞到桌子腿,很痛。”
凌海文拍拍他的肩,“沒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