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
霍夫人打的憤怒又心痛,花盡了全身力氣一般,身體無力的癱軟下去,雙手緊緊的揪住了霍修默的衣袖。
“修默……別傷害他,別……”
霍修默臉色極度冰沉,挺拔的身形立在風雪之中,被颳起的黑色大衣吹得作響,他伸手扶住絕望痛哭的母親,深眸暗含殺意盯着前方流血過多,快撐不住的霍修城。
片刻功夫,他嗓音冷徹入骨,低低警告:“她給了你兩條命,否則,今天你不會這麼走運。”
霍修城眸色有了一絲濃烈變化,在他話裡,逐漸有些僵硬。
……
斯越親自帶人過來善後,也將霍修城和黎昕送往醫院,但是,他不會允許霍夫人跟去,而是用強勢的手段將她帶回去。
“你留下來陪我媽。”
霍修默還要去一趟霍氏,他將江雁聲推上車,在女人沒開口搖頭前,修長冰涼的大手捧着她的臉蛋,額頭相抵,低低道:“乖,我處理好事就來找你們。”
江雁聲其實內心是很不安,她一直目睹着這場殘忍的換子真相,害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找不到霍修默了,只能緊緊盯着他,紅脣微張:“修默……”
“聲聲,我媽放在你身邊,我才安心。”霍修默帶着血色的深眸盯緊她顫抖的眼眸,頓了片刻,纔開腔問道:“懂嗎?”
如今的她,成爲了他的後路。
江雁聲含淚點點頭,伸出手用力抱緊了眼前的男人,誰也無法切身理解他此刻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和打擊,別人不心疼,她好心疼。
“你要好好的……”江雁聲仰頭眼淚滑過臉頰,看着霍修默英俊的臉龐,有着一絲很深的依戀,哽咽出聲:“我等你,守着媽在家等你。”
霍修默低首,眼底隱着很深的陰鷙,吻去女人的淚痕:“好!”
……
砰一聲,車門被大力關上。
江雁聲坐在車裡面,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面遠去的男人冷漠高大身影,她眼淚一顆顆的滑落下來,無聲沒有哭出來。
那句輸了就輸了,她無法說出口。
霍修默不能輸……在這場家族上位者的博弈中,倘若,他失去了霍家權勢,就連母親都沒了。
到了這個地步,看霍修默還要將霍夫人強迫在身邊的行爲,就可見他是有多重視自己的母親。
江雁聲擦乾了淚水,她轉身,看向絕望到精疲力盡的霍夫人,只見她神情麻木的望着斯越帶着霍修城開車離開的方向,雙手都在顫抖着的。
車內的氣氛前所未有的死靜,江雁聲調整好了心態情緒,給霍夫人遞了一瓶水,對她的尊稱依舊沒變:“媽。”
霍夫人恍惚的轉頭,面容極其憔悴,呆滯了好一會兒。
“修默呢?”
江雁聲眼眸微紅間,握住了霍夫人顫抖的手:“他有事,我們先回家。”
回家?
霍夫人一想到自己丈夫,就厭惡情緒冒上心:“送我回安家。”
“媽,我們回都景苑。”江雁聲告訴她:“修默和我住的地方,不回霍家。”
霍夫人一時沒說話,她此刻心中情緒很複雜,應該來說,是不知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養育了三十年的兒子,一夕間變成了柳漾的兒子。
“媽。”江雁聲看着眼前憔悴絕望的婆婆,怕她會拒絕,聲音有點急,問她:“你難道就不要修默了嗎?”
“我怎麼會不要他……”
霍夫人心臟像被刺痛了,眼淚滾落下來,在晚輩面前也忍不住哭出聲:“那麼一個小小的孩子被我養大,他怎麼會不是我的修默。”
江雁聲看着霍夫人痛哭,雙眸也積滿了淚水,忍了忍,轉頭看向窗外一片雪白的景色,恍惚地彷彿看不見前方的路。
……
半個小時後。
霍夫人沒有回都景苑,在她放下長輩尊嚴乞求下,江雁聲無法拒絕,帶了一羣保鏢,陪她去見了竇嫣如。
當年霍夫人知道柳漾這個女人的存在,卻不知她還生了一個兒子給霍光晟,當年的真相,她必須調查清楚。
在醫院裡,竇嫣如還守着重度昏迷的焦嬌,看到霍夫人來了,臉上的表情無一絲意外。
因爲,這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中。
她笑容依舊很虛僞,客氣請霍夫人坐,視線掃到跟在身後,一名陌生清麗的年輕女子,微頓幾秒鐘,有些意味深長掩去冷意。
江雁聲即便知道焦家恨不得殺了她,可是,她答應過霍修默替他守着母親,也不放心讓霍夫人過來,面容平靜的走進來。
保鏢們都守在外,病房內除了焦嬌外,只有她們三人。
竇嫣如聽到霍夫人打探柳漾的事,面露出一絲爲難:“瀾姐姐,這事總歸是你和霍光晟的家事,我這邊也不太好說。”
“嫣如,你到底想要什麼?”
霍夫人心亂沒了神,冷靜下來也看得出她有意故作玄虛,可是,當下再也沒耐心周旋,直接問:“當年焦顯幫霍光晟瞞下出軌這件事,你卻在背後告訴我……如今,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竇嫣如勾脣了下,目光重新回到江雁聲身上:“你也真敢把自己兒媳婦帶來啊?”
霍夫人渾身一僵,瞬間就懂了她的意思。
江雁聲被盯着,眉心不動聲色微微擰起,有股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秒。
她聽見……
竇嫣如冷笑着道:“她傷得我女兒至今還躺在這張病牀上無法醒來,瀾姐姐,你要還能使喚得動這位霍家長媳,不如讓她跪下,給我女兒磕幾個響頭,柳漾的事和換子真相,我一定如實奉告。”
病房內氣氛一靜,呼吸聲都能聽見。
竇嫣如好整以暇地望着江雁聲,她不在乎霍夫人的反應,而是要看看這位……
江雁聲指尖無聲掐入了手心,她冷冷擡眸,對視上竇嫣如視線,有些話不用言明,就知道其中深意。
這個手段高超的女人,假借霍夫人之手繞了一大圈揭了霍光晟的秘密,無非就是爲了給自己女兒出口氣,報復回來。
竇嫣如笑的溫柔,聲音卻冷銳:“我又改變主意了,應該要你磕一個響頭換我一句話,纔是。”